メノリン夏活打野炮。

　

　

　　小小的花火，落入清明的河水中消失無蹤。沒有聲音，只留下一縷煙掠過鼻子，被澄澈的空氣稀釋。

　　靜靜的，消融在天地之間。

　

　　純粹的，美麗的，

　　稍縱即逝的美好。

　

　　他知道跟這同樣的事物——

　

　

　　「メノウ？差不多該起床了。」

　　「是……我醒了。」メノウ揉了揉眼睛，從草地上坐起。

　

　　話語夾雜著潺潺水聲，臉龐的輪廓因為陽光而模糊，リンドウ伸手拉了他一把。

　

　　「リンドウ從以前開始就很擅長找人呢，真虧你能找到這裡來。」

　

　　跟店裡不同，他們現在正在山上進行演出，而メノウ的睡眠地點，也從空間有限的店面，轉換成開闊的山林。

　　相仿的樹木，反覆的風景，在讓人視線迷亂的綠意中，リンドウ總能準確無誤的找到他。

　

　　「メノウ才是，在店裡倒還行，連在深山裡都這樣是很危險的。睡午覺的話在巴士上應該會比在地上要來得舒服。」

　　「但是リンドウ無論如何都會找到我，這樣就行了不是嗎？」

　

　　メノウ將臉湊向リンドウ，親吻那露出無奈苦笑的嘴角。

　　蜻蜓點水般的觸碰，輕快的雲朵和藍天，和夏日相襯。

　

　　メノウ往後退幾步，リンドウ露出了一如往常的寵溺笑容，顯得メノウ只是個惡作劇的頑皮孩子，而不是一個戀人。

　

　　身體向前傾抓緊リンドウ胸前的外套，將舌頭探入，交換彼此的氣味和唾液。

　　黏膩的汗水和情感，旺盛的慾望，也和盛夏對應。

　

　　在唇舌分離之後，リンドウ欲蓋彌彰的將視線錯開，臉頰和耳尖藏不住羞赧。游刃有餘的成熟在炙熱的舌吻中融化，帶著縱容的微笑如今只剩下青澀的純情。

　

　　「メノウ，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在這樣的神情下，仍試圖維持年長者的氣勢，讓人想更進一步的捉弄他，使端正的外殼溶解在八月的溫度中，化作無所適從的白色蒸氣。

　

　　「リンドウ，找到メノウ了嗎？」真珠的呼喊從身後傳來，樹影之後可以看見水藍色的身影。像是某種直覺，真珠只是站在遠處，沒有更進一步看樹林裡頭。

　　如果真珠再往前幾步的話，就可以看見向來尊敬憧憬的リンドウ正被人上下其手的樣子。

　　被メノウ的手指探入海灘褲後方，拉著前襟接受漫長的深吻，在野外進行著不知羞恥的挑弄……如果真珠能加入的話似乎也蠻有趣的。

　

　　「等結束之後再來繼續之後的事吧，リンドウ。」メノウ手指在リンドウ胸前打轉。

　

　　「那現在差不多該回去舞台那邊了吧，メノウ。」リンドウ按住メノウ試圖往襯衫底下前進的右手，阻止他更進一步的騷擾。

　　「嗯，リンドウ你這麼說的話。」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兩人走出樹林，絢爛的陽光和真珠在外頭等著。

　

　　「メノウ又在樹林裡頭睡著啦，這樣很危險的，想休息的話可以到巴士上。」真珠雙手叉腰，說了跟リンドウ相似的話。

　

　　「巴士……難得到山裡來，想試試不一樣的事情。」

　　「那是指在山裡睡覺的事情？這麼說起來確實是很難得的經驗，我也想試試看。」

　　「嗯，說的也是。比如……」メノウ一邊說著一邊瞟向リンドウ，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メノウ，真珠，差不多該去集合了。」リンドウ打斷兩人的對話，不知道是因為他口中說的集合，還是為了避免話題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啊，差點忘了時間，快走吧。」

　

　　「為什麼要阻止我接著說呢？因為時間？」

　　「因為時間。如果讓舞台有缺口的話，後續就沒辦法進行了不是嗎？」リンドウ朝メノウ露出微笑，像去年聖誕節公演時那般，溫柔卻不容拒絕的淺笑。

　

　　「リンドウ該不會很期待吧？後續的事情？」

　　「嗯……真是難回答的問題。」

　　在樹蔭下，隱密的戀人們手背相碰，在光亮處又小心的收回，和豔陽玩起了無意義的捉迷藏。

　

　

　　「メノウ？還動得了嗎？」リンドウ將毛巾貼在メノウ臉頰上，替他擦汗。

　　演出結束，メノウ整個人癱在後台的椅子上，對於向來偏重演技的他來說，這次活動對他來說相當提不起勁，先前還聽金剛說メノウ因為對活動不感興趣而在停車場睡著了。

　　之後這幾天都是在尋找メノウ中度過的。

　　「……我……已經不行了……リンドウ……救救我……」

　

　　「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背我……」メノウ將雙手伸直，身體像是融化了似的貼緊座椅，雙手卻伸的老直，比リンドウ預期的要來的有精神多了。

　　「那恐怕有些困難，會很危險的，我去找真珠幫忙好了……」在轉身試圖叫喚真珠時，被拉住了外套。

　　「不要，就要リンドウ。只要リンドウ就好了。」

　　「真讓人困擾呢。上來吧。」リンドウ背朝メノウ蹲下，原本纖瘦的肩因為鬆垮的外套而變得寬厚，不過當把身體靠上時仍能清楚感受到真實的形體，那藝術品一般精緻美麗的骨架和線條。

　

　　リンドウ背著メノウ走出後台，在接近河邊時應メノウ要求將其放下。

　　「雖然說很困擾，最後リンドウ還是願意實現我的要求。真好。」

　　「難得換了個地方，就當作是轉換心情吧。」

　　「說的也是，難得。」

　

　　メノウ雙手伸入沁涼的水中，捧起一小掬，看著河水從指縫中慢慢流失。

　　手上的水鏡倒映著自己，和身後的リンドウ。清河水一點一點落下，リンドウ的倒影慢慢消失，最後連メノウ自己也不復存在，只剩下空蕩蕩的手掌心。

　　リンドウ在メノウ身旁坐下，將雙腳浸入河中，輕輕搖晃著，漣漪將巨大的鏡粉碎，誰也不在。

　　メノウ站起身，走到溪中，到リンドウ面前。

　　「メノウ？」

　

　　「不久前我們約好過後續。リンドウ不會想假裝忘記吧？」

　　「後續是……在這裡？」

　　リンドウ那雙因驚訝而瞪大的眼裡映著他，メノウ的影子裡也有リンドウ的存在。兩人對視時有無限個彼此，混合在現實和光影中。

　

　　「難得到山裡來，想試試不一樣的事情……剛剛這麼說過了。」

　　「但是，這裡不太適合吧，會有人經過也說不定。」

　　リンドウ將視線撇開，落在遠處岩石的青苔上。

　

　　「真的不行？明明我也很努力地到這裡來了，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想待在店裡的……」

　　「メノウ……」リンドウ的語氣裡帶著愧疚，雖然先前已經針對這件事解釋過一番了，但並不能改變這個地方對メノウ來說毫無吸引力的事實。

　

　　「既然リンドウ說不行的話……我聽你的……」

　　「如果是沒什麼人經過的地方的話……」

　　兩個聲音重疊，雙眼再次對上。

　

　　這個和以往不同的環境，寬闊明亮的世界，全都讓人感到迷惑。

　　夏陽的熱度將雙頰染了色。

　

　

　　樹影落在リンドウ臉上，那雙翠綠色的瞳和滑落的汗水反射著光芒。

　　即便躺倒在地面，將メノウ身體的重量壓上，都無法阻止他融化，蒸發，從手中流失。

　

　　在原先那個小小的店裡，那有著天花板的世界中，リンドウ向來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存在，過度的端正和高尚。但這片晴朗的天空和山林卻不同，リンドウ他好好地融入其中，雖然本人或許並不這麼認為。

　　像是精靈一般，理所當然地屬於這裡，遠離喧囂的城市和人群。

　

　　純粹的，美麗的，

　　稍縱即逝的美好。

　

　　メノウ知道跟這同樣的事物。

　　黑夜的線香花火、夏日的碎冰，還有リンドウ本身。

　

　　手指觸碰過的部位開始發燙，不知道是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情，還是夏季的緣故。

　　細微的喘氣被手背遮掩，是顧慮到現在在外頭的關係吧？

　　將リンドウ遮住嘴的手拿開，從敏感的手心到手腕內側，都沾上氣味與記號。

　

　　「メノウ……好癢……」

　　柔軟的舌頭舔弄著掌心，到手腕內側，讓人心癢的徘徊著。

　　リンドウ想將手收回，卻被握得更緊，手指碰到メノウ汗濕的髮上。メノウ眼睫低垂，沉浸於新發現的把戲，在リンドウ手上留下晶亮的水痕。

　　黏膩的水跡和氣味，明明什麼都還沒開始，卻已心神蕩漾。

　

　　「メノウ，不繼續嗎？」在リンドウ的提問之後，面前的人挑起眼尾，陽光只在他的輪廓上留下暈開的光亮，背光的臉龐只有看向他的視線閃爍著飢渴的慾望。

　　「リンドウ現在是在催促嗎？好啊。」メノウ將旁髮撩起撥到耳後，在手背綴下親吻，露出滿足的笑容。

　

　　メノウ那遠離人世，懵懂純粹的情感，開始有沙塵在底下沉澱著。

　　或許メノウ不這麼認為，但在リンドウ眼中，メノウ和這片山林很是相襯。特別是他在樹下午睡的時候，那愜意的模樣彷彿已經在這大自然中重複了數年的閒適午後。

　　他的時間和樹木一般，和緩的流動著。

　

　　純粹的，美麗的，

　　稍縱即逝的美好。

　

　　リンドウ知道跟這同樣的事物。

　　清澈的一掬河水、白晝和夜晚交錯的時刻，以及メノウ的靈魂。

　

　　從背後環抱住リンドウ脖頸的雙手，按在青苔上交扣的十指。滿溢的情慾在河中攪起砂土，讓メノウ安定的降落到他面前。

　

　

　　空著的手解開短褲的鬆緊繩，指尖揉弄著穴口，直到足以容納メノウ的分身為止。

　　遠處傳來樂團的演奏聲，眩目的光線和汗水，觀眾的掌聲和歡呼，思緒不知不覺飄到彼方。

　

　　「……我們才不相信那些……」

　

　　為什麼我現在……

　

　　「————！」飄忽的意識被突來的刺激擊墜。

　

　　メノウ的身影填滿了視野，身體、吐息和思考，都被メノウ佔據，沒入清澈的河水之中。

　

　　リンドウ的眼睛突然失去光采，被メノウ所不知道的事物吸引。

　　他不知道該怎麼喚回對天空還抱有念想的人，除了將自己強硬的擠入リンドウ深處外，沒有其他方法。

　

　　舌頭交纏著，無法對話，也沒有能使用的言語，只能盡所能的讓對映的眼裡充滿自己的存在。

　　明明リンドウ已經哪裡都去不了了。

　

　　リンドウ的內裡是炙熱的，因為夏日高溫，因為交合的碰撞。

　

　　耳朵能聽見鳥的振翅聲，樹葉摩娑的鈴鈴，風將金色的樹葉吹落，波光粼粼的河。這裡跟以往的舞台不同。

　　他們的頭頂一直都是鯨魚的骨骸和外露的管線，避開旁人的視線接吻，在隱密的地方打上緋紅的記號，悄悄的將那束光染上自己的色彩，用周遭的塵埃將其包裹。

　　但最後リンドウ必定能尋回失去的事物，他知道的，從P的誕生開始。

　

　　沒有人真正了解リンドウ，メノウ也不願意向旁人解釋。

　　一旦訴諸言語，便是承認了那個可能性——那個リンドウ離開スターレス的未來。

　

　　空著的手沒有可以抓住的事物，指尖在青苔上打滑，最後揪住メノウ的衣領，兩人一同墜入慾望之中。

　　他已經哪裡都去不了了，但兩人的舌糾纏著，沒能將話語送到メノウ那裡。

　

　　耳邊能聽到衣物間摩擦的聲響，彼此接吻時的喘息，急促的呼吸使臉上的汗水蒸散，一進一出的性器和快感。他已經和過去不同了。

　

　　黏膩的情感和沉重的汗水，以傾瀉的白色汙濁做結，用近乎窒息的舌吻延續。

　

　

　　リンドウ仰躺在地上，相較剛開始時，陽光減弱了許多，藍天逐漸換上了メノウ的髮色。

　　說實話，リンドウ從沒想過自己會在戶外做這種事，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害羞。

　

　　「リンドウ？還動得了嗎？」メノウ將雙腳浸入河中，漫不經心的踢著水花。

　　「應該沒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休息一下。」

　

　　「リンドウ，我還有其他想嘗試的事情？」

　　是什麼事情？リンド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說不上是期待還是不安，今天的嘗試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リンドウ你什麼都不用做，就這樣躺著就好了。」

　　「什……什麼？」

　　メノウ蹲在他旁邊，當リンドウ試圖坐起時又被壓了回去。

　

　　左手穿過腰後，右手扣住膝窩。「リンドウ你不要亂動喔，如果受傷就麻煩了。」メノウ說完話後，趁著リンドウ反應過來之前，將他抱起。

　

　　「メ……メノウ，等一下……」

　　「我不要。」

　

　　「メノウ……請放我下來……」

　　「等累了的時候再放リンドウ下來。給スターレス的王子公主抱甚麼的，光想就很新鮮呢。」

　

　　「メノウ！」

　

　　雖然口頭上拒絕但還是安分的被他抱著，這份重量。リンドウ就算有一天會離開，張開翅膀遠去，那也不會是現在吧。

　　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