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身處的地方,忽然變得真實起來。
我在問自己,剛才那些虛渺的影像,究竟是現實還是幻想?那些映照在眼內的影像,究竟是什麼?
四周漆黑一片。但我在窗外的街燈、別的房子的家燈和月亮微弱的光協助下,看清了這熟悉的四面牆和其他傢俱擺設。這些傢俱擺設被整齊地排列著:眼前的是一坐典型的木衣櫥,以及一張緊緊地與之並靠著,放滿書本、文件和文具的凌亂的書桌;桌前的椅子被手提電腦佔用了,再被看似未洗的衣服給遮蓋著;身旁則是放滿不同藥物的茶几。
無可否認,這是我的宿舍。而我正張開雙眼,半躺在床上。
我用雙手揉揉雙眼,再弄弄頭髮,濕的。我感到自己全身濕透,於是掀起薄被,看到整件上衣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汗水弄得又黏又濕,令人不覺好受。我再弄弄頭髮,不斷四處張望:我知道我正在迷糊著,做著一些看似無意義的事情。
我望向窗外,嘗試把自己平靜下來,使我能稍微認真地思考一下,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彷彿正在尋找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我卻不知自己在找尋著什麼?
我再靜靜地把玩著自己的頭髮,並試著使自己平靜下來。漸漸地,同一條的問題再次浮現在腦海之中:「那些像迷霧般的影像,究竟是什麼?」
接著,一幕幕驚人的夢境,又再投映到我的雙眼裡。
這一刻,我看到了一個著火的女人手抱著嬰兒,瘋狂地舞動,像是希望在舞動之中掙脫出怒火的擺佈。同時,她仍然緊緊地抱著那不斷哭泣的嬰兒,不肯放棄。就這樣,在一遍吼叫之中,她與她的孩子消失在烈火之中。
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個男人,被下墮的書櫃壓住,雙腿完全被壓在畫櫃底下。他動彈不能,即使努力地去嘗試推開書櫃卻做不到。眼看面前的火勢愈來愈大,火舌不斷接近,他只能以不絕的求救聲來釋放出內心的驚慌與絕望,努力掙扎,渴求奇蹟的發生。
回頭一看,我看到了那個穿上消防員裝備的人,正身處在放滿易燃液體的空間內,跑向跪坐在空間盡頭、放聲求救的人。那位消防員看似感到空間的溫度有異樣,立即把背在身上的負重物拋開,令他能在更短的時間內跑到那求救的人的身邊。在脫去防護面罩的一瞬間,我看到那人的模樣。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內,儲放的易燃液體都相繼爆炸,燃起了一團大火團,自四方八面向兩人的所在地衝去,像是要把空間的所有活物都吞噬掉。
而令我驚訝的、以致從夢中驚醒過來的,不只是那大團火球,還有那位消防員!那位勇敢的消防員,神態竟然是多麼的熟悉!
那位消防員竟然是我!
我依舊坐在床上,但不再是看著窗外風景,改為看著床邊茶几上放著的時鐘。我一邊在心裡數著時鐘的秒針跳動的次數,一邊感受窗外正吹送著輕輕微風。
「一、二、三、四...」
那是令人心曠神怡的輕風,有洗滌心靈的療效作用。就是這陣風,令我剛才激烈狂跳的心臟給緩慢下來,又把我身上的汗水吸風乾了。「這是救火的風嗎?」我把整臉陷入雙手之中。
「五、六、七、八...」
我的腦海不斷浮現出剛才能些人身陷火場的畫面。不只是那個女人、那個男人與那個「我」,還多了數個不同的人物。他們有的是熟悉的,有些只是見過的,有些更是不知名的,但他們總是在我的面前被無情的火所噬掉,不留一絲活的氣息。那些畫面異常地真實,那些感受也異常地細緻,令我不其然問自己,那是否我曾經真實經歷的事?
「九、十...」再一次,我感到自己身處的地方,忽然變得虛幻起來。
...那是...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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