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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她連耳機都還未戴上,強烈的隔離感便立刻朝她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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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來回進出的人潮,幾乎要被那片浪潮吞噬,一失足便能捲入離岸流中。一開始只是一個放逐的念頭,忽地那個想法被瞬間放大,推擠的觸碰不斷,她卻覺得意識與肉體抽離,彷彿連自己都無法再掌握身體的行動,只有孤獨的感覺被不停自腦海播放,像跳針的唱盤,逼迫妳專注那道令人恐慌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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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很想將一切拋棄。不僅是身上那些厚重沉悶的衣物、或是追在身後的喇叭及捷運廣播聲、還有那些從LINE裡震動不停的交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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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地加快腳步,將耳機掛上,用音樂洗去那些荒唐的念頭,但一直有股聲音叫妳拋棄、捨去、將自己隔絕在裊無一人的境地,那些即將熟識的以及正熟識的?算了吧,將他們從身邊推開。太簡單了,破壞這些薄弱的連繫實在太容易了。她內心瘋狂敲打著胸膛,卻沒有聲音能夠鑽進裡頭,就連開口狂叫都像是被靜了音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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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想馬上躲起來,推掉那些學妹與朋友的邀約及來電,推掉那些在FB狂註記自己名字的訊息洗頻。一抹衝動刺激她毀掉自己與世界的連結。她想要就這樣消失,與聲音隔離,將自己的靈魂痕跡從城市中徹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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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毫無預警地包圍著她,未來的所有變得極其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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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上樓梯,轉開家裡的房門,拋下讓自己肩膀僵硬疼痛的書包,把外套與圍巾自身上扯下,隨性地拋在沙發上。穿著黑色長襪的她走路起來輕快無聲,以至於當她推開房門,將電燈迅速關掉時,男人的表情顯得十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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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的光芒打在他的臉上,透過鏡片閃爍出方框,「怎麼了?」他話才說完,少女便跨坐在他腿上,將短髮埋在他的頸間,穿著單薄的白色上衫伸手摟住他的寬背,他的手回擁少女,將她的身子緊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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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她在頸邊呢喃,像是確認。自己還在乎著誰的確認。
「又開始了嗎?」他溫柔地撫過少女的髮絲,盡可能用自己的體溫將她包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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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應,只是輕輕點頭,用力汲取他帶著煙的體味,感受他指腹滑過背脊的每一個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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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這樣纏綿片刻,在電器隱隱發出的單音中,在陽光也無法透進的安心黑暗中撫觸著。光是衣服摩擦的聲響就足以令人平靜。我還愛著你。她欣慰的想著。還好,她到底還是個人。還沒能變成其他東西。例如說……真正向所有事物揮別,連活著都稱不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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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偎在男人懷裡,痛苦地想著下一次發作的時間,或許那時他就不在房裡了。或許哪天她終得習慣自己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床上熬過被寂寞放逐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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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男人,女孩還能成為人嗎?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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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著煙味瀰漫的臂彎睡去,而那陣空虛也被夢境沖淡,靜靜蟄伏在陰影中,等待下一次天冷的夜藉機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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