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踏入村子,一整排燃燒着的房子映入眼簾,人們慌張地四處逃竄,慘叫聲,哭泣聲此起彼落,這如同煉獄般的情境讓人好不心寒
「到底發生什麼事?」我望着其中一間燃燒着的房子錯愕地說。
正當我們倆師徒都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不遠處一個正在逃跑中的男人陡然被一道黑氣憑空抓到兩丈之高,極度驚慌的他手腳不斷的在空中亂劃,並用顫抖的聲音大喊救命。
黑氣沒讓他喊上第二句救命就旋即將他整個嚴嚴密密的包裹起來,那男人在被包住以後就沒再也哼聲,大概花了三秒左右黑氣就從他身上慢慢褪去,前幾秒還是一個大活人的他如今成了一具乾屍赫然的出現了在我們眼前。
我看到後不禁涼氣倒抽,心想這黑氣難道就是使村子陷入火海的元兇?
「宗夏,那是邪鬽,小心別被逮住了。」師父虛弱地叮囑我道。
「邪鬽?」我扭頭不解地問。
「沒錯,它們是一種無特定形態並以吸食活人鮮血為生的妖怪,它們日間會潛伏在目標的影子之中沉睡,等到晚上目標入睡後就會從影子中出來將他吸食至人乾。」
此時那男人身上的黑氣盡散,他如同瓷器般墜落到地上化成了粉末。
被逮住的下場就是這樣嗎?
「救命啊!」遠方又傳來了一女人的尖叫聲,師父聽到後立馬將我甩開往聲音方向奔去。
「師父!你還有傷在身吶!」擔心師父傷勢的我跟在他身後喊道。
「救人要緊,沒時間磨磨蹭蹭了。」師父說完後更加快了腳程。
轉眼間我們到達目的地,一名中年婦女像剛剛那男人一樣被那黑氣提到半空之中,她發現師傳後就朝我們求救道:「張先生,救……嗚……」那女人還沒說完就已經沒入黑氣團內。
師父見狀一邊奔跑一邊從懷裡掏了一道黃符朝邪鬽飛擲過去,在黃符落在邪鬽之上時,他隨即在胸前豎起兩指並大喊一聲:「破!」黃符聞聲而炸,邪鬽怪叫一聲後就扔下女人落荒而逃。
女人微胖的身驅在半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到地上,濺起了不少灰塵,師父跑到她身旁查看她的傷勢,幸好救得及時,那女人只是輕微擦傷而已,身體並無大礙,飽受驚嚇的她打着哆嗦的抓住師父的衣袖拚命道謝:「謝謝你,張先生,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謝謝你。」
「告訴我,村子裡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我不知道,太陽下山後那些黑氣就出來了,它們見人就抓,抓住了就吸成人乾,哎媽,太嚇人了。」
「我靠?『它們』?那就是說還不只一隻在村子裡咯?」我驚訝道。
師父沉默不語,未幾,他把另一道畫有辟邪咒文的黃符送到那婦人的手中並道:「此處不安全,你還是趕快逃往村外躲避吧。」
「不,張先生,別掉下我一個人,要是又遇到那些黑氣我恐怕不會像這一次那麼幸運了。」婦人拚命搖頭賴死不走。
「莫怕,只要你手中拿着這黃符,那些邪鬽就無法接近你了。」
婦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把黃符抓緊,正當她準備邁步離開之際,她又轉過身問:「……張先生你不走啊?」
「我還有事要辦,暫時不能走。」
「那……萬事小心了。」說罷婦人就揚塵而去。
在目送她離開後,師父再從懷裡掏出了一疊黃符交到我手上,我接過後疑惑地問他:「師父,你這是要做甚?」
「我們兩個分頭行事去幫助村民逃生吧,邪鬽不是什麼厲害的妖怪,你一個人也能對付的,而驅除方法剛才我已示範了一次,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不!你有傷在身!況且村裡的邪鬽數量未明,我不會掉下你一個人的!」
「宗夏。」師父轉過頭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在你跟我爭吵的這段期間,也許又有幾個村民遇害了。兩行人分別行動絕對會比我們一起走有效率,走吧。」
「可是……」
「你不是老抱怨說我把你當成小屁孩嗎?今天就是你證明自己的時候了。」師父粲然一笑並把手輕搭在我的頭上又道:「為師的傷沒你想像中的嚴重,我一個人夠應付有餘了,我的好徒弟,去吧。」
師父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縱使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得接受,立定決心的我一咬牙就拿着黃符朝村子更深入的地方跑去。
放心吧,師父!你的徒兒尚宗夏一定不會讓你老人家蒙羞的!
沿途我給那些正在逃竄的村民每人發了一張黃符並指示他們往村外的方向逃去,一路下來扣除派發和用來驅趕邪鬽,我的手上所持有的黃符數量已經不多了。
在我琢磨要不要回去師父身邊的時候,前些日子那個跟標哥一起打我的黃毛小子出現了在我的面前,只見他站在一間已經着火的房子前,不斷揮動手中掃把來驅趕面前那隻準備對他下手的邪鬽。
「走……走開!混帳!給我走開!」黃毛小子一邊後退一邊朝那隻邪鬽喊道。
可是邪鬽是一種沒有實體的妖怪,所以不論他怎麼揮動掃把也好,仍然無法對它造成實際的傷害,而不斷被逼退的他已經快要被身後的火焰給燒到了。
「別……別過來啊……」已經無路可退的他絕望地叫道。
我心裡想着:「這傢伙上次打我後腦勺那仇我還沒報呢,還是等他被抓住嚇唬一下再救好了。」
而沒想到這時那黃毛小子發現了躲在暗角的我,他可能以為我是在躲避邪鬽於是就朝我喊道:「喂……喂!你……你別發愣了,趁它抓住我以後趕……趕快跑跑跑吧!我我我……來替你爭取時間!」他握住手中的掃把道。
聲音如此顫抖,不管是否在逞英雄,在生死關頭仍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也不枉為大丈夫了,我也對自己在如此緊張的時刻有想作弄他的念頭感到慚愧和內疚。
與此同時,邪鬽亦有所行動,只見它一湧上前把黃毛小子整個人捲到半空中,他發出凄厲的慘叫聲,掃把亦從手中滑落。我見狀就從暗角處跑出,黃毛小子看到後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我大喊:「別……別管我了,快快快跑!!!」
「居然有此幼稚的想法,我的修行果然還不到家。」我把手中的一道黃符飛擲到邪鬽身上並大喊一聲:「破!」後黃符隨即爆開,邪鬽發出疼痛的尖叫聲,扔下黃毛小子就跑了。
黃毛小子獲救後驚訝地看着我:「你、你、你、你……我、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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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你你我我了,拿着這黃符那些黑氣就不會襲擊你了,趕快往村外逃難吧。」我走到他身旁把一張黃符交到他手中並道。
「實在感激不盡!」他激動萬分的握住了我的手道謝,然後就轉身逃去了。
我望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很是安慰,這好像是我頭一回被人感謝吧?
我繼續在村子搜索着,在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有人存活,被燒着的房子紛紛崩塌並逐漸蔓延開去,村子的溫度亦不斷上升,再留下去可能連我都有危險,於是我就尋思該是時候回去找師父了。
可當我走到一條後巷時,一隻邪鬽憑空出現攔住了我的去路,我見狀怒道:「好一隻邪鬽,你爺爺的路都敢攔?你是活膩想尋死了吧?」言罷我就把手伸進懷裡掏黃符,誰不知卻摸了個空。
「欸?」我把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都翻了一遍,硬是一張黃符都沒找着。
眼看見面前的邪鬽正蠢蠢欲動,我腦袋頓時空白起來,心裡暗叫不妙,媽的,沒有計算好黃符的使用量,結果把最後一張的黃符都給了別人。我他媽真的蠢得要命啊!!
邪鬽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只得拔出背上的桃木劍應戰,一劍揮下,邪鬽被斬成了兩份,可又旋即回復原狀。
「果然沒有用啊……」我一聲苦笑後就逃亡起來。
邪鬽沒有打算放過我的樣子,一路在我身後追趕着,而無計可施的我只得邊跑邊喊:「師父救命啊啊啊啊!!!!!!!!」
雖然村子裡四通八達,可我不管在裡頭怎麼左穿右插就是無法把身後的邪鬽甩掉,最要命的是我好走不走偏偏挑了全村子唯一一條沒有的出口的後巷跑了進去,當我驚覺巷子的盡頭是一面牆壁時已經為時已晚,邪鬽堵住了出口並朝我逼近。
除非師傳出現或是我突然長出了一對翅膀,否則我就死定在這臭巷子裡頭了,那些被邪鬽抓住的人們的凄慘的下場我仍然歷歷在目。
全身的精血被吸光……然後變成乾屍摔到地上化為粉末。
一想到這我就恐慌起來,口中又再次呼喊師父:「師父!!!救命啊!!!徒兒要掛了!!!!」
邪鬽轉瞬間就來到面前,無路可退的我靠在牆上說:「兄弟,有話好說……嗚!?」它沒讓我把話說完就逕直把我捲上半空,被壓制着的我渾身上下都變得無力,身體的力量在逐漸被邪鬽給吸走。
媽的,我可不想死在這裡啊!!
縱使力量變得微弱,但我仍不斷奮力掙扎,心裡想着就算只剩一絲力氣也好,我也要抗爭到底!
在掙扎期間,香兒的藍晶髮夾從我懷裡掉落,我看到掉到地上的髮夾後立馬就叫了起來:「不!!香兒!!」
此時,邪鬽的動作倏地停止下來,體內的力量亦不再外洩,正當我困惑着發生什麼事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一道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尚……哥?」
我全身的血液都彷彿瞬間凝固起來,這聲音……這聲音分明是香兒她的聲音啊!!
目瞪口呆的我過了半響才試探性地問:「香兒……?是你嗎?」
「尚哥……我……我……」那隻邪鬽語帶泣聲道。
「香兒!真的是你嗎?香兒!」我激動萬分的朝那邪鬽喊道,同時眼睛也不斷在其身上四處打量想尋找香兒的身影。
「別看我!」悲痛欲絕的邪鬽忽爾一聲大吼,那哀怨的聲音猶如山間的回音般。與此同時捲在我身上的黑氣亦盡數散去,停在半空的身體被引力所吸引逕直的往下掉,在安然着地後我抬頭向那邪鬽喊道:「香兒!你怎麼了?我是尚哥啊!」
「你是尚哥沒錯……可我已經不是你的香兒了……」香兒心灰意冷地說。
「不!香兒就是香兒!不管你變成邪鬽也好,什麼妖怪也好!你在我心裡仍然是那個整天在我身邊團團轉討吃的小女孩!」我哀痛地朝它喊道。
「來吧香兒!跟我回去,師父他一定會有方法將你變回原來的你的!」我欣然地向它描述着一個美好的未來。
香兒默不作聲,半空中的黑氣亦開始變得紊亂起來,過了一陣子後它才慢慢的從空中降下並幽幽道:「尚哥……打從我變成這幅模樣的那一刻,我就很清楚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不!!!不會回不去的!相信我!香兒!師父懂得這麼多奇門異術,其中一定有方法能讓你回復原狀的!」發現香兒不願跟我回去後,激動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珍重了,尚哥。」
「香兒!!」我一躍上前把手伸至黑氣團中想要抓住它不讓它走,但人手根本抓不住氣體,而去意已決的香兒飛昇至半空,那黑氣化成的身子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再一次失去香兒的我終於忍受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像黃河決堤一般,傾瀉而下。
我撿起方才掉落到地上的藍晶髮夾並把它捧在掌心飲泣道:「香兒……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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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兒離去後,我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行屍般隻身在四處着火的村子裡遊走着,那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般的不實在。
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走起路來就像是在飄似的。
還記得當年在大樹下找到被大水沖走,渾身濕透的娘親的屍體時,我也曾經一度陷入過類似的狀態。
我就這樣在危機四伏的火場裡頭漫無目的行走着,至到一隻邪鬽在上方掠過我才慢慢回過神來。
剛剛哪個是香兒嗎……?不,香兒給人的感覺不是如此暴戾的,那定必是其他的邪鬽。
我順着那邪鬽飛過的方向望去,只見有數隻邪鬽在村子中央的一套房子上空盤旋着,未幾它們就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龐大無比的黑色氣旋,而在氣旋中央隱約能看到有一發着暗淡紫光的珠子。
黑色氣旋形成沒多久,突然就有一道橙光自地上往天空暴射而出,然後在黑色氣旋頂上展開成一張圓拱型的橙色光幕將它連同百米範圍內的房子都一同籠罩起來。
我一個激靈後就從失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心裡想着:「那不是封印術嗎?師父定必在光幕之下。」
村裡的火勢蔓延得很快,現在不管走到哪都濃煙密佈且熱浪撲面,我在前往村中央時不得不用衣物掩住口鼻和俯下身子方能前進,四周的房子隨時都有倒塌的危機,不過既然師父仍然留在村子裡沒走,我這個當徒弟的又怎麼可以選擇自己逃跑而棄師父不管?
我走在煙霧彌漫的路上,不斷呼喊着師父,可聲音卻不斷木頭被燃燒時的噼啪聲給掩蓋過去,在火場中除了要忍受火焰的高溫還不時要注意附近的柱子倒下,在我走過一豬舍時,身後一根燃燒着的支柱突然倒下,險些把我給壓下。
「師父!你到底在哪裡?」死裡逃生的我仍然冒着危險的前進着。
在走了好一會兒後,一個男人的身影被倒映在煙霧裡,有所發現的我隨即往那人影的方向奔去,在離開煙霧後,師父的身影果然出現了在我的視線當中,我欣然若狂的邊跑邊叫:「師父!」
師父在聽到我的聲音後,回首對我霽顏一笑後就轟然倒下並激起了無數塵埃。
我放聲高呼道:「師父!!」然後就撒起腿跑了起來。可沒想到當我跟師父只有五步之遙時,一道看不到的無形障壁擋住了我的去路。
明明就只差這麼幾步了,卻又無法再跨越分毫,被攔下的我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手不斷用力拍打着那無形之壁並高聲呼喊着。
過了一會兒,虛弱的師父終於徐徐地張開眼睛並慈祥地對我說:「宗夏……快逃吧,別管為師了。」
「什……麼……?」我聞言後猶如木雞般呆站在障壁後錯愕道。
「那些邪鬽突然合為一體,為師竭盡全力也只能將它困在這裡而已,此結界在為師死後就會消失,你還是趁為師拖延它的時候趕快逃吧。」師父說完後又猛地咳出一口血來。
「不!我不走!師父你趕快打開障壁讓我進去!興許我能對付得了它的!」
「……傻孩子,這隻大邪鬽不是你能對付的級別,更何況這障壁一但收回,以為師目前的狀況是無法再展開第二次了。」師父莞爾一笑,又道:「師父不在以後……你要記得繼續勤加修煉,將來好替為師報仇。」
他掙扎着從地上站起背對着我說:「那麼……就此別過吧,宗夏,我的好徒弟。」說罷師父就朝大邪鬽的正下方走去,消失於熊熊烈火之中。
「師父!!!!」我悲傷地朝着師父離去的狂號,然而,師父並沒有因此而回心轉意。
流着淚的我恨得咬牙切齒的抬起頭並用手指向天空怒罵道:「蒼天!為什麼你要這樣三番四次的戲弄我?為什麼要不斷把我所愛的人從我身邊奪走?這到底為的是什麼!!你告訴我啊!!」
此時天空開始雷電交加,風起雲湧,可這並不是老天準備給予我答覆,而是大邪鬽開始有所行動起來。只見那股黑色氣旋從兩側處伸出了一雙巨大的黑手出來,而在中央處亦可看見有一張極為猙獰的巨大人臉正在俯視大地。
大邪鬽巨手一揮就刮起了狂風,把不少燃燒着房子都給刮飛了,而師父正在下方獨力迎戰這龐然巨物。一想到這我就血脈僨張起來,身體亦變得火辣火辣,拳頭一下接一下狠狠的砸在障壁上。
我恨!
恨蒼天的不公!
恨自己的無能!
憑什麼讓我總是處於失去的那一方?「呯」的一聲,又一拳砸到障壁上,它還是紋絲不動可我的拳頭卻砸出血來。
你非要將我所擁有的一一奪走的話,那我就一一把他們奪回來!我架好馬步,把全身的氣勁都運在拳頭上並拉開了弓,此時左眼眼底處卻傳來一陣絞痛,在痛楚過後一陣暖意從眼底流出,順着胳膊來到了我的左拳之上。
「我-不-服-!!!」拳頭伴隨着怒吼再一次砸到障壁之上,這拳勁之強竟把障壁硬生生的打出一個缺口來!只見障壁發出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我就隨同往前打出的拳頭一起走入了障壁籠罩的範圍之內。
「成……成功了!」我難以置信地看着身後的缺口,心中又想:「這真的是被我砸開的嗎?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可是仍在發疼並淌着血的拳頭告訴我,這一切並非夢境一場,我是確確實實的打破障壁進來了!
臉上被一陣風給刮打了一下,我回過神後馬上往師父消失的方向跑去,不知是否錯覺,在左眼發疼後我竟覺得身體輕盈了不少,我如同疾風般在高熱的火場裡頭奔跑着並尋找師父的身影,同時亦要小心自己不要被偶有行動的大邪鬽所刮起的風壓給吹走。
「師父!你在哪裡?」我放聲大叫,聲浪蓋過了火焰燃燒時的吵雜聲。
師父他該不會已經…….不,障壁還在說明師父還活着,我抬頭望向天空的光幕時卻留意到其亮度正有不斷減弱之勢。難道說……!
我再度加快腳程往大邪鬽的下方奔去,在穿過一層濃煙後,奄奄一息的師父倒卧在地上,大邪鬽的一隻巨手正朝着他拍去。心頭一顫的我猶如獵豹般箭步上前,在那巨手快要拍下之際,及時趕到把師父從其魔掌之下救走。
由於有不少房子的火被它給刮熄了,於是我就抱着負傷的師父躲進了那些廢墟之中逃避它的追捕。而大邪鬽見自己剛才那一下居然落空了,憤怒的它在半空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怪叫。
在廢墟裡,我輕拍了師父的臉數下,他終於緩緩甦醒起來,他見是我後亦愕然地問道:「宗夏!?你……你是如何進來的?莫非我設的障壁失效了?」
「非也,師父,你設的障壁好生堅固,徒兒用拳頭費了好些功夫才勉強在一處砸出來一個缺口進來。」
「你……你是砸出了個缺口進來的?」師父得悉後感到萬分驚訝。
「是……是的,師父,怎麼了?」我以為又在無意中犯下了什麼錯誤,以致自己慌張起來。
「而且居然是用拳頭砸開,若不是我的障壁在昏迷時減弱,那就是……」師父閉上眼睛陷入了數秒的沉思後又道:「你身上擁有着遠遠超乎我想像的潛能,或許這就是見仇這次來找你的原因了。」
「潛……能?」我疑惑道。
「這應該與你的左眼有關。」師父話音畢落,那隻大邪鬽又刮飛了我們藏身的廢墟旁的一大片房子,這樣下去我們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眼見它下一個目標就是這裡,我焦急地對師父說:「師父,沒時間了,我們快轉移位置吧。」說罷我背起師父就往廢墟外奔去。
果不其然,在我跑出廢墟沒多久後,身後就傳來了一聲轟然巨響,我頭也不回的一直跑着,直至去到另一個廢墟之內才把師父放下。
「媽的,這大邪鬽到底怎麼才能滅掉它?」我惱怒地看着天空的那股黑色氣旋道。
「宗夏……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師父張着嘴卻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經我一番調查,這些邪鬽不是從外頭入侵村子裡的,我想它們應該全都是死在那包子店老闆刀下的亡魂所轉化而成的,而這可能因為它們受到見仇身上的邪氣影響所致。」
師父頓了頓又繼續說:「也就是說香兒她如今也成為了那大邪鬽體內的其中一部分,將它消滅亦就是意味着香兒會從此三界不入,灰飛煙塵。」
我一陣愕然,一心只求消滅邪鬽的我居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我……」內心十分糾結的我低下頭說。
「現在大邪鬽還沒有徹底成形,它的內丹仍然暴露在外界之中,要消滅它也只能趁現在了,一但讓它成形把內丹隱藏起來,到時合我們二人之力恐怕也回天乏術。」師父指着天空那發着暗淡紫光的內丹道。
我繼續低頭不語,師父又道:「現在唯一能消滅它的方法是把這一道破魔符送到它的內丹旁再引破。」他從懷裡掏出了一道以朱砂畫咒的青符出來後又說:「為師不想勉強你,但是以為師目前的狀況來看,擲出的符根本不可能去到那高度的空中。」
「師父……還有別的方法嗎?」
師父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別無他法。
在遙望天空中的大邪鬽時我輕輕閉上眼睛,香兒可愛的小臉再次在我腦海中出現,可那張俏臉卻突然間化成了一團黑氣向我襲來並向我訴說她的痛苦。
「好痛苦…….尚哥,救我。」
「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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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變成這樣子…….尚哥,救我……」
我驀地張開眼睛堅定地向師父說:「要怎麼做你教我吧,師父。」
「你想清楚了?」
「嗯,善良的香兒是連被全村人排斥的我都能安然接受的一個人!平常她連螞蟻都不會殺一隻!如今愧見仇卻害她成了害人的妖怪,她內心中一定是相當的痛苦,我…...我要把香兒從這樣的苦況中拯救出來!」
我已經失去了香兒……我不想連師父也一同失去…….
「那好……你聽着……」師父開始傳授我青符的使用方法,我則全神專注地聽着。
在講解完畢後,我把師父藏在一個較隱密的地方後就繞到大邪鬽身後的一個屋簷上,我把青符夾在兩指之間,閉起雙眼回憶師父的教導。
我深呼吸了一口然後開始運勁,口中呢喃道:「把體內的真氣灌住入青符之內……」未幾,一股暖意開始從下腹處泛起並游走全身,我把這股暖意引導至右手之上,原本軟趴趴的青符瞬間變得像一鐵塊般堅硬,我見成功後立即將青符往大邪鬽擲去。
氣勢如虹的青符如箭般直往大邪鬽飛去,可當它快抵達大邪鬽體內時卻倏然變回了紙張從半空中飄落。
「失敗了。」我咬着下唇不甘道。
看來是灌注的真氣還不足以支持它飛到更高的地方……
那飄落的青符是撿不回來的了,我只好掏出第二道青符再作嘗試,師父一共就只給了我三道青符,也就是說我必須在三次中成功擲出才能消滅大邪鬽。
我再度閉起雙眼運勁,這一回我把更多的真氣灌注入青符內才一擲而出,可它只是飛得比第一次稍為多出那麼一點點距離而已。
不行……餘下的機會就只有一次而已。
我閉目凝神,把五感全都集中在身體之內,一股暖意隨即在全身泛起並在我體內瘋狂游走,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們引導至右手的青符之內,可我很清楚……這量還是遠遠不夠的,我還需要更多的真氣……
只不過這一次運勁我已經祭出了體內所有的真氣,根本無法再往青符內注氣。
「我的身體啊……請容許我再透支一些吧。」我把眼罩從臉上扯下並回憶剛才打破障壁時的感覺。
未幾,左眼又是一陣絞痛,再度有一股龐大的暖意從眼窩底流出至青符內,我在感受到後雙目馬上怒睜,跳到半空中把如同鋼板般的青符飛擲而出,那符在脫手以後亦化作一道青光直往大邪鬽飛去。
青符在半空飛空了一段距離後,也沒有絲毫減弱的勢頭,眼見這一次有着如此不同效果,心裡明白自己總算是成功了。
大邪鬽也感受到有股來者不善的力量,它轉過身伸出黑色巨手朝着青符照頭就拍,可青符如箭般貫穿了它的手,大邪鬽見狀開始怪叫起來,我亦朝天空怒吼道:「給我上啊!!!」
萬萬沒想到大邪鬽的手雖然沒有攔下青符,但卻起了緩衝的作用,使青符的勢頭銳弱下來了,在快要到達內丹處時它再度變回紙張從天空中飄落,目睹此景的我頓時萬念俱灰地跪了在屋簷上。
「完了……這回真的完了……」我眼如死灰的看着青符一晃一晃的飄落。
「我認識的尚哥可不會如此輕言放棄的哦。」香兒幽幽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
「香兒……?」我抬頭望天,驚見有一小撮黑氣團突然從大邪鬽體內分離出來,它以高速飛向正在墜落的青符並將之捲起,在其接觸到青符後天空又再度響起香兒疼痛的聲音。
「香兒!把青符放開!不然你會被它燒死的!」我朝那團黑氣吼道。
「尚哥,我雖不再為人,可我並沒有失去當人時的自覺!」黑氣團在捲起青符後馬上往大邪鬽的內丹飛去。
在青符竄入大邪鬽體內時,香兒再放聲道:「我知道,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造就了錯誤的我們,但是錯了並不代表就要一直錯下去,如今我古香兒就要把這個錯誤修正!我不是妖!我是人!我是古香兒!」
青符在接觸到大邪鬽的內丹後就炸了開來,紫黑色的內丹化為紫色的粉末如細雪飄落,大邪鬽的黑氣狀身體開始扭曲、瓦解,在轉瞬間就完全散開,天空亦變回原來的模樣。
「永別了……尚哥哥 。」香兒的聲音在我耳邊微微響起,而我則在紫色的粉塵中抱頭疼哭起來。
香兒…….
…………………..
…………………..
…………………..
「先生你還好吧?」一把陌生男人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喚醒。
我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眼角卻被淚水給沾濕了,我張着右眼在這狹小的包廂裡四處打量。
對了……我目前是在前往重慶的火車上,沒想到居然做了一個如此長的回憶夢,我在車窗的倒映裡看到了頭髮亂糟糟,滿臉鬍渣的自己。
沒想到時間一晃就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啊。
「先生,你沒事吧?」坐在我旁邊的男乘客再度問我。
「啊……我沒事,我剛剛是不是做了什麼打擾你了?」
「你剛才一邊哭着嘴裡一邊喊着『香兒』這個名字呢,她是你什麼人啊?」那男人好奇地問道。
「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我把手架窗邊托着下巴說:「不過已經不在這個『世界』裡了。」
「啊,不好意思……」那人尷尬道。
「沒事,畢竟已成事實。」我朝他微微一笑道。
看來長時間的閉關讓我把某些東西給忘了。
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會沖淡愛意,會沖淡仇恨,甚至連恐懼亦會一同沖淡。
仲佑啊……經過那一次你被奪舍的經歷後,我終於憶起那被時間沖淡了且遺忘以久的恐懼。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但為了你的著想,我還是決定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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