玩偶師 - 第六幕－天使的降臨 (4)

(4)

　　「小璐，妳記起所有的事情了嗎？」徐恩坐在位置上，兩隻手撐著下巴，眼睛對著我眨呀眨的。

　　「應該沒有，都只是一些零碎的記憶，像拼圖一樣，有些畫面就算在我的記憶裡我也不知道緣由。」

　　正說著話，廷皓就拿了兩瓶果汁走了過來。

　　「拿去，蜂蜜檸檬，不能喝甜的就喝這個。」說完他將瓶子丟給我後又走向徐恩。

「妳喜歡的蘋果汁。」他將果汁遞給徐恩後便抓抓自己的頭髮回到位置上，有點貼心的舉動令我會心一笑。

　　距離我找回記憶的那天，已經過了一個月，宇晟自從知道我恢復記憶後就出國了，說是這裡已經沒有其他好擔心的了，要回原本的公司去。

　　那天之後一切就像往常一樣，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事物，大家都很用心的陪伴我度過媽媽離開的日子，我的情緒也漸入佳境，以傑會陪我回去看診，有時候會帶我出去玩，然後跟我分享許多我不知道的事，但是對於他一個人度過的這兩年隻字未提，每次我開口時，他總說現在這樣就好，過去的事就把他留在過去，久而久之我也不再主動問他了。

　　「這節的勞作課，我們要用不織布做一隻布偶，請大家分組進行，四個人一組……」

　　老師站在台上解說課程內容，同時我和徐恩已經對上眼，想當然廷皓也是跟我們同一組。

　　「欸？還差一個人，怎麼辦呀？」徐恩一邊問一邊環顧四周。

　　「那個……我可以跟你們一組嗎？」我身後傳來了一個人的說話聲。

　　轉過頭一看，是一個秀氣的男孩子，棕色的瀏海下有一道深色的疤。

　　「你是誰？」白廷皓不經大腦的問題脫口而出。

　　「廷皓！他是我們班的同學啊，你問這什麼白癡問題！」徐恩趕緊摀住他的嘴巴，然後尷尬的對那個男生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一組吧、一組！」徐恩對他說。

　　「沒關係，我是江韓。」

　　「你名字跟徐恩一樣，是兩個字呢……」我緩道，突然感覺背脊發涼，廷皓在我後面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你跟我一起去拿材料吧！」我趕緊開口，帶著新組員逃向舒適圈。

　　雖然是分組進行，但老師還是發給了我們四人份的材料，這次的分組是為了課堂報告，必須分工合作做成簡報，再上傳給老師。

　　「小璐，妳要做什麼啊？」徐恩皺著眉頭問我。

　　「我想想……」這時我的腦海中閃過了以傑曾經送我的天鵝吊飾。

　　「我做天鵝吧！」我說完，徐恩馬上投射了一道曖昧的目光給我，我趕緊比了動作示意她閉嘴。

　　「你們感情真好。」江韓一邊說一邊嚮往的看著我們。

　　「因為這個疤，我從小就沒什麼朋友……」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撫摸自己頭上的傷疤，眼神裡透露出一絲絲的哀傷。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活在過去只會讓你更難受。」廷皓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他說完便開始埋頭做勞作，除了中間替徐恩倒倒水，幫她穿線外，都沒有再說話。

　　「小璐，妳那隻真的是天鵝嗎？怎麼長得像鴨子？」課程上到一半，廷皓突然從我身後冒出來，還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你還說，那你說說看你做的是什麼。」我看著他手中歪七扭八的作品，反問道。

　　「雲。」他回答，仔細一看……挺像的。

　　「你真的是很懶惰欸，做這種沒創意的東西。」我對他翻了個白眼。

　　「閉嘴，鴨子，快午休了啦，東西先收一收。」他一邊說一邊把所有東西全部塞到一個袋子裡。

　　我準備將最後的開口補好，一個不小心讓針戳到了手指。

　　一陣刺痛感從我的指尖蔓延開來。

　　我看見一條又一條黑色的線，參雜著暗紅色的血液從媽媽的指尖向外四散，在空氣裡劃出一道道銳利的弧線，黑色的線反射著昏暗的燈光，一滴又一滴的紅色液體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濃濃的一股氣味灌入我的鼻腔，我害怕的摀住自己的鼻子，逃離昏暗的走廊。

　　「予璐、予璐？」

　　江韓的呼喊聲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傻楞楞的看著他，剛剛那是什麼？

　　「妳還好嗎？等我一下。」見我沒有反應，他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藥膏。

　　「稍微忍耐一下。」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抓住我的手。

　　下一秒，我彷彿看見媽媽身後有一道黑影，那個人拿著一把榔頭，用力地往她身上敲打，我嚇得抽回自己的手。

　　突如其來的動作似乎嚇到了對方，江韓稍微愣了愣，然後默默地低下頭。

　　「我……嚇到妳了嗎？」他低語，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不是你的問題。」廷皓打斷了他的話，摸摸鼻子繼續開口，「她怕血。」

　　聞言，江韓這才趕緊直接替我貼上一層膠布。

　　「謝謝……」我說，後對廷皓投射了感激不盡的目光。

　　「啊、完了！我死定了。」廷皓突然開口，然後躲到徐恩背後，順著他的目光探去，以傑正靠在窗邊笑瞇瞇的看著我們。

　　「以傑，中午好，你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嗎？」徐恩率先跟他打了招呼。

　　「嗯，中午好。」簡潔的回答是以傑在學校一貫的作風，雖是回答了徐恩的話，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直直地看著我……的手，以傑稍稍皺起了眉頭。

　　我們一行人走到門口，江韓則跟在後面。

　　「怎麼受傷的？」以傑輕聲地問。

　　「勞作課，被針扎到。」白廷皓自告奮的替我回答。

　　「這樣啊，所以……」以傑開口，目光落在我們身後的江韓身上。

　　「同學，謝謝你，白廷皓一定不會替小璐拿藥跟膠布。」以傑刻意用氣音說的很大聲。

　　「你欠揍嗎？小璐又不是三歲小孩，受傷不會自己處理，還要人幫忙。」白廷皓說完對以傑比了一個中指。

　　「好啦，好啦，各位、我們去吃飯吧！」徐恩趕緊出聲圓場。

　　於是我們五個人便一同前往餐廳。

　　或許是因為夏季的到來，學校餐廳熱鬧了不少，大家都不想出去曬太陽，我和徐恩坐在一起，以傑則是和廷皓、江韓坐在同一排。

　　「一時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隔壁班的林以傑。」飯吃到一半，以傑突然開口。

　　「我知道，你在學校很有名。」江韓很自然地回應，同一時間廷皓嘴裡的飯噴了出來，他一邊譏笑，一邊用手拍拍以傑的頭。

　　我狐疑的看著他們，只見徐恩附和般的瘋狂點頭，依稀記得徐恩曾經跟我提過，但是我無法理解廷皓這誇張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小璐，妳不知道嗎？」徐恩問我。

　　「知道什麼？」

　　「林以傑真正風靡全校的原因啊！」她瞪大眼睛望著我，我搖頭。

　　「校花喜歡他。」她接著說。

　　「校花？校花喜歡以傑？」我傻楞楞的問，印象中身邊的異性同學都蠻喜歡她的。

　　「何止是喜歡，妳失憶太久了，所以也沒注意到，那個學姊已經追以傑兩年了，現在還是很喜歡以傑！時不時就會找機會跟以傑搭話，他們還一起吃過飯呢！」徐恩越說越起勁，我也聽得很專心。

　　「一起吃飯？為什麼？」我突然開口。

　　「救救我啊，讓她別再說了……」以傑向廷皓和江韓使了眼色。

　　「這就是讓以傑一夕爆紅的原因！」廷皓接下徐恩的話。

　　「猜猜他當時，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學姊說了什麼！」

　　我看向以傑然後搖搖頭，此時的以傑已經幾乎把整個臉塞到便當裡了。

　　「學姊，謝謝妳喜歡我，但、我已經有指腹為婚的老婆了，所以我不能跟妳在一起，對不起。」除了我和以傑之外的那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還演示出以傑當下認真的表情。

　　「唉……別再學了，我班上同學每天都會對我說這句話……慢慢吃。」以傑一邊說，一邊將挑好魚刺的肉放到我碗裡。

　　「以傑，哪有人這樣拒絕的啊！」徐恩對他吐了吐舌頭。

　　「我的眼中只有小璐一個人而已，十年來如出一轍。」以傑直接忽略了徐恩說的話，然後給了我一個微笑。

　　「你為什麼這麼肉麻的話可以說的那麼自然？」廷皓用手肘撞了他兩下。

　　以傑抬起手反擊，這時江韓不解的眼神落在以傑手上那深到發黑的疤，眼神中充滿著複雜的情緒。

　　似乎是猜中了江韓的心事，以傑竟然主動約他放學一起吃飯。

　　我、徐恩及廷皓則是自成一群，要去點心店。

　　隨著放學鐘聲響起，以傑特地跑到班上找我。

　　「怎麼了？」

　　「就想看看妳，妳吃飽後先到我家等我吧！鑰匙先給妳，累了就先休息。」說完他伸手順了順我的頭髮，就和江韓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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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天使的降臨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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