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鐵車廂裡,倆人終於可以稍作休息,阿儀倚著車門與座位之間的那堵玻璃,敏彌則面對著她。車廂裡有不少跟偉叔年齡相若的乘客,使得敏彌偶爾偷看有沒有偉叔或張總的蹤影。期間,阿儀望著窗外的風景,沒看過敏彌一眼,阿儀是生敏彌的氣嗎?不是。阿儀知道如果此刻她倆雙望,她自己受不起敏彌目光帶來的情緒反應,阿儀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完全空白的腦袋,她望著沿途風光,所有景物在她眼前擦閃而過,外面是晴是陰是雨,對她來說並不重要,也沒有印象。
嫻姐的生死,敏彌和阿儀沒太多頭緒,敏彌心想,小腿流血不會死吧?更何況偉叔可能會救她呢?不過敏彌心裡仍為阿儀帶來麻煩,感到無比歉疚。
至於阿儀,她的腦袋哪有空間思考這些事情呢?如果嫻姐沒有大礙,其實阿儀大可放棄敏彌,忍受她的母親,與她一起生活,這更符合社會所追求的實際利益,但阿儀不會這樣做,她不忍心放棄敏彌。相比自己,她更關心敏彌的感受,所以阿儀不能只顧自己而忽視敏彌的。
敏彌和阿儀來到河邊,坐在河邊的椅子上,倆人身軀貼近,望著河堤的花草,花草上盛載的雨水,讓阿儀確信剛才曾下雨。
「我哋不如行吓⋯⋯」敏彌說。
阿儀目無表情的站起來,敏彌只好跟著。阿儀帶著敏彌沿河邊遊蕩,路過之境愈見荒蕪,敏彌有點害怕,與阿儀更為貼近,倆人之手臂互相磨擦,最終阿儀主動牽著敏彌的手,繼續一起前進。
敏彌和阿儀來到禁區邊界,那裡有如高牆般的鐵絲網阻隔前路,倆人呆站了一會,只好回頭,路上倆人沒有說話,連腳步聲也好像沒有似的,如果沒注意的話,根本不察覺她倆存在。
倆人回到河邊的椅子,看看飛過的鳥、或行人。敏彌偶爾望向河堤,尋找曼珠沙華,但沒有發現。
「我哋可以去邊啊?」敏彌問。
「你平時呢?」
敏彌沒有回答,因為在認識阿儀之前,她很少外出,除上學及上班外,假日都躲在家裡,獨自享樂。
「不如去個女仔屋企囉?」阿儀問。
「嗯。」
敏彌和阿儀來到短髮女生的住所前,然後呢?倆人望著那緊閉的大門,聽不見內裡有任何聲音,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倆人離開,回到河邊的椅子上。
她們就這樣渡過了一天,阿儀捉著敏彌的手,並躺在敏彌的肩膀,倆人裝著睡覺,也知道對方從沒入睡。四周寧靜,偶有蟬聲如她們的脈搏——虛無、微弱,彷似死亡的預兆,在這充滿生命力的環境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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