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從那天從巴士逃走後，我親手割斷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刻意不和他說話，刻意避開他。讓他感到無趣，慢慢的離開我。他跟Hazel 和Gloria 兩個女生走得愈來愈近，我的痛，都只能藏於心中。我學會安慰自己，我的離開他，流言蜚語變少了，他才可以放膽追逐別的女生，展開他新的一頁。
我只能藉那條在頸上的水晶吊咀把鬱結透過陽光反射。但無論水晶反射出幾大的光茫，這兩個女生都不會知道，我才是他的第一個。但終歸發現這些小動作是在反映我有多麼的放不下，多麼的幼稚，多麼的不濟。我脫下了吊咀，重新學習認識新朋友，重新認真學習，重新學會沒有你的日子，派對中也懂得笑。
沒有經歷和他的日子，我的人生也不會改變，也許不會認識到現在的另一半。婚後決定搬出來二人世界，卻想不到搬進了他的世界。某天送另一半出門時，隔壁單位同樣打開鐵閘。
「早晨，我哋新搬嚟，點稱呼﹖」另一半對於寒暄交際，還是比我更有心得。我從來都不會跟陌生人打招呼，這是我改變不了的性格。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xZ5U8v4Y
「你好，我是E。」一把熟識的聲音，熟識的名字。儘管走廊通道的光偏暗，我還是認出這個人。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DJaBCBwb
「我今晚跟同事外國會議，唔返嚟食。」另一半吻了我的臉頰，說了聲再見。我渴求另一半不要看到我的雙眼失焦，我懇求他不要聽到我的緊張的心跳聲，我甚至祈禱他們相遇，那沉在海床的秘密，不要被翻出來。
「芷君，好耐無見。」另一半走了後，他才慢慢鎖上鐵閘，跟我說話。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L91VufGu
「嗯，好耐無見。」我深呼吸了幾下。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K78zEF4F
「計落都廿年了，你都無點變。」他笑笑說。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rdf8mXEq
「你都係。」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niX3EtHf
「我返工先，之後再傾。」他揮手再見，我嗯了一聲關上了門。
我只有躲在門後，緊張得冒汗。不斷回憶以前和他發生的事，整天神不守舍，坐立不安。我決定作一個普通的左鄰右里，反正沒有幾多機會碰面，還是將所有事情埋藏就好。
然而上天總喜歡把一大堆無關痛癢的東西湊合，成就另一件事的發展。家中忽然「跳掣」，全屋陷入烏燈黑火的狀態。打電話給另一半，他卻在開會，無法接通。我開著手機上的電筒，把電箱照亮，嘗試把每個電制推上去但無果，每次只會「啪」一聲又再一次斷電。我只好把大門打開，讓大廈走廊的燈光穿透進來，好讓怕黑的我安心一點。
「你無事嘛﹖」他敲敲我家的鐵閘，問。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sUkekZYG
「對唔住，你可唔可以幫一幫我﹖」我紅著眼睛，打開鐵閘，問。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IT2cBkDp
「無事了。」我並不知道他在我的電箱做了什麼手腳，也不知他在我家中的電器插頭施了什麼魔法，不消一回便把所有事情逆轉，包括我的內心，逆轉到過去的那時。
或許只因他還像以往那樣，當我是個小妹妹，摸摸了我的頭，安慰怕黑的我。
「對唔住……」我忍著眼淚的道歉。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M534zAcJ
「好少事，唔駛道歉丫。下次你老公唔響到，可以過嚟搵我。」他雙手拍拍我的肩膀，微笑的說。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nxTU7xUh
「唔係……我覺得我一直差你個道歉。」我不自覺地流淚﹕「當年唔應該就咁走咗去……」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nGjh3ZFP
「其實你有無諗過，當初我講個女仔，唔係Hazel, 都唔係Gloria, 而係你。」他用指尖輕輕擦過我臉上的淚﹕「我只係估唔到原來你以前，同我一齊係承受咁大壓力，道歉嘅應該係我。」「你估我哋仲可唔可以彌補返以前……」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N3ewS75v
「但我已經結咗婚。對唔住。」我用手背擦去眼淚，忍痛的說。
女人從來都是口是心非，最終我還是抵受不了他的誘惑。轉個說法，只不過是我卑賤，按不住寂寞，出現的人剛好是他而已。暪著丈夫跟第二個男人要好，快感和痛一併存在。
就像他喝的「Dirty」咖啡，表面上海面風平浪靜，誰知深海被翻起重重沙石，混淆不清。面對眼前的他，即使多麼渴望彌補過去的誤會，多麼祈求能再續緣份，但我知道這是個令人上癮的無底深潭，泥足深陷的無法抽身。
每個人在我們的身邊出現，都是萬種的因緣際會，但偏偏這些因緣而導致的果，又會變成另一種因，而有趣的是，每個人都只不過是對方的過客，是刺激的快感，還是細水長流的幸福，終歸有天都要別離。只是用什麼方式離開，有時不能單靠我們自己做選擇，但有些時候，只要我願意，也可以像當日沒一句再見便離開巴士一樣，說消失便憑空消失。
只不過我不願意放棄的話，只會在未來做成更大的遺憾，對他，對丈夫，還是對我自己，我都害怕將來面對更大的、難以逆轉的局面。作為妻子，我應當順從丈夫，但面對前面的人，以前錯過了一次，現在又該時候放手嗎﹖
要是我願意放手，而對方不放，就像現在這樣，他捉緊了我呢﹖本來我以為，我可以和他攤牌，說個明白，但原來有些事，是很難說出口的。我用咖啡做提示，但他卻似把我看穿，將事情扭到另一個角度來說。此刻的我只有緊張，和緊張，無發言語。
「對唔住。」我低頭看著空空的咖啡杯說。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4SP3HwqD
「唔好再講對唔住，」他終於伸手，握著我手心﹕「我哋見返之後，你已經講咗好多次對唔住。我無怪過你丟咗條鏈，我更加無怪過你當初一走了之。」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Auw0dN47
「我唔係呢個意思……」我輕輕縮開了自己的手﹕「我諗我都係時候去買餸。」我拿起了環保袋，準備站起身。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0CU3sjVc
「你又想好似以前咁走咗去﹖」他看穿了我的技倆。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fgx1k6Qj
我坐回原位，看他結帳付款，然後跟在他的後面，走出咖啡廳外。
我的腦海想了萬千種逃離他的方法，比方說刻意在他的後面行得極慢，穿過紅綠燈時讓他先過，又或者在他不留意的時候穿過小巷躲避，又或者就在這時侯隨手截的士上車。但我知道無論如何逃避，他懂得與我重遇。
如果，我不能親手了斷我們之關的緣，但我親手了斷了「我」呢﹖我開始胡思亂想，愈想愈亂，我已經再走不下去了。我跟著他走到街口的長樓梯，我停下了腳步。
看著他的背影，是一層又一層被埋葬過的心事，是一堆又一堆背負著的壓力。或者對他來說，不斷向前走，是一種解脫，但於我而言，逃避才是正確。我們一點都不相襯，我們只不過不小心被上帝愚弄，再走在一起。
「我唔想再行落去了。」我在樓梯的頂端向他咆哮。他轉身面向我，雙眼早已通紅，望著我時慢慢地流淚。原來他一直不敢回頭望我，是因為他不能再直視我。「我明白。」他從樓梯中向上走回來﹕「我明白你嘅辛苦。但我只想重新……」「我哋已經無可能架啦，你明唔明呀﹖」我退後了兩步﹕「我結咗婚，我嫁咗人，我老公好愛我……」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dxyDf0YK
「你唔好畀藉口自己，唔通我哋依家嘅日子，你唔開心咩﹖我畀唔到你要嘅嘢咩﹖」
「呢廿年嚟我只係想同你講聲對唔住，我真係無諗過要同你重新開始。我哋一開始就錯，你明唔明呀﹖」我蹲了在地上，失聲痛哭。他有點驚慌失措，看著我嚎哭。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3vzInbC1
「好啦……唔好喊啦……」他把我扶起，再把我緊緊的抱著。
「我可唔可以陪你買餸﹖」他擦過我臉上的淚﹕「就當最後一次，彌補個次我仲未陪你買嘢個次﹖」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牽著我的手，走過這條長長的樓梯，拐過幾個彎，在大街小巷中穿插，走到露天街市，我們像對恩愛的夫妻，他站在我後面，我偶爾又望著他，恍惚他才是我的另一半，我的丈夫。
有些事，發生過已經足夠。以前我是他的練習對象，如今他是我的替代品。過去現在，我們都不過在對方身上各取所需。背後牽引幾大的因，都只能留待下世再償還。今世，只能暫且於此。
我們一起回家，我們沒有一聲再見，只是低頭一起打開各自的家門。我們都知道，是時侯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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