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芝學姊那天很大方地請客,讓我非常不好意思,接住天上掉下來的免費晚餐不是我的作風,免費的最貴,免費讓我感到很有壓力。
「這怎麼好意思……學姊我還是自己付自己的啦。」我不知所措地掏出錢包,慌慌張張確認菜單上的價錢。
廷芝學姊笑瞇瞇地看我,「社團聯展那天要來找我喔!我是國樂社社長。」
「啊……好,我會去!」雖然學姊這樣講聽起來可能有點像為了達成目的才請我吃飯,不過我不介意,我喜歡這樣的作風。有目的才好,有目的的人才好應對,有目的讓我感到輕鬆、沒有負擔。
因為一頓飯局,我在社團聯展那天到一年義班的教室找廷芝學姊。她坐在講台前的椅子上,播放ppt講述加入國樂社後的活動內容,從小迎新、大迎新到中秋烤肉、聖誕交流會,以及音樂比賽等等,廷芝學姊一邊跟旁邊的學姊們打鬧,一邊介紹活動內容,氣氛很歡樂,連一開始懷抱膽怯踏進教室的我都被感染了。
我想起小學的時候參加學校國樂團的回憶,擁擠的團練室裡塞下五、六十人,夏天團練開冷氣一點解熱效果也沒有,還會聞到陣陣飄來的腳臭味,根本是場惡夢,只有喀噠作響的老舊電風扇可以稍稍緩解悶熱感,整個早上都坐在紅色的塑膠椅上團練,屁股被折騰得疼痛不堪,年邁的指揮老師揮舞指揮棒,時不時停下來重練,小學六年的時光我有整整四年都沈浸在國樂裡。
後來上了國中,學校只有管樂團跟弦樂團,換言之沒有國樂團,我的熱情也在小學二年級進入國樂團時漸漸被磨耗,在五年級那年更是經常翹團練,國中沒有國樂團給了我一個藉口離開國樂,沒想到上了高中,原本離我好遙遠的事物,竟又對我招手,我想:這或許就是緣分吧。
「學妹!你來了啊!怎麼樣?對參加國樂社有沒有興趣呀?」廷芝學姊放完ppt,在自由提問的時間來找我,她爽朗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我其實以前學過國樂,不過彈得不怎麼好。」我頗為不好意思地說,小學我不只翹團練,更常常偷懶不練習。
廷芝學姊聽完我說的話,立刻兩眼放光,揚起笑容問:「彈不好沒關係啊。你是學什麼樂器的?」
「我是學柳琴的。」我的手插在裙子的口袋裡,反覆摩挲橫躺在裡頭的紙條。
學姊歪著頭思考一會兒,然後轉過頭扯開嗓門,「陳杏予!這裡有學柳琴的,你跟他介紹一下。他是我學妹。」
原本在跟其他學妹推銷國樂社的陳杏予學姊猛然回頭朝這邊看來,對廷芝學姊翻了個白眼,又轉頭說了幾句話後,笑嘻嘻走過來。
「我是學揚琴的。那個學姊叫陳杏予,他學柳琴,我讓他跟你說。」廷芝學姊說。
我點點頭。
「突然叫我是要嚇死人啊。那邊那個學妹交給你了。」陳杏予學姊抬起下巴指向不遠處,兇巴巴地對廷芝學姊道。
廷芝學姊呵呵笑,兩人互動輕鬆自然,感覺認識很久,「喔,好啦。」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我慌忙掏出口袋裡的紙條,大喊:「廷芝學姊!」
她回頭,「怎麼了嗎?」
我怯生生地遞出紙條,「上次的『條』我寫好回覆了。不過我不會摺……」
廷芝學姊接下,安慰我:「下次我教你怎麼摺吧。」說完,便離開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跟其他學妹有說有笑。彼時,我眼裡的她像一陣風,輕輕揚起了我的裙擺又倏忽消失;她像一陣風,神秘而難以捉模。
一節課的社團跑堂活動,幫助我認識了各社團,而下一節課是全校集會,各個社團將在集會上表演一段五到十分鐘的表演,讓學妹們對社團有更深的瞭解,而這寶貴的十分鐘也決定了未來會招收到多少學妹,學姊們無不卯足全力。
我鎖定了幾個有興趣的社團,特別關注他們的表演,尤其是國樂社。當主持人念著國樂社的介紹台詞,國樂社的學姊們身穿白色旗袍、黑色長裙搬樂器上台,我的目光鎖定在搬揚琴的白點上,心臟期待地怦怦直跳。
「讓我們歡迎國樂社帶來的『趕擺會上』——」主持人拉長音,我跟著人群一起鼓掌,靜心欣賞接下來的表演。
廷芝學姊與左右二人確認眼神之後,深吸一口氣點頭,由胡琴帶頭緩緩拉開序幕,一名少女躲在幕後,時而探出頭來嬌笑,時而退回幕後吊人胃口,而其他樂器應和著少女,一點一點勾出少女走到幕前,緊接著輕快的旋律驟起,少年牽起少女的手,一同手舞足蹈歡唱,充滿跳躍性的節奏令聽者不禁隨之搖擺,然後曲聲漸弱,廷芝學姊雙手一抬,琴竹(敲打揚琴的工具)在手中如蝴蝶般翩翩飛舞,琴音如串珠噹啷落地,爾後又被輕輕挑起,將之掌握在手中把玩,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呼吸彷彿停滯,全神貫注傾聽。
一曲終落,原本屏住氣息的我才回神呼吸,深深被學姊的琴音所憾動。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的個性可以從音樂裡聽出,令人醉心的音樂,彈奏者本身定然也令人醉心,我細細回味廷芝學姊剛才在台上的表演,她專注的眼神與樂團一起律動的畫面令我著迷,勾起了我學習國樂的初衷,明明我們年紀相仿,可是學姊卻可以這麼帥氣地演完一首難度很高的曲子,崇敬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從那一刻起,廷芝學姊彷彿成為了我的光,牽引我前行,我知道往後的日子只要看著她的背影,就可以很滿足。
學姊在我心中成為了『帥氣』的存在,帥氣不只形容外貌,不僅限於形容男生,帥氣於我而言,是一種渾身散發出來氣勢,令人的目光焦點不知不覺黏在那個人身上。
我想起了某個喜歡韓團的迷妹朋友跟我說的話,他說喜歡上偶像,一定是因為有一個瞬間他的舉動點亮你的人生,觸碰你內心的某個開關:『天啊!我好喜歡這個人!太帥了!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喔,我的天,我要把他從以前到現在參加過的節目、唱過的歌、演過的戲劇通通看一遍,我怎麼會現在才認識這麼棒的人!』內心瘋狂尖叫,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朋友說如果你有以上感受的話,恭喜你,踏入了迷妹的不歸路。
我想我內心的感受跟朋友所形容的有點貼切吧,我是學姊的小迷妹,而學姊是我的偶像。後來別人跟我說才知道,原來這情愫有個專有名詞叫做『控學姊』,而我是那個『學姊控』。
小後記: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MzS72p9CE
喔⋯⋯這篇寫好多字,絕對不是因為我私心想多寫一點學姊 ><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jmhJqrS0S
大家也是學姊控嗎?還是身邊有這樣瘋狂的朋友呢?哈哈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CfGX81j9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