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娃娃事件結束後,小金因脖子受傷而被送到醫院裡接受治療,所以這傢伙又會消失一段時間了。
另一方面我則不斷勸諭Cindy將那洋娃娃火化掉,雖說依附在洋娃娃內的靈體已被混蛋消除,但我記得大叔曾經說過這類物件就像一間很適合靈體居住的房子,你把一隻趕走後很快的又會有另一隻住進去,根本沒完沒了。
所以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把這房子給燒掉,沒了東西給它們依附,自然就不會再受到靈體騷擾。
起初Cindy還是不捨得的,但想到這幾天的經歷後她還是狠下心找了一個寺廟將洋娃娃燒掉了。
事件到此就告一段落,而我在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後就打了通電話給老爸,想問清楚我體內被奇怪東西寄宿的事。
偏偏在這時候他的電話不管怎麼打也打不通,每次都會被轉駁到留言信箱聽他用高八度的聲音說:「請在『咇』一聲後留下口訊。」
後來我實在聽煩了就索性不打,並決定找一天回家親口問他。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隨遇而安的,假如別人發現體內除了靈魂外還有着別的東西寄宿時,肯定會感到害怕吧?因為沒人知道那來歷不明的東西會不會對自己有害,而面對這些未知的事物,人們……往往會感到畏懼。
大叔仍然還沒從內地回來,我只好繼續替他打理乾坤內的事務,雖說是打理但也僅限於回覆別人的求助電郵罷了。
這一次的委託人是一名三十來歲叫趙先生的壯年人,由於我對於驅靈只是一個門外漢,所以一開始我並不想把這案子接下,免得像上次那樣弄巧反拙,但在趙先生的苦苦哀求下,我最終還是心軟了,於是就把他約了在老地方咖啡廳裡見面。
我甫踏入咖啡廳,店內濃濃的咖啡香味就隨着冷氣飄進了我的鼻腔中,我四處張望尋找着趙先生,最後目光落了在一個坐在角落、身穿西裝的男人身上。
「你好,請問你是趙先生嗎?」我走到那人身邊禮貌地問。
他就像看到救世主似的,把頭點得像雞啄米似的說:「對對對,我就是。你就是尚師父嗎?」
我搖首道:「不,我是他的代理人,他現在人在內地裡忙着,暫時沒法跟你見面。」
趙先生語氣中略帶點失望地說:「這樣啊……」
「今天我只是來按郵件的要求來聽聽你的問題而已,能不能幫忙解決我就不敢保證了,畢竟我也只是個代理人而已。」
「不不不,你願意來聽我已經十分高興了,因為我跟別人講的時候根本沒人願意相信我。」趙先生感慨激昂道。
「那請你開始吧。」我微笑道。
根據了解,趙先生他是在一家規模相當大的外資企業裡當主管的,每個月獲發的工資都會讓我此等無業遊民羨慕不已,才剛過三十二歲生日沒多久的他就已經有房有車,在香港這片彈丸之地稱得上是一名成功人士。
每逢星期五的凌晨他都會開車去中環跟同事們喝酒,不過說喝酒只是個幌子,他真正的目是想找一些已經喝得不省人事的醉娃,然後載她去開房而已,也就是說他是一名「撿屍者」。確實,在華麗西裝的包裝下根本不會聯想到他是一隻專門乘人之危的禽獸。
其實他說到這裡的時候 我已經有種拂袖離去的衝動……
一個月前的凌晨,喝了兩杯的趙先生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當晚的目標,他很順利地來到目標身旁。在跟神志不清醒的她聊了一會兒後,他就提議不如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已經有點不省人事的少女晃頭晃腦地答應了,於是他急不及待的將少女領上自己的車,然後發動引擎,踩盡油門往附近的時鐘酒店開去。
由於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半夜,路上不論是行人抑或是汽車都很少,而滿腦子都被性慾充斥着的趙先生更是肆無忌憚地在路上飛馳,務求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到達酒店來解決自己的需要。
一路上都暢通無阻的他,在來到一個轉彎位時倏然發現眼前的交通燈正準備由黃轉紅。不想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的趙先生踩盡油門想要加速衝過去,但萬萬沒想到有一個黑影卻驀地從行人路一側衝了出來!
趙先生由於喝了一點酒的關係,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那黑影旋即被捲入了車底,車子像駛過減速壆般輕微地晃了一下,再拖行了一會兒後才被剎停下來,他嚇得渾身直冒汗,酒也醒了一大半,他心裡想着「完蛋了,該不會撞到人了吧?」在他身旁半睡半醒的少女眉頭輕皺地問他:「嗯……怎麼停下來了?」
「沒事,可能輪胎爆了,我下去看看。」他隨便撒了個謊含糊過去。
下車後他看到車身後方的地面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血路,空氣中也瀰漫着腥臭的鐵鏽味,不遠處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倒了 在血泊之中動也不動,戰戰兢兢的他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一隻黑貓。它的肚子因被車子輾過而爆開,內臟灑了一地。
放下心頭大石的趙先生隨即回復本性,對於黑貓的死不但毫無悔意,而且還指着貓屍一頓臭罵:「仆街,原來是貓,嚇死我了。」
他見四下無人於是就 想就此離去,但是路邊的花槽裡突然又竄出兩隻小黑貓來,敢情那被撞的貓 是隻母貓,而這些小的是牠的孩子。兩小貓圍着母親的屍體咪咪叫着,不時用嘴巴去拱牠的頭或是用舌頭去舔拭牠臉上的鮮血,希望牠能醒過來。
趙先生看到後喊了一聲:「晦氣!」然後就登上了自己的車子絕塵而去。
在酒店房內,他跟往常一樣在已經失去知覺的少女身上恣意地發洩着自己的獸慾,只是這一次在幹的時候那兩隻小貓的叫聲不斷在他的腦海裡回響着,一旦閉起雙眼更會浮現那黑貓橫死街頭的景況。
在完事後,趙先生走到浴室裡 準備沖洗身體,在照鏡子的時候他發現肚子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多出了三道抓痕,那細細長長的看起來就像是被某種動物的爪子給撓了,但是他對此並沒有很上心,只當是剛剛上那少女時不小心被她抓到罷了。
要幹的事都幹完後,趙先生留下房錢就動身回家休息,離開酒店後他逕直往車子停泊的地方走去。
凌晨的街道上寧靜得令人覺得可怕,而停車的地方距離酒店有兩個街口之遙,趙先生不得不獨自一人在這昏暗的街道上行走。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打從酒店門口出來他就感覺自己被人尾隨着,於是他就加快了腳程往自己的車的位置 走去。而那感覺隨着他的速度加快,愈發強烈,在穿過兩條馬路後,汽車的輪廓 出現在眼前時他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就在他想要拔腿小 跑過去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黑影在他的腳底下擦過,並竄進旁邊的小巷裡,毫無防範的趙先生又被嚇出一身冷汗來。
他轉過身往那巷子裡望去,結果卻發現在陰影中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被盯得心裡發毛的趙先生急忙打開了智能手機的手電筒並往巷子裡一 照,結果又是一隻黑貓!
趙先生往地上 狠狠地啐了一口道:「他媽的,剛撞死一頭現在又來一頭,今天怎麼這麼倒霉?」
貓兒仿佛聽懂他在咒罵自己,馬上拱起身體並豎起身上的毛,咧起嘴露出尖牙朝他發出「嘶嘶」的威嚇聲。
趙先生一見就來氣,他說:「他媽的,就憑你這一隻臭野貓還敢跟老子叫板?」
巷子旁邊的店鋪正在施工,店面前放了不少裝修要 用到 的灰磚頭,趙先生說罷就彎腰 從門口撿了一塊,用盡全力朝那貓砸了 過去。
而那黑貓不閃也不躲,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天色太暗沒看清楚,磚頭在半空中劃了一條弧線後,就不偏不倚狠狠地 砸了 在牠的頭上,頭破血流的黑貓「喵嗚」一聲後就倒地不起。
趙先生見自己居然這麼有準頭後就樂了,他朝天舉起雙手作出勝利的姿態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得瑟!」就罷 他又用手機照了巷子一下,想確認那貓是否已經死了,沒想到被燈光照到的就只有潮溼的地面,而不見貓屍。
他在發現那貓屍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後,心就開始慌了起來,因為被剛才那塊磚頭給正面砸到的話,成年壯漢都有機會當場暈死 過去,更別提是一隻小小的 黑貓了。
對於無法解釋的事,他編了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說不定那黑貓其實也沒想像中被砸得那麼正著,捱痛後就立馬倒地裝死,然後趁自己不為意時逃之夭夭。」
雖然聽起來是蠻合理的,但是趙先生心裡還是有點虛,在 罵了幾句髒話後他就趕緊腳底抹油溜回車上。當坐在駕駛座的椅子上時,他心裡頓時覺得安穩多了。
然而怪事還是接二連三地發生……
在他開着車子駛過天橋的 時候 ,那種背後被人盯着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了 。他認為是因為車廂裡太過安靜才會導致產生這樣的錯覺,於是他就 扭開了收音機想隨便來點聲音聽聽,好讓自己別再去想這事。
「嗚───喵。」當收音機裡傳出貓叫聲的時候他差點沒被嚇死。
緊隨着貓叫而來的音樂聲奏起時,趙先生才叫舒了一口氣,原來電台裡正播放着台灣女歌手張韶涵的《寓言》,而這首歌的前奏部份是會隱約聽見有貓叫聲的。
(不過說起來,我記得這首歌的MV開頭確實是有一隻黑貓出現過。)
趙先生一直繃緊的神經,在哼着音樂的同時 ,逐漸放鬆下來。而在音樂放到副歌:
「我才發現 夢想與現實間的差別
逆著風 讓自己體驗每一個感覺……」
收音機裡冷不防的又傳來了一聲貓叫聲 ,曾經聽過這首歌的他記得在副歌裡是沒有這麼一聲貓叫的。
「沙沙……就像是……寓言……沙沙……流淚……」收音機的訊號居然會在這毫無遮擋的天橋上受到干擾,趙先生雙眉緊皺,一邊控着軑盤,一邊伸手 去調整頻道,可是不管怎樣調也好,那煩人的雜訊就是無法消除。
他嘀咕了幾句後就關掉收音機並將注意力放回車前,期間趙先生不經意的瞥了倒後鏡一眼,而就在目光落到鏡面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寒意從皮膚慢慢蝕入身體內。
後座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身穿黑衣的長髮女人,烏亮的長髮把她半張臉都給蓋住了。趙先生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她就毫無先兆地張着大嘴尖叫起來!
「啊!!!!!!!!!!」她以極為尖銳的聲音大叫着,頻率之高就連車內的玻璃都被她 震出裂紋來,更不斷有鮮血從她的嘴裡嘩啦嘩啦地流出來。
耳朵受不了高分貝的趙先生猛地煞車,車子在天橋上滑行了一段距離後終於停了 下來,趙先生膽顫心驚的往後座一看!那長髮女人居然跟被磚頭砸中的黑貓一樣憑空消失!驚魂未定的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並且感到右耳處有液體正順着脖子流下,他用手摸了摸然後打開了 頭頂 上的燈一照,紅色的。
耳膜被震裂了。
到了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所看到的並非幻覺。
此時車的前方有一黑色的 物體輕盈地走進了車頭燈的範圍 ,那雙讓人一見難忘猶如綠寶石般發着幽幽綠光的眼睛正詭異地盯着他不放。
……是黑貓。
「媽的!你是 要跟老子沒完沒了是吧?我他媽的現在就跟你做個了斷!」發現又是黑貓搞的鬼後,趙先生心中的恐懼頓時被怒火所 取替,他猛地踩下了油門朝牠輾了過去,黑貓旋即就被捲入了車底。
趙先生嫌只輾一次太便宜牠了,於是又開着車子前後前後的輾了好幾回。
這回肯定穩死不活了吧?他一邊想着一邊解開了安全帶下車去檢查,沒想到車底下別說貓屍了,連血都不見有一滴!
「這回真的活見鬼了……」趙先生的心這下真慌了,明白到自己招惹到麻煩的東西,雙腿發軟的他連滾帶爬地回到車上,然後用飛快的速度駛回家中。
又累又怕的他到家後就馬上躲進了被窩裡,唯有全身都讓被子給包裹起來,趙先生才會覺得有安全感,那一晚他徹夜未眠,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才昏睡過去。
第二天中午當他醒來時,家裡的光景把他嚇了一大跳,全屋的高級傢俱以及牆紙都被爪痕所遍佈,變得破破爛爛的,連衣櫃裡的衣服亦無一倖免。頭痛不已的他走進了廁所想要洗把臉來確認自己不是在作夢,沒想到他在照鏡子時才發現原來除了傢俱被刮損外,自己 身上也掛了彩,全身上下跟廁所外的牆紙一樣 都佈滿大小相同的爪痕。
那天起......趙先生家裡從此變得永無寧日。傢俱和牆紙一旦換上新的,隨即就會被抓壞,身體的傷口稍微好了一點的話 ,第二天睡醒起來又會有新的出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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