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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紫布面的釘鞋,踏在規劃出土壤分格線的粗糙青磚上,奔奔復奔奔、間歇拍起積窪水花。絲絲沁涼細雨,逐層淋透蒼墨琴身上藍杉,染成濕乾分明的黑藍長衫。他兩旁高高掛的雙線連串綠燈籠,不斷往前方延伸且漸漸縮窄,宛若一對修長螢綠筷子,夾著遠處山林輪廓模糊化的黑絮團;矮柵外,散墳孤墓的亂葬崗景象,快速地從身邊飛掠而過──當路勢接近山腳而緩緩隆起、葬崗變成比人高的培地茅草原時,他預測草原裡有埋伏,但外圍配置通常會是邪教中的雜碎或報信人員,何況今日的他,早已非都多年前任由匪類屠宰的無力「魚民」,種類還可能是好吃的吳郭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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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強風從培地茅草原的邊上俯吹過來,刮得粗葉長草彼此擦蹭出窸窸窣窣聲、集體連篇一道隔一道如波浪般彎低,依稀可見十幾位綠鱗長頸蜥蜴頭的伏兵,在小路兩邊快速包圍靠近,甚至有好幾位已經挨到旁側──
蒼墨琴在狂奔之中倏入劍招意境《餘曦遊》,突兀踏出猶若醉漢踉蹌欲倒的失衡步履,傾斜身形驀然陀螺轉,臂如柳枝順勢迴,頓時在週身擺出一片片銀亮劍影扇,一輪扣一輪如漣漪般擴開一圈圈凌厲的薄煙劍氣,整齊切斷一大截比人高的茅叢,直至方圓百多公尺。埋伏於草叢裡的綠裝蜥蜴人,紛紛噴高十幾顆滴濺綠血的頭顱,咚咚咚咚咚與大篷大篷的茅草斷枝一同墜地,發悶響──忽感背後有敵飛撲擒抱,他自先仰倒舉劍揮竿斬,接著旋腿起身、藉就餘力,合劍轉體螺旋沖刺──沿途跳出來兩隊五位、六位準備攔截的大刀蜥蜴人,被連捲揮發的狂亂劍氣,劈得像是遭到鋒利巨爪大力一抓、切裂成斜隙分塊的屍體。
蒼墨琴沖勢老盡欲落時,出劍撐地一彈,滾滾升高然後運起「風象功」吸聚路過的陣風,猛力一蹬壓縮的空磚。爆然噴射恍若天上墜落的小隕石般,重磅撞擊前方一條藏在土壤裡不停蠕動而逐漸隆起的地面。謎樣物體隱藏的地面,頃刻間像樹木年輪般砰,砰,砰,剁陷三層環階的大坑,震撼周遭大氣好一陣子,而炸起強勁的衝擊波全方位排開,壓倒坑邊雜草‧‧‧‧‧‧他站在坑底,看著腳下嵌著大小碎石礫的深褐色土壤,竟怪異地汩汩冒出低稠度的黑水。
早在他起沖時,就感應到前方有一條曾經見過的「環甲蜈蚓」藏在土裡;這直徑粗兩公尺、長二十公尺、蚯蚓身軀蜈蚣頭尾、通體生有鐵般環甲的「環甲蜈蚓」大怪蟲。最喜歡土遁鑽到獵物底下,然後一口氣冒上來直接吞掉獵物,享受美食在肚子裡掙扎的感覺。厭惡乾硬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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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墨琴十三歲剛入水仙兩年左右,當時還有一些弟子在。他和一位忘記叫啥名字的男弟子,被派來「彼琳恩」大森林外圍找藥菇。他找沒多久就嫌累,趁那位師兄往深處走去時,他便先跑到林子外面「天闕內環道」延伸一條與冥愁徑接頭的「彼恩小道」路邊歇息。
結果坐在樹蔭下遭陽光曬地而溢散過來的熱氣,烘烤得昏昏沉沉不知時空渡多久,快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林中發出求救的尖銳竹哨音。他霍地驚醒,跑進森林尋找師兄,結果跑沒多遠,就看見一隻比現在小一半體型的「環甲蜈蚓」,趴靠在一棵榕樹上扭來扭去──
他記得很清楚那恐怖的景象,他看見那灰黑具透明感的節環蟲軀裡,浮出師兄的人體形狀、哀嚎著舉起雙手輪流一高一低拼命的往外耙抓,那層厚厚灰黑透白的蟲肚!他嚇得尿失禁、兩腿不停打顫,不知道該怎麼辦──接著師兄的人體形狀迅速變瘦,兩隻手的掙扎活動也越來越緩慢無力,最後師兄枯萎成骨骸,爾後消融無蹤‧‧‧‧‧‧怪蟲的肚皮也癟掉‧‧‧‧‧‧當那顆大蜈蚣頭抖動著艷黃觸角,彎過來將要吞掉他時,師傅及時趕到,隔空便是一掌,把那條恐怖怪蟲打得劇烈動搖,然後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後,顎口吐出遭水象功攪爛成靡粥臟液,直至蟲屍流光內臟,扁得剩一層灰黑環甲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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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墨琴用力抹一把臉,甩掉過往恐怖的經歷,具師傅所言,這很可能是「慈渡眾生」邪教團研究失敗的拋棄品──真是操他媽的災厄禍害團!與此同時,他更心疼師傅所承擔的自責內疚‧‧‧‧‧‧他躍出大坑繼續趕路,一路上《餘曦遊》的忽爾東躺西歪、忽爾醉漢裝死步、忽爾螺旋絞肉沖,加上蛇行點跳佐以兔退暴進。完全是亂七八糟教人猜不透的怪異打法,「拓氏蜥蜴人」也死得亂七八糟,傷口更是千奇百款。留下「冥愁徑」上兩列殘破的零碎肉塊,以及埋沒於草原中、成為滋養大地好肥料的十數具屍體──烏雲天蓋蒙蔽了星辰皓月的冷柔光輝,綿綿細雨仍舊溜梯飄落,變幻莫測的風兒,仍舊徘徊在幽幽山林與夾徑草原之間,順道輕拂曠久無人問的荒涼亂葬崗,搖一搖蒼白牌坊與陰森綠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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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墨琴一路殺進森林處,衝上以枕木為階的山坡彎曲道,在漆黑漆得令凡人慌破膽子又陰寒奪志、高聳高到不見頂的杉木樹林中快速穿梭──低空飛掠的他,腳下鋪滿一地潮濕落葉的路面,猶若溪河潺水般刷刷刷──急速流過身後。或許已然無敵,又或許敵人趕往山頂撤退,居然沒人從路旁延綿雜草、葉子比臉盆大的不知名竽類和一群群灌木叢裡,冒出來攔腰飛撲、樹上跳下來用屁股來湊合他等了很久的長劍「殘酷現實」‧‧‧‧‧‧
所幸伴著距離縮短,「水象‧靈犀」感應益發強烈,他已經精確定位師傅的位置,並且查覺到她平靜無聊的心情,以及一種好像是想查探什麼的心思感應──如此,他心頭便放下一半石塊了,反倒疑惑為何,憑師傅已經臻至「支配者」比他這個「超級高手」等級還要高一截的實力,怎會被劫走呢?水象功更上一階的終點「吾,即,是,水」。那可不是一般的支配級功法!
五層境,封頂後的兩種選擇「化身」幾乎不死,只有老天爺的正寢才能奪命。而「支配」就可怕了,一定範圍內所有活物,她可以瞬間抽乾體液,除非對方也是支配者,有一定抗力在‧‧‧‧‧‧不過,他非常樂意夜夜被師傅抽乾‧‧‧‧‧總之,赤霜華被譽為離塵五宮史上最快最年輕達到此領域的人,至於有多年輕──他可不敢問,五天!只要五天「零共浴,零同眠」他真會去找幾塊又乾又硬的狗屎,自盡!!搞不好三天,他就已成一坯土墳‧‧‧‧‧‧上頭還插一塊墓碑,碑銘「史上最強、最敢的狗屎自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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