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鄉貢生徒分高低,寒門世族爭長短
東風吹起,把星光吹落在九龍府的城西。晚上的九龍府城西紅燈區依然燈火通明,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人來人往。路上滿是衣衫不整,喝得醉蘸蘸的年青男女,還有雌雄同體的外星人。青樓的少男少女,夾道歡迎客人,發出陣陣暗香,拉著客官笑語盈盈的離去。
一個個子高大、長著棕色長髮、面頰發紅的外星人,在一個穿著洋裙,皮膚褐色、濃妝的美少女攙扶下,笑語盈盈的步出酒吧。那外星人似乎喝醉了,站立不穩,不小心撞到一個穿著蟒服的漢人女子,看似是個貴族,馬上被女子身後的兩個女保鏢推撞和斥責;那外星人就怒了,幾乎要跟她們大打出手,幸好在同行的女子勸阻下才離去。
「漢娜大人啊,你別生氣吧,讓我們今晚高興一下,好嗎?」聲線低沉、穿著襦裙的女子靠在外星人的懷裡,黑髮飄出陣陣濃烈的香味,令外星人神魂顫倒,大笑起來,說:「你說怎樣就怎樣吧,小菁。」她們就穿過大街,推開龍門酒店大門,從櫃台那位穿著西裝的女服務生手上取過門卡,就眉歡眼笑的走進升降機,準備到廂房覆雲翻雨。
櫃台的女服務生目送她們走進升降機,露出詭異的笑容。一個年青的男服務生走到櫃台前,神情嚴肅,問:「她們到幾號房了?」
「1644號。」女服務生說著,打開了桌上的一本黑色硬皮的書本,從中抽出一把刻上了十字架的匕首,插在黑色的短鞘裡,遞給那男服務生。那男服務生把匕首藏在褲袋裡,問:「現在就下手嗎?」
「不,等她們先鬼滾一下吧。深夜時分,趁人不為意的時候,才把她們帶去祭壇。」「好吧。」
黑夜瞬間即逝,白晝速速降臨。儘管鬧鐘的響聲充斥著畢哲的廂房,畢哲還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殿下,該起床了。」畢哲的近身僕人明秀在畢哲耳邊輕聲地說,畢哲卻推開他,繼續睡覺。正當明秀打算離去,向傑靈稟報畢哲又不願起床一事時,畢哲突然拉扯他的衣領,把面頰拉到來嘴唇邊,親了一下,然後說:「好了⋯⋯我起床了,行了嗎?」
明秀面紅起來,急忙扶起畢哲,讓她坐卧在床上,再把一張摺疊矮桌放在床上,將餐盤置於其上;然而,這時候畢哲再次睡著了。明秀就拉著畢哲的手,說:「殿下,你醒來吧,要吃早餐的了⋯⋯」
「明秀,你這樣溫柔是不行的啊。讓我來吧。」
這時候,畢哲的近衛陸綺華來了。她輕撥頭髮,走過明秀身旁一,衣香鬢影,使明秀這小男孩也心動起來。才二十歲的她那一副蒲妹的樣子總是跟她身上的禁軍曳撒格格不入。她把染成棕色的長髮紮成馬尾辮,乳房約有C罩,長著大眼睛、大鼻子與大嘴巴;要不是因為禁軍侍衛當值時不得化妝的關係,妖豔的她一定會把自己打扮得濃妝豔抹。
「喂,起床啊。」綺華狡猾地笑著,大力拉扯畢哲的長髮,痛得她大叫。
「喂啊!!大膽⋯⋯綺華!你怎麼又拉扯我的頭髮了!你找死嗎?」
「殿下,我就知道啊,如果你再不起床的話,那麼陛下就會來打你屁股了,你想想啦。」
「你⋯⋯可惡!總是要威脅我!」
畢哲只好睜開眼睛,張開嘴巴,讓明秀餵她吃早餐。接著,綺華和明秀拖著她去擦牙、梳洗,再為她收拾書包,換上校服:一套淺藍色領巾、藍色白色水手服和藍色短裙。領巾有淺紅、深紅、淺藍和深藍四色,視乎學生被編入那一個社。這時候,莉莎引領傑靈和紀文進入畢哲的房間;當傑靈看見畢哲烏眉瞌睡,依然橫卧在床,要明秀為她穿鞋、綺華為她拿書包,就面露不悅。
「你怎還是原封不動的高枕安臥,連穿鞋也要僕人幫忙?還不起床?自己背上書包吧!」傑靈生氣地對畢哲說。然而,傑靈對明秀和綺華就溫柔得多了。她輕撫明秀的臉,說:「明秀,你別理畢哲了,今天我會帶她上學去,你先到奉仕學院跟其他小宮女上課吧。」
「綺華,我沒想到你今天竟然比畢哲還要早起床呢。」紀文微笑著對綺華說。綺華感到奇怪,問:「殿下何出此言?」
紀文就說:「昨晚你從的士高那麼晚才回禁軍宿舍,還帶了兩個美少年回來同眠呢,一定很高興吧⋯⋯」
面對紀文的笑容,綺華卻毫無尷尬之意,還笑著說:「殿下過獎了,臣有『皇城夜貓』之稱,夜晚愈戰愈勇,眠花臥柳後更加龍精虎猛,城西夜店對此街知巷聞⋯⋯」
「大膽綺華!殿下在責怪你不檢點,你還滿口淫辭,放肆荒唐,該當何罪啊?」莉莎大怒,指罵綺華,綺華才收起了笑容。紀文見莉莎生氣了,就拍著莉莎的肩膀,安撫她說:「莉莎,不,我無意責怪綺華,那兩個少男也挺英俊的啊⋯⋯」
傑靈一聽見「英俊」二字,就雙眼發亮了,問:「有照片看看嗎?」綺華上前向傑靈展示手機,說:「陛下,這是阿康和阿熙的照片,陛下想認識他們嗎?臣可以給他們的電話陛下啊,無須花費金錢。」
「好啊,朕正有此意啊,快點把這兩個帥哥的電話給我⋯⋯」
完全被傑靈和綺華無視的莉莎就大怒,說:「陛下!陛下!你不覺得綺華帶男人回禁軍軍營有問題的嗎?」
傑靈就半開玩笑的拍著莉莎的膊頭,說:「沒有問題啊,綺華喜歡男的有甚麼問題啊,人人都要跟你一樣喜歡女的嗎?」綺華又嬉皮笑臉的插嘴說:「大人要女人嗎?我介紹幾個給你吧,要不然女裝少年、變性者我也認識很多啊⋯⋯」
「你這死MK妹給我住口!陛⋯⋯陛下啊!」莉莎頓時無言以對。紀文就對綺華說:「綺華,以後早上你都不用當值了,那你就可以晚點起床了。如今畢哲都升上中學了,她可以自己走到宮殿門外坐私家車上學。今天她第一次上課,我才跟陛下送她上學,以後就是巴里送她了,你在當值時間負責接放學即可。你先回去武學堂上課吧。」
「遵命。陛下、殿下,臣先行告退。」綺華鞠躬告退,離開時不忘向莉莎扮鬼臉,還輕聲說了一句「死人妖」。莉莎再次生氣了,馬上向傑靈投訴:「陛下!你寵愛的那個死MK妹見習侍衛向我扮鬼臉,罵我是人妖了!」
「那你下次向她扮鬼臉吧,別那麼小器。畢哲,快點背上書包出門吧。」
紀文和傑靈牽著畢哲的手,在莉莎及幾個禁軍侍衛的護送下,登上宮殿門外的坐駕。因為這是第一天開學,傑靈和紀文就親自送畢哲上學,巴里則負責來開車。汽車才剛開動,就遇上了另外兩架黑色房車;第一輛載著的是同樣住在皇宮裡的杰娜和艾莉,她們亦親自送麗素上學去了。與麗素感情良好的畢哲,從車窗看見麗素,就向她揮手,麗素亦揮手回應。可是,當另一架車上的韋娜向畢哲揮手時,畢哲卻臉色一變,對她不理不睬。韋娜和安東坐在本德和志美的車上;比韋娜大一年的安東亦是聖嘉琳野地百合學院的學生。與其他僕人不一樣,安東因為成績較好,所以自中學起就考進聖嘉琳,而無須繼續待在奉仕學院裡。
韋娜看見畢哲的樣子,就生氣了,說:「媽,你看到了吧,殿下真小器!她還在生我氣,我向她揮手,她竟然頭也不回呢!正一昏君!」
「韋娜,你要對殿下恭謹謙和,勿粗粗魯魯。幾天後殿下就消氣了。」志美輕撫韋娜的頭,撥弄黑色的中髮,溫柔地說。
「可是⋯⋯」「韋娜,你知道甚麼是忠臣的嗎?頂撞和責罵殿下,並不會讓你成為忠臣。」坐在志美旁邊的本德對韋娜說。「忠臣是要『進諫』,諫言要溫文有禮、言之有禮。你斥責畢哲公主殿下欺負當定王子殿下,亦言之有理,但你身為臣下,竟跟殿下洶洶拳拳,殿下會納諫嗎?她只會生氣,討厭你。」
「我⋯⋯」「如果你愛慕殿下,你就要和顏悅色。同時,你也不要夜郎自大,以自己為真理,認為殿下必須對你言聽計從。你跟殿下一樣,只是十一歲的中一學生而已。」本德語重心長的說。
「是的,爸⋯⋯」
三輛汽車駛離皇宮,穿過後門,往山上走了十五分鐘,就到達學校的大門。中式的門樓上寫著「聖嘉琳野地百合學院」。這間貴族學校的大門外泊滿了多輛名貴房車,站滿了貴族或富商的僕人和保安。
「快點去吧,別遲到。」紀文擁抱畢哲,親吻她。畢哲回頭望了傑靈一下,問:「那媽媽你呢?」
「我甚麼啊?」「擁抱啊。」
「你真麻煩⋯⋯」傑靈就擁抱畢哲,親吻畢哲的嘴唇,然後說:「快點上學去吧。」畢哲面紅了,告別傑靈和紀文,在禁軍侍衛護送下下車,走進校門。畢哲穿上,藍色白色水手服短裙,戴上紅色的領巾,鶴步而行,東張西望,看看其他學生長得英不英俊,美不美麗;身為公主殿下的畢哲一踏進校門,已經馬上引來其他同學的注意。
麗素一下車,就走到去畢哲身後,恐懼的環顧四周,總覺得身邊一個又一個陌生的新同學對自己心懷不軌似的。畢哲就拍著麗素的膊頭說:「麗素,你看,我們升上中學了,你不興奮的嗎?」
「我⋯⋯惟恐欺凌。」「誰敢欺負你,就是跟本公主過不去!」
「利奧,你看到了嗎?那金髮美女就是畢哲公主殿下。」一個長著棕色中髮和綠眼睛的白人少女,拍著一個金髮的男孩的膊頭,指著前面的畢哲。男孩看見畢哲,就雙眼發亮了。「從今日起,我們要接近殿下,成為她的近身。」
「那麼我就會成為殿下的男寵,享盡榮華富貴了嗎?」利奧興奮地問。
「是啊。總之殿下說甚麼你都聽她就好了,就是她叫你把內褲戴在頭上,你也要聽命。總之我們一定要巴結她啊。」「是的,山娜大人。」
「參見殿下。」韋娜撥弄黑色的中髮,散發出一陣汗味,虎步走過來,看見畢哲拍著麗素的膊頭,就妒忌了。畢哲一看見韋娜,就面露不悅,轉身離去,就遇上那個金髮的小子。
「殿下,你好,我叫利奧.羅曼諾夫,殿下有甚麼吩附儘管提出⋯⋯」利奧個子嬌小,樣子可愛,長著一雙誘人的藍眼睛和奶白色的皮膚,笑容甜美,這正是畢哲喜歡的類型。畢哲就說:「那好啊,你馬上給我脫掉褲子看看⋯⋯」
利奧目瞪口呆,瞥了山娜一眼,不知如何是好。山娜面有難色,卻以眼神示意利奧聽命。利奧只好尷尬地在大庭廣眾脫下褲子;誰知他正想解開腰帶,就被韋娜一手推開。
「韋娜,你來幹甚麼?你怎麼推開我的男人?」畢哲怒斥韋娜。韋娜就不客氣地開始對畢哲說教:「殿下,我也是在這裡讀書的,我出現很合理。我身為忠臣之女,看見殿下荒淫無道,光天化日之下要求一個不相識的庶民男子脫褲,實在有失身份、有辱皇室聲譽,故臣必須出手制止,冒死進諫⋯⋯」
「你痴線的嗎?你以為自己在怕古裝片嗎?給我滾開一點!我才不要你這種發神經的忠臣!」畢哲推開韋娜,一手把利奧拉過來身邊,說:「你跟著我吧,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你。」
「殿下⋯⋯你怎可以如此辜負我一片苦心⋯⋯」安東上前扶起韋娜,韋娜卻把他推開,要追罵畢哲。她暴跳如雷,話音未落,就被山娜從後一手推開,輕蔑地對韋娜說:「你這八股佬滾開一點吧,別阻礙我去找殿下。」
「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對我如此無禮?」韋娜怒斥山娜,從腰間拔出一把木劍,指向山娜。山娜卻不慌不忙地說:「上原韋娜,你有甚麼了不起?還不是紀文皇夫殿下的女寵志美和傑靈女皇陛下的男寵本德不小心生下來的傢伙。你母親只不過是靠侍寢上位的內臣,怎能與我這些真正的新貴族相比。我媽可是由庶民出身而憑自己實力為陛下打江山的啊,才不是靠巴結權貴⋯⋯」
利奧就奇怪問:「可是,山娜大人,你剛才不是說我們要巴結畢哲的嗎⋯⋯」
山娜就說:「你⋯⋯你這白痴別插嘴!我們是⋯⋯奉承!奉承不能算巴結!世族的事,能算巴結乎哉?」
「可惡!」不甘父母被侮辱的韋娜想一拳揮向山娜,卻被畢哲喝止。安東慌忙地再次拉開了韋娜。畢哲對山娜好像有點印象,卻記不起她的名字,就疑惑地問:「你⋯⋯我好像見過你吧?」
「參見殿下,臣乃京衛指揮使大人葉莉娜少將、安西將軍毛夕里城候爵之長女葉山娜,本姓亞歷西芙娃。臣曾偕同母親大人多次入宮⋯⋯」山娜跟畢哲差不多高,雙臂粗壯,鼻子高,嘴唇朱紅,樣子妖豔;畢哲馬上就被吸引住了,走上前索著山娜的手,說:「你別那麼見外吧,跟我一起走。」。安東一聽見山娜是貴族,就眼前一亮,心想:單單巴結畢哲和韋娜不夠的,我也得巴結她才行。於是畢哲就說:「我想起了⋯⋯你以前跟你媽葉莉娜間中也會進宮的。不過,你媽這幾個月因為惹怒了我媽所以失寵了⋯⋯」
山娜尷尬地面紅起來,說:「殿下⋯⋯那只是誤會!我媽對陛下忠心耿耿,就像我敬愛殿下一樣⋯⋯」
麗素打量了一下山娜,一看她那副嘴臉,就知道她跟安東一樣是一個阿諛奉承之輩,心裡就鄙視她。
「放心吧,大人的事我不會管,」畢哲走上前,輕吻山娜,說:「你就跟我吧。」
「那我怎麼辦?殿下⋯⋯你怎可以⋯⋯這樣對我的啊!」妒忌的韋娜大聲抗議,嘴唇發抖。
「我對你又怎樣啊?你再敢發癲,我就叫山娜揍你!快滾!」
「大人,你還是先去上課吧,我想殿下只是一時氣憤而已⋯⋯我也得去上課了。」安東說。
「好吧。」畢哲一進課室,山娜就斥令已到課室的同學站立,逐一向畢哲敬禮,然後趕走了幾個同學,霸佔了他們的座位;畢哲首先坐下,讓麗素坐在左邊,山娜坐在右前方,利奧坐在前方。
一個眉清目秀,膚色較黑,睫毛較長的男孩走進教室。他那英俊的臉孔和沉鬱的眼神馬上吸引了畢哲的注意。畢哲就問山娜:「那騷貨是誰?」
「他是沈道明,書呆子來的。他爸是國教會的牧師。殿下看中他嗎?我把他押過來吧⋯⋯」「別急,先觀察一下吧。」
畢哲注意到道明後面還有一個留黑色中髮、皮膚雪白的少女,以凌厲的眼神盯著畢哲。畢哲就生氣了,問山娜:「那女人又是誰?她怎麼盯著我了?」
「那是李儒雅,九龍府富商,也就是梅州李氏家族的當家、李魯巫集團大房李玲瓏的長女。」
「甚麼『你老母』?」
「是李魯巫集團啊,業務包括飛機製造、火車製造、高新科技、電訊和電視,還有文化娛樂和酒店餐飲業。李玲瓏現時還是華夏文化電視台的大房。」大房就董事長的意思,都房則是行政總裁。
「那她為要盯著我?」「聽說她看不起貴族,而且她一家人都很吝嗇⋯⋯看,老師進來了。」
一個穿上鮮豔奪目的藍色保和冠服的漢人少女,一揮衣袖,矩步方行的走進來。黑色的長髮用粉藍色的髮帶紮上一條辮,散發出陣陣的芳香;古銅色的肌膚襯托著端莊而嚴肅的面孔。她那雙黑眼睛散發出一陣殺氣,盯著畢哲,令畢哲汗顏。少女轉身,拿起粉筆,以矯若驚龍的筆勢,用行書寫下了一句漢文:
南詔王國滇都永明公主朱昭聖
一眾學生就自動起立,向少女作揖,說:「朱先生早晨。」
「坐吧。」等學生都正襟危坐以後,昭聖就開腔說:「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以及漢文科老師,華夏帝國南詔王國滇都的永明公主朱昭聖,字彰德,是世族朱氏直系子孫。在課堂上,我無須你們稱我為公主殿下。可是,請你們搞清楚一點。就算你是皇室貴族或達官貴人的子女,在我的課堂上,你們妄想可以嚚張跋扈,胡作非為。別以為自己是甚麼公主、公爵就很了不起,先生我也是公主。若有誰不尊師重道的話,我就會根據校規,用木尺當眾施以杖刑⋯⋯」
「怎麼我們的班主任是個瘋子來的?第一天上課就在吹噓自己的家族⋯⋯她看不見我這個宗室的公主坐在這裡嗎?她只不過是個前朝餘孽⋯⋯」畢哲對山娜耳語,嘲笑昭聖。昭聖看見畢哲與山娜耳語,就拍枱大罵,說:「大膽的譚畢哲,先生在說話,你怎麼在耳語?」
畢哲對於被昭聖直呼其名,就生氣了,站起來,駁斥昭聖,說:「你怎可以直呼我的全名?我可是公主殿下⋯⋯」
昭聖二話不說,拿起粉擦,拋向畢哲,瞬間就打中畢哲的臉兒,弄得她滿面白色。大部分同學們都笑了,山娜和利奧卻大為緊張,急忙取出紙巾為畢哲抹臉;麗素瑟縮一角,低頭不語。坐在另一邊的韋娜神情憂傷,心想:你這笨蛋別再刺激老師吧,看來這個老師不好惹的。
「我警告你,譚畢哲同學,在學校裡,你就只是一個學生而己。我不管你母親傑靈女皇陛下有多偉大,這也與你無關。再說,我也是公主,你憑甚麼對我如此無禮?你膽敢在我或是其他同學面前擺架子的話,你別怪我不客氣。快給我坐下!」
不服氣的畢哲本來想衝上教師桌前打昭聖一頓,卻被山娜和利奧制止。山娜拉著畢哲的手,輕聲地說:「殿下,你要冷靜,現在不是與那婆娘打架的時候。」
「哼!」畢哲只好怒吼一聲,然後悶坐,盯著昭聖。昭聖沒有理會畢哲,繼續說:「我無法容忍任何嚚張跋扈的學生,自恃自己是文武兩班貴族、騎士或是富家子弟,就目中無人。在聖嘉琳野地百合學院裡,無論你是那個家族的人,所有學生都是平等的。不要以為這是一間所謂的『貴族學校』。這是一所訓練嚴格的騎士學校;這不是說你們每一個人都要文武相全,都要去當官。就是你們畢業以後未能高步通衢,也要芒寒色正,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君子。一個德行良好的佃農也是君子,一個性格卑劣的公主也只是小人。」
「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君子就行了,那我來讀書幹甚麼?你這發癲的前朝餘孽、沒落貴族,你憑甚麼來教本公主做君子⋯⋯」畢哲坐在座位上,高聲地出言頂撞昭聖,無論山娜和利奧如何勸阻她,她也不加理會。昭聖再次盯著畢哲,龍驤虎步來到畢哲的面前,右手扯著畢哲的領巾,把她整個人拉起身。畢哲嚇得渾身亂抖,大叫起來:「大⋯⋯大膽!你⋯⋯放開我!放開我啊!山娜!你還不來救駕!」
「你這小人真是欠打了,跟我出來!」
麗素、山娜和利奧都嚇壞了;山娜只敢欺負小孩,卻不敢打老師,偏偏現在昭聖要打畢哲了,而畢哲又命令她去救駕。正當山娜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課室的門就打開了。
「朱昭聖老師,你在幹甚麼?」穿上黑色修道服的路濟亞修女虎步踏入課室,學生們便馬上肅立,向路濟亞鞠躬,說:「校長早晨。」
「你們坐下吧。朱昭聖老師,你怎麼如此粗魯的拉扯著譚畢哲同學的領巾呢?」路濟亞嚴肅地問。昭聖的臉色一變,戰戰兢兢的對路濟亞說:「這⋯⋯這是因為,畢哲不守秩序⋯⋯」
「校規雖然容許體罰,但體罰不是亂用的,而去年學生和家長對朱老師濫用體罰的投訴是全校老師之冠,朱老師你應該很清楚。」
「可⋯⋯可是!校長!畢哲⋯⋯她一點也不尊重我這個老師!」
「朱老師,你想畢哲對你心悅誠服了吧?你打她她也不會服氣。快點放開她。」
昭聖只好放開畢哲,叫她坐下,然後站到一角。路濟亞站在教室中間,對學生們說:「你們當中,有的人是平民百姓,有的卻是富家子弟甚至皇室貴族。可是,這些都不是你們真正的身份。你生在那個家庭,世襲了甚麼頭銜或地位,都是偶然的,不由自主的。頭銜並非真正的自我。我希望你們在這六年的中學生活裡,能夠找到真正的自我。
所以,在我們學校裡,所有學生都是平等的。大家都是在尋找自我。當然,你們要尊師重道,可是,你們都已經十一、二歲了,我就會把你們當成是成人看待。這就是說,你們要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不能因為自己的出身或階級就趾高氣揚、旁若無人、任意妄為。我這句說話,不是針對你們班上的那幾個王室貴族和富家子弟,而是針對你們每一個人。
請你們謹記,聖嘉琳野地百合學院的中一課程絕不輕鬆。在中一,你們要上漢文粵語、法文、英文、宗教與哲學、歷史、地理、政治與公民教育、視覺藝術、音樂、數學和科學這些基本必修科,還要多選修最少一科外語。你們接下來的五年還得接受武學及軍事訓練,學習基本的騎術、劍術、槍法、箭法,當然還可以選修一些武術⋯⋯」
「校長,那我現在可以打畢哲了嗎?」昭聖問。
「你為何要打她?」路濟亞問。
「因為她出言侮辱我是瘋子,有違校規!」「可是,我看見你在未有警告之下,就向畢哲投擲粉擦。這有違學校的體罰指引。學校沒有批准你在未有警告的情況下向學生掟粉擦。」
「這⋯⋯」「有沒有其他同學剛才看見朱先生掟粉擦?」路濟亞問。然而,大部分人都低下頭來,默不作聲;連麗素、山娜和利奧也不敢作證。惟有神情嚴肅的道明舉手,站起來,說:「校長,我也看到。」
「道明,你⋯⋯」昭聖氣壞了,想不到道明竟然也會頂撞她。
「那你們兩個快點互相道歉吧。」路濟亞對畢哲和昭聖說。畢哲和昭聖卻面有難色,於是路濟亞就縐眉頭,說:「你們若不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豈配做士人、豈配做公主?」
「對不起⋯⋯朱先生⋯⋯」「對不起⋯⋯譚畢哲同學⋯⋯」在路濟亞的壓力之下,畢哲和昭聖只好互相鞠躬道歉。
「這樣就對了。我現在就坐在後面旁聽,朱老師你繼續教書吧。」
畢哲安坐位中,遙望道明俊美的面孔,對於他願意挺身而出感到十分意外和欣喜。道明卻沒有看她一眼,而是全神貫注的聽書。至於坐在道明身旁的儒雅,則注意到畢哲的目光,就怒目盯著她。畢哲就火冒三丈,心裡想:我可是公主殿下,我看俊男要你批准嗎?
昭聖整堂課也在說仁義禮智,何為君子,以及為何要讀漢文之類的東西,畢哲卻一直在發白日夢,完全沒有聽課。利奧在筆記簿上畫畫,山娜則在抽屜裡玩手機,麗素和韋娜間中也在打瞌睡。相反,道明和儒雅就全神貫注的聽課。下課以後,路濟亞就叫了畢哲跟她到校長室裡面談。畢哲大驚,心想:難道這女人也想打我一頓嗎?
校長室不算太大,書桌後的牆上掛了了紅底黃色十字的華夏帝國國旗,左右對聯曰:「通情達理,偃武興文。」左右除了有書櫃,還有一小聖壇,小聖壇的中央是擺放苦像十架的神龕,左面有漢風的聖母聖像畫,右面則有漢風的聖約翰聖像畫,左右還各有一支蠟燭。路濟亞與畢哲面對面的就坐。畢哲還沒回過神來,路濟亞就嫣然一笑,問:「畢哲,你告訴我,你認為你是誰?」
「我?我當然是譚畢哲公主殿下,華夏帝國顯道女皇傑靈陛下的長女,皇位的繼承人啦⋯⋯」
「這不是自主的身份。你不是選擇生於皇室,成為公主的;你是被投擲在皇家而出生的。我是問,你認為你是誰;又或者說,你想成為甚麼人。」
畢哲對路濟亞的說話大惑不解,說:「我當然是想成為女皇啦!我要打敗我那可惡的弟弟當定,他想跟我爭皇位⋯⋯」
「那你想成為一個怎樣的女皇?就只是一個打敗自己弟弟的女皇嗎?」
「我⋯⋯我⋯⋯當然是要成為偉大的女皇啦!就像我媽一樣⋯⋯」
「怎樣偉大?」
畢哲不知如何回答,就結結巴巴地說:「這⋯⋯這個,總之,就偉大啦!」
「你不用馬上答我。你有五至六年的時間去思考,你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當你知道你想如何定義自己以後,你就是一個真正自主的人。可是,每一個人也是自主的個體。我不希望你再欺負任何老師或同學,就是校工和教職員,你也當尊重他們。」路濟亞說著,站起來,走到來畢哲身旁,張開雙臂緊抱她;當肌膚緊貼肌膚的時候,畢哲就羞澀起來。「朱昭聖老師故然是有她的問題。換轉是在別的學校,她早就被解僱了。可是,我們這所學校,是一個給每一個人發揮自我、尋找真我的地方。我希望你會學會我們的寬容;這不是說你要縱容他人作惡,而是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而非動不動就侮辱或毆打他人。」
「我⋯⋯」「你回去上課吧。」路濟亞親吻畢哲的臉頰,然後就催促她回去上課。呆若木雞的畢哲瞥然被路濟亞的櫻桃香吻驚醒了,急忙掩面,告別路濟亞,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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