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惦少年 - 第十五章：雞皮疙瘩

強風吹散天空中的卷雲，雲層之間的空隙中透露著淡淡的藍色，細緻而分散的絲狀白雲聚集在高空中。一到中午，雲層慢慢堆疊增厚，晴朗的天氣透露着一絲絲風雨欲來的訊息。

「颱風來了。」卡比這樣說，但來的並不是氣壓下降而形成的熱帶氣旋。

樓梯的轉角處有一隻貓的身影，貓咪的花紋是黑白相間，從背脊至屁股有幾片不規則的黑斑，肚子是白色，尾巴是黑色，頭頂至左邊臉孔的一片斑紋像戴上了黑色面具。

「嘖嘖嘖—」子軒伸手挑逗貓咪「颱風—」

颱風一臉淡定，看他手上沒有吸引的東西，只是伸腳抓搔，沒有多加理采。

「這傢夥真現實。」卡比從口袋中掏出一盒卡通餅乾，折開後拿一小片放在手中遞給颱風，牠眼看是食物，便躍到卡比身邊。

「你為什麼會隨身帶著這種可愛的餅乾？」

「這是買給我妹妹的餅乾。」

「你說的妹妹不會是指女朋友吧？」

「嗄？」卡比張大嘴巴，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看著子軒。

今天的後樓梯只有兩個人加一隻貓，從三天前開始，弱丁就不見蹤影了。

最近子軒的耳朵經常發紅發癢，自從上次在巴士上被朗熙逮到，情況就一直持續。

午飯時間學校比較冷清，大部分人都外出吃飯，子軒跟卡比他們通常是叫外賣吃，他剛到校門口拿外賣飯盒，轉頭回來就從正面碰到朗熙。

「買了什麼？」按照朗熙剛才的行走方向，他應該是外出吃飯，但他卻一百八十度轉身，悠閑地纏在子軒身邊。

「粟米六粒飯。」子軒也悠閑地隨便敷衍一句。

「你的耳朵紅了一片，上次我也留意到。」朗熙說

「被蚊子叮咬。」子軒只能這樣解釋。那片被叮咬過的地方發紅發癢，隨著血液運行，痕癢傳播開去，由耳朵頂端滑落到脖子，再到肩膊位置。不知不覺，左手手指的指尖也開始發紅發癢。子軒不自覺地把手指伸到唇邊，舔一下食指指尖，動作利落如同貓咪洗面的舉動。

「肚子餓嗎？」看到子軒的舉動，朗熙小聲地問。

朗熙說話的聲音讓子軒耳畔發麻。子軒伸手觸摸發麻的耳朵，手指冰涼的觸感讓耳朵舒緩了一點。

朗熙看他這樣，忽然捉住他的手，把嘴湊近他耳畔，用舌頭舔他發紅的地方。他小心翼翼，慢慢地以舌尖按摩發癢的部位，一下子從舌頭傳過來的溫熱與濕潤感從耳廓傳入身體，讓子軒起了雞皮疙瘩。眼前的梯級時近時遠，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舒服還是噁心。

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讓他反應地移開了身體。

「我去吃飯了，再見。」朗熙就這樣道別，他把雙手插在褲袋裏，輕快向前走。

「更糟了…」子軒觸摸耳朵說。目送朗熙離開的身影，他覺得他就像吃完餅乾就跑掉的颱風。

「放學後去鑒賞一下他的新作吧？」幾個小時前，卡比撫摸著颱風的背脊，提議說。子軒也認為應該要去看一下。

美術室在三樓。選修美術的同學有時會在放學後聚在這裡，把桌子堆放在課室正中央，圍繞住那似乎經過設計擺放的生果花朵繪畫素描。也有像今天的情況，只有兩、三個同學放學後仍來這裡，為了完成自己的作品。

弱丁站在一幅A1尺寸的畫布前，樣子看來有點艱難，沒為意子軒他們來了。

讓他苦思的是一幅未完成的自畫像。畫像不知為何被反轉過來，畫中人下巴向天，頭髮在底部。

「你被欺凌嗎？」這是卡比即時想到的原因。

「欺凌？不是呀。」弱丁轉頭看了他們一眼，視線又回到作品上，他底聲說「老師看了後說：不錯。」

「不錯喔。」卡比重複他的話。心裡在想，藝術這種東西很難理解。

「然後就把它反轉擺放。」弱丁解釋說

「為什麼？」子軒不能理解。

「她說：換個角度。」說這話的弱丁眉頭緊扣，臉上是艱難的表情。

「什麼？」這次是卡比不能理解，質疑說「自畫像反轉過來畫是什麼新玩法？」

子軒仔細觀看那幅畫作，畫中人線條粗豪簡單，五官不合比例地堆放在一起，稀釋的淡黃塑膠彩隨意塗抹在背景，但只有上半部分，其餘地方仍是空白。

「這可能會變成抽象主義。」子軒說出自己的想法。

「但我受極簡主義影響。」弱丁輕輕搖頭，一副藝術家模樣。

「既然被反轉來，就隨便亂畫一通吧？」卡比建議說

「這樣老師肯定不會收貨。」子軒斷言

「也不一定。」弱丁以很了解的口吻說：「老師的脾氣很古怪。」

「嗯，很古怪呀。」三個人望著被反轉的畫，稍微總結了對老師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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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