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第一章：滯留
在剛過去的暑假，倩柔和男朋友明傑去了日本旅行。旅程在第十三天的下午三時左右結束，他們拿著兩個大行李箱和兩個裝滿「戰利品」的旅行袋，懷著輕快的心情抵達大阪關西國際機場。在航空公司櫃位辦理登機手續時，服務員告訴他們暫時未能發出從上海轉往香港的航班登機證，並叫他們在抵達上海浦東國際機場後，先領回行李，然後留意當地航空公司的安排。他們即時向服務員打聽原因她卻說原因不明。那時候，他們心裡已經覺察有些不對勁，可是也無何奈何，唯有抵達上海後再了解情況。
晚上六時左右，他們甫一下機，便到辦理轉機服務的航空公司櫃檯打聽，詎料服務員說他們原本乘坐的航班已經因颱風的關係而取消了(香港正懸掛三號風球)，至於詳細的安排，要到機場大堂的櫃位查詢。聽到這個壞消息，倩柔的心情直往下沉！因為十三天的旅程本已疲憊不堪，再加上思念寄住在兔友協會的「加加」(一隻活潑可愛、間或有點膽怯的咖啡色澤西兔)，旅人更是歸心似箭！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AJnaczOg
他們拉著行李箱，乘電梯到機場大堂，碰見了剛才在飛機上坐在倩柔旁邊的男人，他跟一個長髮的女人在一起。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2U9Om7bV
那個男人跟他們說：「你們也是回香港的嗎？」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e4GiFmWj
他們稱是，於是便一起去找航空公司的服務櫃位。須臾，找到了。其時，看似有三、四十人的旅客圍著兩個服務櫃位，旅客有點鼓噪，大概是因為航空公司並沒有貼出告示交代安排，旅客根本不知何去何從。倩柔只聽見其中一個旅客怒氣沖沖地說：「只得兩個服務櫃檯！兩個服務員要十分鐘才處理好一張保險證明書！」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AQkX7lzh
面對眼前有點混亂的情況，他們只好向正在排隊的香港人打聽打聽。在排隊的人告訴他們可以排隊確認機位和領取航班取消證明書(假如購買了旅遊保險，回港後可憑證明書向保險公司索償)，航空公司已經安排了酒店讓旅客入住。於是，他們便去排隊，但隊伍久久不見移動的跡象。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0kXYv0nq
期間，一名航空公司的男職員來到櫃位附近，用普通話大聲地跟旅客說：「旅遊車已經在大堂外等候，旅客可以乘車到酒店。」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cruUdOPV
當時，眾多旅客仍在排隊只有極少數人辦理好各項手續，所以沒有人理會他。這位職員見旅客不為所動，用比剛才更大一點的聲音，驅趕著站在一旁的旅客說：「上車吧！車子已經在外面等候！」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jSh19CBb
大部分旅客都朝男職員的方向望過去，其中一名正在辦理證明書的香港女旅客帶著辛辣的語氣用流利的普通話說：「我們全都還在等候辦理證明書，你叫我們上車？你有很多部車子接蛓我們嗎？」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T3YSP6qQ
男職員回答說：「其實證明書不辦也可以啦！我們只有一部車子。」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LWSA8zZO
女旅客立即回應道：「你不需要我們需要！除非我們全都辦理好了，否則我們是不會上車的！剩下來的人怎麼辦？」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umHVG0Sf
其他的香港旅客都齊心附和她，令男職員為之語塞。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4Va2NicY
倩柔跟明傑小聲地說：「這個女人的確很辣！」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vHQFw7Rb
明傑笑著回應道：「這些時候正需要這種女人！」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l54bryPd
倩柔微笑著連連點頭。當時，她的心裡除了佩服那個女人外，還在想：「大家總是在適當的時候發揮團結精神呢！」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7mqqFmRI
等著等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晚上八時四十五分左右，終於所有旅客都辦理好各項手續！之後，旅客陸陸續續登上旅遊車，前往航空公司所安排的酒店。
第二章：入住酒店
半個小時的車程，旅遊車把他們送到一處一間酒店。下車後，倩柔環顧酒店的大堂，裝潢有點像中式的酒樓：泛黃的燈光是酒樓慣用的、長形的服務櫃台像酒樓的結帳櫃台、暗紅色的絨布椅子跟酒樓所用的類似、幾個瓦製的花盆內種了小樹……雖然大堂內充斥著陳舊的味道，但還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AtHWyiV7
酒店大堂的職員替旅客辦理入住手續。有些旅客明天便可啟程回港，有些則在後天，更有些暫時未能確認機位，要等候航空公司的通知，所以有些旅客要入住兩晚或以上。倩柔和明傑便是這類旅客，因為翌日的機位爆滿，而被安排乘坐後天下午五時的航班。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Dmfwf9kq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dXcY7dzX
倩柔和明傑在領取房間鑰匙後，便帶著行李乘電梯上三樓。開啟房門後，她發現房間是偌大的，房內放著兩張並列的雙人床(兩張床之間大概相隔半米左右)、掛牆電視機、木製桌椅、茶几、木椅、衣櫃等，而浴室也很寬敞。雖然仍是滲著陳舊的味道，但在這個「被賣豬仔」的情況下，這個容身之所已經算是可以接受了！(其實，在旅遊車上，倩柔已經在擔心：不知道酒店會不會「很嚇人」呢？)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xO4VvffP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UaOKEHct
安置好行李後，他們發現房間內並沒有無線網絡，於是便乘電梯回到大堂。其時，大堂好不熱鬧，大部分人在等候酒店安排晚餐，也有少部分的人像我們一樣，利用大堂的網絡上網。倩柔和明傑利用手提電話跟朋友在網上聯絡，詢問關於上海浦東的旅遊資料，並相約在上海工作的朋友明晚飯聚。之後，倩柔也忘記了是誰先打開話匣子，他們跟坐在附近的人交談起來，包括一家三口的香港人(一對四十多歲的父母及一個十多歲的女兒)、一位二十多歲的香港女子、一位二十多歲的香港男子、一對三十出頭的香港情侶(那個男的正是在飛機上坐在倩柔身旁的)和一對新加坡夫婦，大家都在商量著明天到哪兒遊覽。最後，大家相約了明天早上十時在大堂集合，一起乘坐的士外出遊玩。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m7mDHu0Z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9zCx2CUl
飯後，倩柔和明傑繼續留在大堂內上網，在 whatsapp 的群組內與兩位朋友研究交通、景點等問題。在閒聊時，一位朋友把這次「被迫滯留的上海之旅」戲稱為「落難記」，一來是因為倩柔向來甚少踏足內地，二來是因為他倆的身上只有幾百塊人民幣。倩柔想想也只好苦笑呢!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6QMfLU6SW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BmDS5j5u
第三章：遊玩
翌日早上十時，大家都在大堂集合，不過那對香港情侶決定留在酒店內，所以只剩下九個人。他們商討了一會，發覺彼此想到的景點有所不同，於是便決定分道揚鑣。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n35Uuklb
倩柔和明傑按照住在上海的朋友的指示，先乘的士到最近的地鐵站，然後再乘地鐵到新天地、外灘和東方明珠塔。晚上，他們到陸家嘴正大廣場跟這位朋友會面，品嚐鮮肉小籠包、炸豬排等地道美食。飯後，他們一起飽覽外灘的夜景，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CRs8x1zf
這次是倩柔第一次踏足上海。對於上海，她的印象來自新聞報道、張愛玲的小說以及王安憶的筆下。她只知道上海是個繁華的大城市，除此以外，對它並無認識。在此次遊覽的過程中，有幾件事情令她印象很深刻：在地鐵的車廂內，一名黑黝黝的健碩男人利用車廂內的橫鋼管做「引體上升」，以及一名男子飛快地把傳單派遞到每位坐著的乘客的大腿上，然後揚長而去；在外灘附近，多名不遵守交通燈號的人被馬路上維持秩序的人員大聲喝罵；在東方明珠塔附近，他們禮貌地請一名男子替他們拍一幀合照，但還未站好，他已經拍完了；晚上，在地鐵站外，倩柔和明傑在等候計程車返回酒店時，一大群人向他們招攬生意，叫他們乘坐私家車，就算他們在登上計程車後，一名男子仍然大力地拍打車窗，叫他們改乘他的車子。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42NoQQ5g
在一天的旅程中，倩柔知道自己是無法真正了解上海，要真正了解一個地方，必須要長時間在那裡居住，而她所見到的上海，只是它最表面的那一層而已。無論如何，這次的滯留也是有所得著的，起碼有機會跟朋友聚舊呢！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sLLKsOIq
第四章（最終章）：出走上海
回到酒店，明傑在大堂的門外見到在飛機上坐在倩柔隔壁的男人。明傑問他：「你們後來有外出嗎？」男人回答說：「有，我剛才從機場回來。」之後，倩柔也加入了對話，雙方寒暄了幾句，便到大堂坐坐。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tysMcOah
他們在大堂內坐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剛才跟他們傾談的那個男人走了進來，問道：「你們有沒有見過我的朋友？」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4mdG1WTMg
聽到他說那女的是他的朋友，倩柔有點愕然，因為她以為他們是情侶。倩柔說：「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嗎？我沒有見過她。她不是跟你一起外出的嗎？」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VMKf38DF
他說：「我們是一起外出的，不過剛才在機場，她獨自乘坐一輛黃色的士離去，而我就乘坐另一輛的士回來。」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Yh5belmC
聽見他的陳述，大概也想到他們應該是發生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才會分乘的士回來的。不過倩柔和明傑都覺得沒有必要向他問個明白，於是問他有沒有致電給那個女孩，他竟說他們二人的手提電話除了把數據網絡關掉外，把電話漫游網絡也一併關掉了！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PNt7KS51
聽見他這樣說，倩柔心裡暗道:「天啊！為何這兩個成年人可以這樣魯莽?」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l3x1AnV4
此時，明傑對他說：「不如你打電話回香港問問她的家人，看看她有沒有致電回家。」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5i7uQ10I
那男人面有難色，說：「如果我打電話去問，他們便知道她失蹤了！其實，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們剛才有點爭拗，所以她乘的士走了。」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Jv3OGceN
倩柔聽見這個男人的話，心裡暗罵這兩個不成熟的成年人！這裡是上海，不是香港，就算有爭拗，那女的也不至於任性得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走了之；而作為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也應該多讓一步，拼命拉著女的，待她冷靜後再慢慢談吧！在一個六千三百多平方公里的地方，要尋回一個人，跟海底撈針沒有兩樣！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nIoLnyKM
之後，他們向服務員打聽，看看有沒有人見過她，不過她們都說沒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距離她的失蹤時間已經有一個半小時。倩柔向那個男人提議報警，他表示同意，但要倩柔代他向酒店的服務員求助，因為他不大懂得說普通話。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r7A9FdOc
倩柔向服務員陳述了情況，希望她能代為報警。不過，她竟告訴倩柔：「我們這裡的電話是不能夠打出去的，而且公安是不會受理的。她會不會只是出外面逛逛而已？」從她說話的態度，倩柔已經知道她是不會作出協助的，他們只好靠自己了！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rz2UkNYT
倩柔說：「既然她不肯幫忙，唯有我們自己報警吧！我們是遊客，情況可能有點特殊，或許公安會受理，就算不受理，備案也是現時唯一可以做的了。」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2hQJPjNe
那男人點頭回應道:「好！不過我的手提電話沒有漫遊服務，可否借用你們的電話？」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ybWRknjh
倩柔答應之後，便問那男人關於他的女朋友的個人資料(此刻倩柔才知道那個女的已經三十歲)。怎料他竟然走向酒店服務櫃位，問服務員取回女朋友的回鄉證！(辦理入住手續時，服務員曾要求把回鄉證留下)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fSoXhoyv
倩柔帶著詫異的眼神向那男人問道：「她沒有帶回鄉證便外出了？」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cr6YxR7J
他說：「我們都沒有取回回鄉證，不過她的身上還有身份證。」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F3NPPEEe
倩柔說:「這裡是內地，身上沒有回鄉證可能會造成不便。」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9GbsEU2vd
就在他們交談之際，早上外出遊玩的那伙人回來了。大家得悉這件事後，都十分擔心。當中一位十多歲的女孩向那男人問道：「為甚麼你不跟女朋友一起乘坐的士？」男人顯得更沮喪了！於是，倩柔便打圓場地說：「現在這個已經不是重點了！我們先報警吧！」大家都表示贊成。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CBNKkA6y
倩柔和一位來自新加坡的女人一同打電話報警，把狀況交代清楚，不過電話筒內的女警不斷安撫他們，說他們的朋友可能只是外出遊玩，不大願意受理案件。於是，倩柔和這個新加坡女人努力地跟女警交涉，希望她能作出幫忙，可是，十多分鐘的對話中，大概也知道是徒勞無功了！不過，倩柔也不想就此放棄，希望最後能夠打動這位女警。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itzQH0GQ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士駛到酒店門外，那男人立即衝了出去，不久，他陪著女朋友走了進來。只見女的望著眾人一臉愕然，然後平淡地說：「我沒事。」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F5cfUYby
見到她後，倩柔和那位新加坡女人向女警交代了兩句，便掛了線。大家見到她平安回來，自然鬆了口氣。雖然大家對於那個女的去了哪裡、最後為什麼乘坐了一輛黑色的士回來感到好奇，但也不便詢問。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UemrBMj6
事情擾攘了兩個多小時，幸好只是虛驚一場！倩柔在想：「這對情侶經歷了這次的事件，應該對彼此之間的感情有更深的了解。假若不是因了解而分手，便應該好好珍惜對方吧！失而復得，是一種福氣！」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GsoFmnbM
躺在床上，倩柔想起當天晚上，在地鐵站外，面對著一大堆叫他們乘坐車子的大漢時，明傑緊緊握著她的手，帶她衝到馬路旁的情況。她心想:「人生的際遇總是很奇怪的，人們會在預想不到的情況下，在不同的角落，遇上不同的人和事。如果不是遇上了颱風，或者我一輩子也不會踏足上海。雖然我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但在這個陌生地方，造就了跟友人相聚的美好時光，還認識了一群同聲同氣的香港人，我想，我所得到的遠比失去的多！」
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d1aotAHR
想著想著，原來夜已深，她今晚應該可以好好睡一覺，明天便要離開這個仍然不怎樣熟悉的地方。
（完）
ns 18.68.41.148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