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 | 人間與地獄》 - 《文豪野犬 | 人間與地獄》01

響亮的槍聲劃破橫濱的夜晚，目標物應聲倒地，與之同行的人影驚惶而不可置信地跪在那人身旁

如往常般波瀾不驚，遠處頂樓的狙擊手熟練地收起槍械，揹上有些沉重的肩包，男人掏出風衣暗袋中的手機並撥了通電話

「天使大人，目標解決了」

『做的很好，謝謝你願意這麼晚了還接工作，去休息吧』

「最近有新的異能組織進入橫濱了，異能特務科希望得到我們的協助」

翻閱著手上的資料，國木田獨步拔開筆蓋將重要事項在白板上一一列出

麥克筆刺激的味道使得擁有虎獸嗅覺的中島敦不太舒服，他揉揉鼻子看起自己桌前的資料

——Parasitic Paradise 寄生天堂

真是惡趣味的名字啊，好像原本就是日本的組織，不過之前去了國外擴充勢力現在才回來

嗯…但為什麼會突然回來呢？

「…敦」

「…中島敦」

「中島敦！」

「啊…啊啊？！是！」

就如國小被師長抓到上課睡覺一般，敦下意識地站起，撞開的鐵椅摩擦地面發出令人不適的噪音

「太宰呢？」

額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張揚著，國木田為敦的走神及太宰治的再次未出席感到憤怒

「今天還沒看見太宰先生進辦公室…」

「那個繃帶浪費裝置！等我看見他我一定…！」

「國木田」

莊重威嚴的聲音鎮住了會議室的吵雜，福澤諭吉暗示著不久前激動難抑的國木田

有些難為情的咳了幾聲，國木田默默在內心太宰治的欄位記上一筆讓自己在恩師面前出醜的帳便繼續說明解釋

「據異能特務科的見解，Parasitic Paradise應該是看準橫濱是個異能力者居多的城市才選擇在這裡扎根的。他們如港口黑手黨一般講求上下階級，而組織目標是…」

突然地頓住，國木田緊皺雙眉，本平復的青綠筋脈再次突起

「…製造地獄」

「谷崎，為什麼剛剛國木田先生會那麼生氣？」

會議結束，全社開始尋找有關Parasitic Paradise的線索，剛掛上電話的敦小聲地問著路過的谷崎潤一郎

抱著大疊紙堆的谷崎微微側身回答

「因為國木田先生想拯救所有人啊，Parasitic Paradise有這樣的目的當然會讓他暴怒…」

「谷崎！」

「是！馬上來！」

對國木田應了聲，谷崎快步離開敦並迅速將手上的資訊交予國木田

接過谷崎的資料，國木田喀嚓一聲粗魯地掛起電話，他抽了幾張桌上的監視器截圖，仔細檢視數遍後謹慎地放至江戶川亂步的桌上

「啊啊、偵探社沒有我真的不行啊」

邊無奈的說著，亂步戴上些許老舊的黑框眼鏡

「異能力 • 超推理」

沉默數秒，他張開地圖豪邁而堅定地指著橫濱港

「這裡就是他們的本部」

「奇怪？怎麼找不到疑似組織據點的地方？」

「愚蠢，將所有的房屋切半就可以輕易找到了」

對總想著切開一切的搭檔感到無奈，敦大大地嘆了口氣

到底為什麼我必須跟這個滿腦太宰先生的傢伙一起出任務啊！

「人虎閉嘴，在下也很不想跟你這種廢物一起」

為敦方才的嘆息感到不爽，芥川龍之介因和對方多次戰鬥而訓練出來的默契告訴他人虎正在內心嫌棄自己

橫濱的港口有個老舊的住宅區，不斷進步的科技使舊些的地方人數下降，雖說依然是可以住人，但確實有人的房屋少之又少，新世代的孩子甚至稱這地為廢墟

清冷的街道及毫無生氣的屋舍，完全無法想像會有Parasitic Paradise如此之大的組織扎堆，就算他們想問問住附近的人，等好不容易找著了住人的屋子後，屋主往往冷淡地拒絕溝通

疲勞奔走的敦不只要尋找有著微弱燈光的屋宅又要盯好蠢蠢欲動的芥川，只怕一個沒注意就會有幾條性命消逝

原先高掛的炎日不知何時已開始沒入海平面，找了一天仍未發現任何線索，就連本來深信不疑的敦都開始懷疑是否是亂步犯錯了，更何況是不認識大偵探的芥川

「你們偵探社真是沒一個有用的，竟然浪費在下一整天的寶貴時間」

「啊？怎麼可能！亂步先生不會錯的！」

「所以你是不相信自己和在下找尋的結果囉？」

「這…這…也不是…」

想幫亂步說話卻又與自己心裡矛盾，敦的視線慌亂地四處飄蕩，怒火中燒不願再說話的芥川沿著廢墟的邊境打算離開

橘紅的夕陽反射於海面，閃爍的光影螫的人眼生疼卻依舊移不開眼，昏澄的光線灑於一前一後的疲累人影，拉長的影子在地上隨著本體移動

「啊！芥川你幹麻…」

「那裡還有間房屋」

意料之外地撞上闇墨的宿敵，敦揉著微微吃痛的額頭本想抱怨些什麼卻被打斷

那是間位於廢墟邊緣的房屋，被漆成雪色的木牆有些斑駁，西下的陽光柔和地照護著小屋，木門側邊的牆面掛著點亮的鵝黃燈飾

兩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許久，木屋柔美迷人的氛圍使人不忍破壞現狀，如夢一般，害怕只要一個細小的動作一切將會破滅

口袋的震動將敦帶回現實，他劃開鎖屏並點開簡訊

『小鬼你在哪裡？要是被我抓到你在偷懶就死定了！！』

幾滴冷汗沿著側臉滑落，國木田傳來的短短幾個字便讓敦決定速戰速決，畢竟國木田碎唸的可怕是所有偵探社員皆領教過的

深呼吸了幾次，敦踏上階梯敲了敲門

木門自裡側打開，一名少女探出頭來

「請問…？」

「啊…啊啊！那個…我是武裝偵探社，可以請教一些問題嗎？」

裡頭的人意外地開了門讓敦感到驚惶，似乎被他的動作逗笑了，屋主笑了幾聲後綻出如冬天炭火般溫暖的笑容

「請進吧」

「啊…！是…是的！感謝您！」

隨著前方的敦進入屋內，芥川快速掃視了遍內部，偌大的落地窗吸引了他的目光，被分了格的窗子上半部被打開，鹹濕的氣味竄入鼻腔，涼快的海風拂動著芥川因警戒而繃緊的臉龐，陣陣浪花拍打岩石的聲響使他罕見地放鬆了下來

「兩位坐在這邊就好，我去泡杯茶」

「沒關係的！我們只打擾一下子！」

似乎是沒聽到，少女依舊走入開放式的廚房

敦坐上少女指示的木椅並默默觀察著，如牛奶般白皙滑順的肌膚貼著身著的純白樸素洋裝，裙襬跟隨主人動作自由擺盪，及腰的鵝黃色長髮襯著衣裝使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神聖，一切的一切和屋外的景象一樣如夢似幻

少女熟捻地將剛沸騰的熱水倒入茶壺，茶葉的香氣撲鼻而來，面向敦的臉龐柔潤且稚嫩，未發育完全的胸脯溫和地上下起伏，身高也只比中原中也高一些而已，似乎很年輕

「我叫仁木悅子，叫我悅子就可以了」

悅耳如天籟的聲音輕拍著敦的耳膜，悅子抬起頭恰巧對上敦的視線

靛藍的眼眸像海洋那樣深不見底，搔的人心癢，好奇心使敦不受控地望著，希望只要多點時間便能探至底部

「嗯？請問怎麼了嗎？」

忽然的出聲讓敦嚇了一跳，幾乎沉溺其中之時被打醒，敦愣愣地理了理思緒

「我…我叫中島敦！然後那個全身黑的人叫芥川龍之介」

「中島和芥川…嗎？」

「啊！叫我敦就好了！」

「嗯，敦」

說著，悅子將茶端上圓形的木桌，終於將目光收回的芥川走至木桌旁同時坐下

「想加紅糖的話，桌子最中間的瓶子就是」

瞥了眼悅子指的象牙白陶瓷製小瓶，敦才開始他們最初打擾這裡的目的

「請問這附近最近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嗎？」

「奇怪的事？」

熱騰騰的蒸氣逸散於空氣中，悅子小心翼翼地抿了口茶

「譬如說…突然出現很多人？」

「嗯…據我記得是沒有」

「啊…是嗎？那謝謝您，打擾了」

無力地垂下頭，敦對今日的收穫感到挫折，而撒上玉盤和群星的天空也告示著時間已經太晚的事實

瞄了眼無精打采的敦，芥川感到些微不快地哼了聲

「很抱歉打擾了，既然沒事在下和人虎就先離去…」

「等等！」

使用羅生門綁著虎少年準備離開的芥川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出聲人

「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可以的話喝了暖和的茶再回去吧，祝福你們可以打起精神」

猶豫了會兒，寒風自未關的窗戶吹進讓芥川虛弱的身子咳了幾聲，不遠處騰騰上升的水霧誘惑著思考中的他，最後在幾分掙扎中，芥川回到木桌前坐下

微笑加深，似乎對自己被信任了的事感到愉快，悅子輕巧地起身關起了窗子

「這樣可以嗎？」

「…嗯」

對悅子過於真誠的目光感到不自在，芥川低著頭，無法迎上少女的視線

決定明天再寫報告的敦直接回了宿舍，打開門，迎面而來的香氣使他勾起嘴角

「小鏡花，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餐桌前的女孩轉過身回應，泉鏡花的表情因著進入視線的白變得柔和

「很累？」

「嗯，有點，哈哈」

放下斜肩背包，敦在鏡花對面坐下，雖然只是些家常菜卻總令敦吃的津津有味

將還熱著的蒸魚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的魚肉讓鏡花滿意地微微點頭，似乎對自己今晚的自信之作感到滿足

正準備再夾幾口，突如其來的紅茶香味使她微微皺了皺好看的眉毛

「敦去喝了紅茶嗎？」

「欸？！你怎麼知道？」

「有紅茶香」

「不喜歡？」

「…不會」

甚至可以說很喜歡

沉默片刻，鏡花沒有將後半句說出口，茶香雖無華豔的香氣，淡薄的味道卻使人心曠神怡，異常舒爽

「我今天工作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很善良的人並且和對方交了朋友，這個紅茶就是在她家喝的喔」

「朋友？」

「嗯，而且啊，這段經歷要不是有芥川在我一定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為什麼？」

面對總當作妹妹般寵溺的鏡花，敦第一次沒有回答

偏頭望向窗外，夜空中的星光一閃一閃地映入他紫金瞳仁中，稍早前的少女剪影縈繞在敦的腦海揮之不去

陶醉地勾起嘴角，敦陷入思想

悅子真的就像『那個』一樣

——真的就像天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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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野犬 | 人間與地獄》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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