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偌大的校園,石夏瑞一方面很高興能來醫科第一學府,一方面也很感慨,世上有公平卻也有不公平。
他從小很喜歡也很擅長的,就是交朋友、出去玩、打網球,只肯花最少時間坐在書桌前。偏偏就這麼一點時間,產出最高課業效率,也因此成了大人口中的天才兒童。
然而天才自身無法求解的煩惱,也只有自己才嘗過箇中滋味。
他不明白自家老爸為何就是不承認血型問題,也不肯解釋為什麼球賽那天立刻走掉。
原本以為祭出一確定有大學念,就打工住外面,都不回家的「處罰」,會稍稍有點動搖的作用,可是老爸仍然沒有任何鬆口的跡象。
感嘆之際,路上遇到了也是醫事相關但是不同科系的朋友。這位朋友喊了喊石夏瑞:「嘿,隔壁未來的系草,已經脫離男校了怎麼還悶悶不樂呀!」
「幹,怎麼到了大學還有人要拿我的長相來講?」
「拜託,這是很奢侈的待遇好嗎?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貌若男神還必須挨刀嗎?」
「拎杯到時萬一填整外,你要當第一批經驗包嗎?」
「好啦,不講你了。是說你身上居然揹著球拍耶,看來這對你不是單純的興趣。」
「是沒聽過讀醫科最好要有休閒活動紓壓喔,我乾脆抓你一起練球好了!」石夏瑞真正沒說出口的真心話是,如果他還有機會參與比賽,不論大小,希望自家老爸即使不願意補回遺憾,也可以給他聽解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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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夏瑞會選擇即使身為天才還是要拚才會上的醫科,其中一個很大的理由,就是想研究仿生心臟。即使他知道他老爸根本沒有嚴重到要使用,也不會在有生之年的某一天需要用,他還是希望能給自己一個理由。
一個能宣稱自己也會為對方回頭的理由。
多虧了最擅長的科目本來就是數學、物理、生物,除了能接幾分家教外,還可以一起準備自己本來就要念的,像是微積分。
某天,在校本部的總圖書館,夏瑞正在教幾個來自各種科系的朋友integral by part,因為原本要來的數學系朋友不巧感冒了。
「Exponential這種『長相』的東西,微分了不會跑掉,所以這題可以先從這裡下手,e^x設為u還是dv都可以,接下來就看另一個傢伙怎麼設比較好算,以這題而言是u,所以我們要設e^x dx為dv……」
話都還沒講完,一陣不符合圖書館禮節的腳步聲,用跑動的速度傳來。
夏瑞忍不住抱怨了一下:「拜託,你都已經遲到了,還搞得這麼吵!」
隔壁科系的朋友努力緩和自己的呼吸,然後替自己緩頰:「好啦,我會把這個學好,待會題目做完了,我會告訴你們一個我剛剛才發現的好玩事。」
「如果你是在路上發現的,算起來你出發的時間還是晚了!」
「好啦,我說,我說……我原本想用個網路再出門的,雖然那時你們應該已經在這裡打開書本了……唉呀別ㄘㄟㄣ我啊!然後我點開了一則即刻發出的新聞。你知道嗎夏瑞,上次我們路過XX系的時候遇到的事合理了起來。」
「XX系……你是說有幾個奇怪老人看到我就一副嚇一跳的樣子,還說了什麼『是ㄌㄧˇ ㄙ ㄉㄜˊ 嗎』那件事?」
「人家好歹也資深教職員,奇怪老人是什麼稱謂啦。有一起懸宕十九年多的謀殺案,鑑識科用了新的技術給死者做顱骨重建,終於得知了死者的長相和身分。死者居然就是當年XX系的高材生耶!然後你看他的名字和長相……」
接過朋友遞來的手機,石夏瑞赫然看見,雖然僵硬如雕像的電腦模擬圖,卻還是一目瞭然和他幾乎同長得一樣,並且名字就是李偲德。
其他朋友並未察覺夏瑞此刻懷疑起某件事的神色,只顧著嬉鬧這樣的男神世上竟有兩位之類的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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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石夏瑞一直注意著那起謀殺案的相關新聞,也發現了很多值得注意的線索。
那位跟自己長一樣的死者,雖然當年也是這所大學的學生,高中時卻不是當地第一志願,反而是三四名的學校。他當初只是因為離家近,後來卻變成因為不但有第一志願的程度,又有能力教別人,講白一點就是對學校升學率有利用價值,所以有某些隱形的「特殊禮遇」。
能這麼推論的理由是因為,嗜血而挖掘成性的媒體們,訪問李偲德當年高中同屆生的時候,雖然說好話的居多,但是總有那麼幾個憤恨的指證:他只會霸凌別人!
以及,小時候的石夏瑞曾經享有過類似的待遇。差別在石夏瑞只有在惡整歧視單親家庭的恐龍家長和教職員時,才動用這種待遇事後自保。
另一個讓石夏瑞注意的線索,是謀殺案發生於李偲德大四時尚未畢業之際。「當時如果李偲德是二十二歲,那麼就和那個『老頭子』同歲耶……但是那時那是他的同事嗎?說什麼『ㄋㄧˇ ㄍㄢˋ ㄇㄚ ㄉㄨˊ ㄓㄨㄢ ㄎㄜ 啊?』,他來安親班接我的時候,一起來而且邊走邊聊?路過?不對,這不重要,重點是,那個年代,讀專科被認為很奇怪,有可能是因為……高中讀前幾志願?等等,這是巧合嗎?」
石夏瑞決定大白天的翹掉通識課,回老家一趟。「先不管那個謀殺案了,有老爸秘密的線索比較重要。一定有讓他回答問題的方法!」
做兒子的很清楚,工作天時段,石楠岩的行蹤只會有兩種:上班或者追蹤檢查瓣膜修補處。所以這是搜索那個房間的好時機。不過,時間有限,所以只能先用手機四處拍照,然後衝回學校上真的不能翹的課,下課後才開始檢視照片。
其中一張拉開某個抽屜拍的照片,有一個像是金屬徽章的東西,上面有文字。把照片存入電腦,把徽章部分單獨截下,存成新圖,上傳雲端相簿,然後用搜尋引擎以圖搜圖,發現那是某所高中的校徽及校訓。
而且就是李偲德讀的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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