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辣的夏日正午,強烈的陽光幾乎讓人無法睜開眼睛。
天花板上的吊扇旋轉著,或許是因為有些年紀的關係,伴隨著輕微的搖晃,發出嘎吱聲響。客廳裡那台四十吋左右的液晶電視正重播著上週的綜藝節目,電視音量被開的特別大聲;電視櫃上還放著一個老舊的電話,按鍵上的數字已經有些模糊,顯示螢幕幾乎一片空白,只看的見右下角勉強寫著現在的時間是正午十二點五十七分;在電話旁邊則擺放著數張照片,有一張特別大張,那是一張全家福照,然而已經泛黃,失去原本的色彩;在全家福前放著一張黑白個人照,照片中的男性表情正經的看著鏡頭,露出一抹帶點自信的微笑。
在電視的正前方,隔著木製長桌,有一排緊貼著牆壁的棕色長沙發。一名身材乾瘦的老奶奶,她的背部靠著椅背,慵懶的坐在沙發上,她的雙眼瞇成一條細線,布滿皺紋的嘴角偶而會抽動一下。身上那件不曉得穿了多少年的老舊布衣,即使有現代科技的幫忙,上頭仍然留下許多長年工作累積下來的黃色污漬。老奶奶的右手放在大腿外側,手中握著按鈕已經泛黃的遙控器,她的食指輕輕按在調整音量的按鈕上。與電視音量相仿的是老奶奶的喘息聲,雖然只是坐在沙發上,卻喘的好像剛跑完一百公尺一般。
客廳大門是用厚重的玻璃製成的拉門,門的左右兩側取代牆壁的是宛若落地窗的玻璃,無論何時都可以清楚看見外面的景色,但是現在因為正值夏季正午,門外的陽光透過柏油路面反射進屋內,刺眼的令人幾乎無法直視外頭。
「叮鈴鈴~叮鈴……滋……滋……叮鈴鈴~」老舊電話發出摻雜著刺耳擾人電子音的響亮聲響,坐在沙發上的老奶奶沒有撇眼看向電話,仍然專注地看著電視螢幕裡的綜藝節目。電話就這樣響了半分鐘後,聲音戛然而止。
老奶奶看著電視,喘息聲越來越小聲,頭部緩緩地往左一撇,沉沉睡去……
「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醒了老奶奶,她睜開那雙惺忪的眼睛,往大門看了一眼。由於正午強烈的陽光,只能隱約看見門外站著一個人影。老奶奶站起身子,輕輕搖晃了一下頭,一邊喘著氣一邊緩慢的走向大門。
「是誰?」老奶奶解開鎖,拉開大門。
「媽,我回來了。」
「唉唷!是阿勇喔!你終於回來了,呵呵呵!」老奶奶左手扶著門,開心的上下打量著人影,「阿娘喂!你去哪裡曬的這麼黑呀?呵呵呵!」她伸手拍了一下人影肩膀,發出響亮的聲音。
「沒有什麼啦!就……比較忙一點。」人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杓。
「忙到都變瘦了!有沒有記得吃飯啊?」
「有啦!媽,我三餐都有正常吃飯。」
「真的嗎?啊!小孫女哩?過的還好嗎?有沒有長的白白胖胖?」老奶奶刻意掩藏自己的表情,但是上揚的嘴角已經露餡了。
「當然有阿!媽我告訴你,她現在已經長這麼大了喔!」說完,人影伸手在大腿旁比出小孫女現在的身高。
「唉唷!好久沒看到就長那麼大了……阿勇,進來坐,中午吃過飯了沒有?」
「我來之前就已經吃過了……媽,我有事情想要麻煩妳,能不能跟我過來一下?」
「去哪裡?有什麼事情嗎?」老奶奶的語氣帶著些許疑惑。
「來這邊,媽!我們到外面說。」人影伸手拍拍老奶奶的肩膀。
「外面太陽那麼大,幹嘛在外面說?進來家裡還有電風扇吹涼呢!」老奶奶雖然說著不耐煩的話,卻掩藏不住開心的語氣。
「媽,跟我來啦!我帶著妳走。」人影伸出手牽住老奶奶的右手。
「好好好,等我一下。」老奶奶穿上拖鞋,緩步走出門。
「那個小孫女和阿星他們有預計什麼時候會回來嗎?」
「他們大概幾天後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媽妳就可以好好地看著白白胖胖的孫女囉!」
「呵呵呵!真的好久沒有看到他們了。」老奶奶高興地笑著,瞇起的雙眼彷彿看到著小孩和孫子們來訪家裡的景象。
阿勇領著老奶奶走出家門。在夏日刺眼的陽光裡只看的見兩人一高一矮的背影,漸漸的影子越來越模糊,最後消失在熱辣的陽光之中。
空蕩蕩的客廳裡,電視聲音依舊響亮,螢幕裡的綜藝節目已經來到尾聲;天花板上的吊扇轉動著,伴隨著輕微的搖晃,嘎吱嘎吱的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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