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勇者與魔王小弟 - 第五章　美魔王與七矮人動作片真實版 3

──路西法……我要殺了你，一報前人之仇！

──吾甚至不願多想，自從一百多年前，您重創吾國後，讓吾花費了多大的心思、多少時間撫平您留下的傷痕。

──路西法大人……請您放開吾的子民，並就此離去吧。

矮人族向路西法說的話充滿了憎恨，甚至連看向路西法的眼神都是責備及憤恨，一舉一動都是赤裸裸的恨意。而路西法聽見這些話、看見這些情緒，卻始終不發一語、毫不反抗，完全默默承受。

那時，路西法面對矮人的側臉雖然隱藏著些微的怒氣，但面對巴林時卻連眉頭都不皺，表情看似平淡無事，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可以說是面如死灰──灰心至極的神情。

烈火曾說過：路西法一直都在幫助大陸上的種族，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加上路西法難過的神情，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是路西法和矮人族之間有什麼誤會，但是路西法為什麼不試著解釋？為什麼選擇背負不應背負的罪名？

唉……簡直是謎上加謎，完全不知道路西法到底在想什麼，更因為這樣，我完全睡不著。左翻右滾了一陣子，毫無睡意的我乾脆起身，往路西法所在的那棵樹走去。

我猜路西法應該也還沒睡，既然如此，去問問他本人不就好了？我抬頭往樹頂看，的確有看到樹頂有個人影，還有類似大衣衣襬的東西垂掛在兩旁。確認了路西法的位置，我朝著他輕喊：

「路西法、路西法～」

樹上的人影聽到聲音便低下頭來，但沒有離開的意思，所以我又繼續道：

「路西法～你能不能來帶我上去？」

樹上的人影想了一會兒，之後才回應，「你又想做什麼？」

「我……我也想上去看看風景。」

「想上來就自己上來。」

「你明明知道我怕高啊……」

「明明怕高，卻又想上來，你這個人類真奇怪。」

又來了，又是這種態度。雖說路西法有傲嬌屬性，但這感覺純粹是傲，一點嬌都沒有啊！而且，每次都是我主動跟他說話，但路西法完全沒有想要卸下防備的意思，就算說是我在攻略他，但這種角色到最後實在讓人有點火大。

於是，我對著樹頂大喊：

「哎！我想這麼說很久了。你幹麼講話都那麼兇啊？當初是你自己答應我的提議，願意和我打賭，之後也是你自己說願意和我出來旅行的耶！而且今天都第幾天了，你說話還是對我冷嘲熱諷的，那麼不喜歡我的話，你幹麼還待在這裡？」

「……」

「我也是想關心你，想和你聊聊，結果你又說這種話……你一定要讓身邊的人都討厭你嗎？難道因為你是魔王，就不能跟別人聊天談心嗎？難道魔王就一定要那麼自大？還有，如果你討厭出來旅行的話，那就現在回去吧！我不逼你一定要和我回去我的家鄉，反正我想要的也不是那個獎金！」

「……」

路西法依舊沒有回話，但卻站起身來，縱身一跳就消失在夜空裡，留下在樹下傻眼的我。

「靠……哎，我只是說說的而已，沒有要你真的走啦路西法！快點回來啦──哇！」

我的話還沒說完，有一股力量拉著我的衣領往上衝。眼前經過一片混亂後，最後看到的是一片深藍色且滿是星點的夜空，腳下則是剛才我所在的樹林。我往後看去，看到依舊面無表情的路西法拎著我的後衣領，站在接近樹頂的樹枝上。

雖然很開心路西法沒有真的離開，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麻上頭頂。

「哎、路路路西法，能、能不能讓偶抱著你啊？」

冷冷瞥了我一眼，但路西法這次沒有多說什麼，便將我打橫抱著，讓我坐在他的腿上。

「這樣還怕的話就抱緊我。」

淡淡一句話，卻讓我覺得心裡踏實不少。我聽話地伸手環抱住路西法的肩，嘴角勾起開心的笑：

「謝謝你喔，路西法。我剛剛還以為……你真的回去了。」

「……半途而廢不符合本王的個性。」

我想也是，我也認為你會這麼說啦。我暗自笑著。

路西法的黑髮在瑩白月光下黑得發亮，隨著夜風微微飄動。細長的眉不再緊緊揪著，但那雙紫色的瞳孔卻不如以往有生氣。看著盈滿的白月，我輕聲問道：

「路西法，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路西法難得正視著我，而且不皺眉頭。他點點頭，「但本王不一定會回答。」

「好！」難得路西法坦率地答應，但卻換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低頭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就是……你跟矮人族是不是──」

「這個問題，本王不回答。」

「回答得太快了！我都還沒講完耶！」

路西法挑挑眉，「不用聽完，本王就知道你想問什麼了。」

「唉……你是不是也會讀心術啊？」

「不會，是你太好懂了。」

「那跟我比起來，你就是太難懂了。」

就算被我瞪了一眼，路西法也無所謂，擺明就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好吧，反正我也猜到會這樣了。

「好吧，不管你說不說，我還是要跟你說，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傷害其他人的事的。」

一瞬間，路西法瞪大了眼看著我。

「我相信烈火跟我說的你才是真的，巴林他們只是對你有誤會而已。」

「……嗯，隨便你想相信誰就相信誰吧。」

這傢伙又來了。好吧，既然他不想談這個話題，那就不談了。而且難得路西法稍微收起了銳刺，我得趁現在多問他一些問題。

「路西法，你現在幾歲？」

「算不清了。」

「那你有打過仗嗎？」

「嗯。」

「很多嗎？」

「很多。」

「那……你有家人嗎？」

路西法的身體明顯地震了一下，他垂下眼，紫色瞳孔暗了幾分。

「……沒有。」

「所以你出生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不寂寞嗎？」

「你問太多了。下個問題。」

路西法毫不掩飾地敷衍過去，而我聳聳肩。不過，說到家人，就讓我想起遠在家鄉的父母與姊姊們。

「哎，我不問問題了。但你能聽我說說話嗎？」

紫色瞳孔望向我，雖然有些疑惑但仍點點頭。

「其實，這是我第一趟旅行，是我第一次離家那麼遠，又那麼久。」我轉頭指著路西法的鼻子，「這都是為了你。」

路西法一副關他什麼事的臉，但我不管他，逕自繼續說下去。

「我六歲的時候就決定要當勇者了。我媽媽那時候聽到是感動得哭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而我爸爸則是滿臉自豪。雖然我上面的四個姐姐都覺得很可惜，因為她們希望我能讀好書，靠著學識進入皇宮，讓我們家變成貴族，這樣她們才可以認識到很多貴族公子，好嫁入豪門。」

「……本王覺得姊姊們說的有理。」

「你是覺得這樣才不會遇到我，所以才覺得她們說的有理吧？」

路西法聳聳肩。

「反正不管怎麼說，我就是當上勇者了。雖然我姊姊她們是希望我變貴族，但她們還是很支持我。我們家不窮也不富有，雖然農地的農作物有一大半都會在長大前腐爛掉，但我爸爸是裁縫師，我媽媽也會去工廠工作，所以沒有農作物的收入也不要緊。不過，為了讓我能上勇者學校，我爸媽還是拼命地賺錢，姊姊們也四處去打工。」我望向夜空中的白月，「然後我就去找你了……雖然現在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但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你想她們嗎？」

「想啊！當然想！雖然小時候我都被她們欺負，老是被當成洋娃娃換女裝。」

聽到換女裝這三個關鍵字，路西法挑挑眉，臉上寫著「原來如此」。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認真聽人說話好嗎？我是『被』當成洋娃娃換裝，不是我自己想換的！」

「……噢。」

「噢什麼？幹麼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本王只是覺得不意外。」

「不不不，意外一下好嗎？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喜歡穿女裝的人好嗎？」

路西法的眼神中寫著不相信，我頭痛地舉手制止他說話。

「算了你什麼都不要說，我不想聽。」

總之，跳過女裝這個話題。

「總之，我姊姊們還是很疼我的。」

「那很好。」

「不過，因為我是家裡最小的，只要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會先給我。現在想想，回去以後我真的得好好報答她們才行。」

「……例如？」

「啊？例如？」我靠著路西法的肩，沉思了一會兒。「例如買衣服給她們、買好吃的給她們吃，幫她們介紹有錢的勇者……」

或許是因為今晚的路西法難得願意和我說話，所以我的話閘子一打開就關不上了。路西法則靜靜聽我說，只有偶爾點點頭，出聲附和。然而，隨著夜漸漸深了，不停說話的我也開始有些疲憊，眼皮也漸漸變得沉重，不知不覺中便靠在路西法的懷裡睡去……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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