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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崔曉楠確認過顏慕辰沒事後,就讓歆雨、清凌將人給弄到廂房去了。
顏慕辰還在昏迷著,據圓德方子上的註記,頭一次排毒確實會昏睡較長一段時間,多半是因著排毒,身體也是需要耗費精力,總之,多休息比醒了折騰好,所以圓德也同時開了些安神的草藥。
這麼一通忙碌下來,已經午時三刻了。
好在晴兒有先見之明,提早熬了粥、煎了蛋,又弄了些素菜,多蒸了兩籠饅頭,否則這會兒大夥兒得餓著肚子等飯了。
崔曉楠跟歆雨餓上一會兒倒沒什麼,反正也無事,就是清凌要是吃不了飯,趕著下山,肯定會餓肚子。不說空腹有多傷胃這種長久事,就說要是萬一碰上了什麼歹事,或是不巧撞上了想找崔曉楠不痛快的那些人,怕是連應對的心力都沒有,又如何避開他們自保呢?
這一餐就在四個人言談之中平靜而溫馨地過去了。
清凌一如既往地學舌,晴兒時不時反駁幾句,歆雨依舊是板著一張臉不發一語,手下卻毫不含糊地跟清凌搶蛋吃。
崔曉楠看著這一幕,有些恍惚,想著要是一直如此下去,歲月靜好,倒也不錯。
可惜,不論人們如何祈禱,時間總有到頭的時候,比起那滔滔東流的大川,更是無法遏止。
餐後,謄抄完了兩份藥方,清凌便過來辭行了。
崔曉楠最後吩咐清凌去打了一副長命鎖。
正常來說,親父母是不能送的,可不論在崔曉楠心中,抑或是她如今之於嫡女慕容熙只是個侍妾,她都算不得父母,送了大概也無礙。
總之,要真不合適,穎王妃多半也不會讓戴,那麼,給孩子作為玉器把玩也不錯。
「主子要什麼質地的?」清凌有些拿不準。
要他說,那麼可愛的小主子就該用上好的暖玉,才是最配得上的,可他也明白如今不該招惹太多的視線才是最穩妥的。
「這我倒是沒想過。」崔曉楠揉了揉眉心,是真的愁。
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晴兒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道:「夫人若真不知道用什麼好,不如直接讓穎王妃去頭疼吧?橫豎熙小姐近期內總歸還是養在她膝下的。」
歆雨聞言抿緊了唇望向崔曉楠。
這話不好說得太明,卻仍是讓崔曉楠有些不得勁。
讓自己女兒認他人為母親,即便自己有一兩分私心,不是那麼想認同與女兒之間的血緣,聽到晴兒這麼近乎一刀兩斷的說法,總還是彆扭的。
不過,崔曉楠還是默認了晴兒的提議,囑咐了清凌在正面刻上了「長保康樂」,背面則刻上了以「群山靄遐矚,綠野布熙陽」幾個字合成的圓圖,罷了,便逕自進了裡屋,坐在窗邊發起了呆來。
怎麼走到今天的?她仍舊有些茫然,這一切一切似是明明白白提醒她沒有子女緣。
可真沒有嗎?
她知道並不是的。
上一世不是,這一世更不是。
在小藝八歲之後,她就縮在自己的世界裡,沒真正幫到什麼忙;在陽陽剛出生一個月後,她也離開了她。
即便前世可以說自己年少不懂事,可以賴著父母兄嫂幫忙顧孩子,可這一世的選擇呢?
明明她可以選擇暫緩的,卻還是順水推舟了,說到底,就是拿著「身份會影響女兒」的旗子做起了個逃兵。
即便都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卻也有云「懸崖勒馬」。
而她雖說因著孩子的關係留了命,卻實在對於面對這孩子有些抵觸,來自於孩子父親的抵觸。
上一世自作孽的結果,這一世還得這麼還完嗎?
所以她還得負罪前行嗎?
既然這子女緣淺薄,她也珍惜不來,還留著命遭罪,她也是沒誰了。
死了真的不好嗎?
她凝視著自己的手腕,纖細脆弱,青色的靜脈血管在前世時常打營養素及藥物,常常瘀成了一塊青紫的標幟,護理師還曾經與她開了個玩笑,說她可以揉一揉,也許能夠揉出一個自己的品牌呢?
她只是笑了笑。
那護理師人好,也大致明白她家中情況,可她卻未言明:其實她渾身上下都是品牌,也許一個是美國的、一個是法國的,一個是亞洲的、一個是非洲的,一個代表汽車產業、一個屬於環保團體⋯⋯
她可以一一向那護理師介紹的,她就像個地球儀,上面貼滿了標籤,什麼品牌都有,一個個紅了不只半邊天,紅到發紫,又是日不落地紫了紅、紅了紫。
只是最後仍舊沒多說。
死了真的不好嗎?
她手腕纖細,想來也是脆弱易折,若是在上面劃上不深不淺的一刀,靜靜等她剩沒多少的熱血流光,靜靜地等待解脫的到來⋯⋯
只是如今的她,就算渴望解脫,也再不強烈如昔,彷彿當初被狠狠傷過的人,不是她。
想到這,崔曉楠心中微頓。
突然間,那股怪異的感覺又升騰了起來。
她本也不是太過傷春悲秋的性格,至少,在面對韓穎的時候不是。他們倆之間曾有過濃情蜜意不假,更多的卻是彼此牽制,直到小藝八歲那年,這平衡才隨著她的病症被打破了。
她開始成了一個委屈求全的人,不聽任何人的勸維繫著這段感情,緊緊抓在手中,只看自己想看到的一切。
即便韓穎的言行幾乎是擺明告訴她了,甚至最後她撞破了這一切還是他特意讓她發現的,她卻長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掙扎著。
那時很難受、很痛苦,她也確實會因他做的事難受,但⋯⋯自殺?
即便有所懷疑,她確實也信了一段時間,可直到遇上顏慕辰,僅僅因為各方面都極為相似就讓她偶有退讓、偶有失控⋯⋯在穎王身上卻是幾日便坦然了,這正常嗎?
想起張子辰,她心中還是悶悶的。
想著那雙溫和的杏眼,那個屬於她的笑容,明亮又清澈,最最適合她的人⋯⋯
如今是有著一模一樣的人,從樣貌、才學到性格都一模一樣,卻反倒另她惶恐不已。
她不想跟他太過親近,又忍不住靠近⋯⋯
就像如今,這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緩緩向她走來,一臉的擔憂與關心,甚至隱隱有著怒氣,明明平平的五官,卻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從來不比韓穎、不比穎王還要差!
「怎麼了?」崔曉楠不解地問向來人:「你來我房間不敲門的嗎?」
「房間?」顏慕辰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原先那股情緒已經被愣了回去,又笑了出來:「妳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呢?也不怕著涼嗎?」
現在已經酉時末了,山上涼得快,何況也快立秋了,外頭更是待不得了。
「什麼文謅謅的?」崔曉楠皺了皺眉頭,隨意看了看四周,忽而驚訝道:「欸?我怎麼在屋外了?我明明還在房間的呀?」
「妳手裡抱了什麼?」顏慕辰看著她手裡抱的一個小罈子問道。
顏慕辰其實不該這個時候醒的,可他就是醒了,也許是因著窗外那向著「自己」傾訴的聲音,喋喋不休,就這麼唸醒了,也或許只是心中那抹疼惜,讓他再無法平靜地休息。
他緩緩步出屋外,望著那一手抱酒罈子,一手對「月」舉杯的可笑場面,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自打崔老夫人離世,楠兒一夜之間突然長大。
喪禮後,崔老太爺與她相談了幾個時辰,沒人知道到底談了什麼,只知道最後楠兒奪門而出,眼中含淚,隔日便隨衡兄往江南去了,一住便是快半年,偶爾回京也不過就是走一個過場。
而今這醉得毫無形象的模樣,大概也就十歲時偷喝了果酒才有的了。
「你管我呢!」崔曉楠緊緊護著懷中的酒罈子,跟什麼寶貝似的。
「好,好,不管你。」顏慕辰轉身離去找晴兒準備點下酒菜。
「哎,你回來,別走!」崔曉楠一個起身往前直接拉住他袖子,酒杯脫手砸碎在地,道:「你去哪?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打算再離開一次嗎?你打算再丟掉我一次嗎?」這聲聲質問毫不停歇,就像一個絕對清醒的人。
可那內容卻讓顏慕辰明白面前的女孩絕對醉得不輕!不僅是那話清醒時楠兒肯定不會說出口的,就是那內容他也不明白怎麼一回事。
離開?他沒離開過她的。
難不成指的是慕容慨穎那混帳嗎?那混帳難道對楠兒這麼重要嗎?
不待他細想,下一句話就將他的注意力給轉移了去。
顏慕辰的心像是被細細密密的針扎了般刺疼著。
「我沒要丟掉妳,真的。」即便知道崔曉楠此時大概醉得不清,話也未必聽得清楚,顏慕辰還是認真地答了。
對他而言,面對楠兒,任何時候都該是最最認真的。
「是嗎?」崔曉楠有些迷茫。
「是。」顏慕辰淺笑卻是鄭重地道:「一直都是。」
崔曉楠望著他,一臉不信,似是不解他為何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只是吐字清晰地道:「騙、子。」一雙鳳眼有些迷離,卻又掩蓋不住其中既歉疚又驕縱,既理直氣壯又帶著濃濃不安的情緒。
他說得輕巧,那這些年哪裡去了?她掙扎在家庭的漩渦裡時,掙扎在韓穎跟韓家的不友善時,他又哪裡去了?分明是過自己舒坦的小日子去了,又哪來的臉說一直都是?
可......到底是她自己推開的啊!
她當初是蠢到什麼地步,才會讓他都死了心的?
一霎那間,眼前有個畫面閃過,那是張子辰溫柔的笑臉,他用著最最柔軟的語調說道:「乖,聽話。」
「騙子!」崔曉楠突然重複了這兩個字。這次,咬字明顯更重,聲音也大上許多。
她說不清為什麼,很害怕,害怕看到這麼一張臉。
明明那麼溫柔,明明那溫柔也是真的,甚至是專屬的,可她就是害怕這樣讓她幾乎情願溺斃其中的溫柔。
也許......是因為她不想再重複一次被人拋下的滋味了?
「我沒騙妳。」顏慕辰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再次鄭重強調道:「真的。不會騙妳。」
「沒騙我......」崔曉楠望著虛空,喃喃自語,卻在顏慕辰想著要再強調還是如何安撫時,又聽她道:「那你帶我去找小藝啊!」
「曉羿?」顏慕辰愣了一下。
崔曉羿?
他不是沒聽過這號人物,就是這名女子儘管是崔家這一輩的嫡系嫡女,說到底也已經是崔老太爺的叔父那一脈人了,根本不熟悉,怎麼又會突然提及呢?
「小藝,小藝⋯⋯小藝⋯⋯媽媽對不起妳⋯⋯小藝......」崔曉楠卻不知顏慕辰的疑惑,只是逕自低語,一瞬間淚眼朦朧:「我想小藝,喔,不對......陽陽......很想很想,見見也好......我也不想她,見見也好......她很像......她們很像......」一哽一哽地吐字,也不知是醉的,還是心傷的。
她說得語無倫次,含糊不已,卻還是讓顏慕辰懂了大半。
他想了想,許是「翌日」的「翌」,便恍然大悟:「原來是小翌啊!」儘管不懂為何這孩子的小名這麼多,還是順著問道:「妳想見她嗎?」
「嗯!」崔曉楠如搗蒜般又重又急地點了幾次頭,才有些暈眩地沉默了下去。
「夫人?」顏慕辰側頭看她微垂的臉蛋,輕聲喚著。
女孩的皮膚細緻卻又因這段時間日曬有些健康的麥色,在夜色微光下倒是不顯,還是多多少少能夠看出雙頰被酒氣暈染的紅。
顏慕辰望著,心中的弦被撥了一下,雙頰也泛起了紅暈。
崔曉楠雖不怎麼清醒,內心有一塊卻是異常清晰。
她知道她方才說了很多事。
不知道他是不是都聽進去了。
她把很多事情都告訴了他。
可能是因為他處處都太像前世的張子辰了,他的個性溫溫潤潤,又有些軟和,許是因為庶出,長期被打壓的結果。而前世的張子辰,則是父親很早就去世了,他母親一個人將他拉拔長大,他母親為人較為強勢,而他就相對比較恭順。
他父親離世後,母親被顏家人冠上了「克夫」的名號,幾乎對她愛理不理的。起初這位母親還想過要多少跟顏家有些往來,後來有次因為張子辰聽到母親被幾個堂兄堂姊侮辱,實在忍不住打了起來,最後磕傷了頭,因為腦震盪休息了好一段時間,也因此發現這些堂兄堂姊平時沒少私下打罵自己兒子,若非聽到母親受辱而還手,恐怕不知道他還要忍耐到什麼時候。這位母親搬離了原籍地,改了孩子的姓氏,並聲請保護令,避免孩子再接觸顏家人。顏子辰便改了母姓,成了張子辰,跟著母親遠離了那些烏煙瘴氣的紛雜人事。
這個社會實在有些奇怪。
崔曉楠想著這些事,總覺得為顏母,喔不,張女士——媽媽以前也總說她不是崔太太,而是林小姐、林女士,唉,真想念那個難搞的林女士——感到有些不平。鰥寡明明都是失偶,可女人結婚沒幾年就失去丈夫,便容易為人說道,若是在鄉下,尤其迷信的地方,也不管什麼年代了,這情況更為明顯;若是男人,人們總是一句「那就再娶吧」便罷,如果有小孩,又會收穫一定的同情票,只不過與覺得女子需要依附不同,而是覺得男子需要人幫忙顧孩子,可能也是覺得長期找保姆或幫傭太貴了,才會出此下策,讓男人重回婚姻的墳墓吧?
而至於男人克妻的名聲,除非一連好幾個又或是特殊情況,不然都不算數的。男人得克好幾個才能收穫這個名聲,是也不太容易。嗯,男人克好幾個等於女人克一個,這中間大概用了乘法吧?不然這也太不科學了!也罷,反正這本來就不屬於科學。況且,真正的「克」跟死亡並未有絕對關係。
她其實也明白這克不克的,都跟命理無關,只不過是一種社會對人的解釋,不論男人女人,被套入這般的解釋,都是一種悲哀。只是,為什麼人們要為社會的解釋承擔這樣的悲哀?就因為生活在這一個「社會」裡,便必然要受到「規訓」約束嗎?
「我不要!」崔曉楠突然大吼一聲。
這嚇得顏慕辰反應不及。
「不要看她?」他只能試著引導看看。
「我要!」崔曉楠頓了頓,又道:「不要!」
這下,顏慕辰更加困惑了,卻也沒再繼續問,只聽得她說著:「不要,不好,不是......沒有了......沒有了......」
「夫人……妳喝醉了。」顏慕辰心疼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雙頰酡紅,卻又嘟囔著什麼。
他不曉得到底出了什麼事,以至於什麼忙都幫不上,甚至連個安慰都安慰不好,那麼,也只剩下勸她回去休息了。讓她好好睡上一覺,總好過在這裡灌酒吹涼風的好,也省得著涼又再次害了風寒。
他們可經不起一次次地病倒了。
「我沒......沒有!」女子掙開了他的阻攔,看著他道:「不,不對,不是,不是你!沒有⋯⋯」她搖搖晃晃地站著,拎著酒罈子,對著滿天繁星,扯開了嗓子:「沒有你⋯⋯離開我......好難過,忘了你......嗝,忘了......」有點迷糊地頓了一下,又唱道:「不對,......我難過⋯⋯我過得更好......有時候想你......沒有你,高興⋯⋯好痛苦......兩個人⋯⋯晚餐,一個人、晚安......夢中......夢中⋯⋯夢......」她突然間停了下來,看向面前的男子。
顏慕辰聽著她前面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像一種奇怪的語言,又像她醉酒後隨意嚷嚷、也不必聽懂的聲音。只是,聽著聽著,突然間又能懂了,正以為她大概是稍微醒了酒,她又陡然停了下來,一雙鳳眸定定地望著顏慕辰,透著淡淡的迷惑。
顏慕辰不曉得她又怎麼了,緊張之餘,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
只見崔曉楠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臉湊得越來越近,近到兩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近到顏慕辰足夠看出那雙鳳眸中帶著的貪戀與佔有,很近,卻也沒再更靠近。
「夫人⋯⋯請放手。」顏慕辰臉慢慢熱了起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輕輕地覆手握住了她的手,想解開它的箝制。
原以為崔曉楠會抓得很緊的,卻很輕易就鬆開了。
顏慕辰有些鬆了口氣,也隱隱地有些失落。
卻不想,鬆開衣襟的那個人同樣鬆開了酒罈子,「啪」地一聲,罈子摔碎,陶片四散。
「小心!」顏慕辰想也不想將她護在懷裡。
只是懷中人卻是掙開了,在他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前,捧住了他的臉,望著他,眼神有些失焦,繼續自顧自地唱著歌:「你......你的笑容⋯⋯那樣的溫暖,再過一分......一秒......快樂、的味道......夢醒時分、面對、現實、現實⋯⋯無處可躲逃......無處可逃......」她那深褐色的雙眼迷離地看向男子,喃喃的重複念著:「無處可逃......無處可逃......」她眨了眨眼,放下了雙手,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顏慕辰以為一切要結束時,眼前的女子突然間大聲唱唸道:「微風吹來、雙臂擁抱!」直直撲進了顏慕辰懷裡,緊緊抱住,讓他整個人僵硬了起來,心跳也快了起來。「呼吸你的心跳......卻......發現我、獨自在舞蹈......舞蹈......」一瞬間女子又放開了雙臂,向後倒退,有一瞬間踉蹌,驚得顏慕辰來不及可惜便趕緊抓住她,誰料到女子又發瘋似的,掙脫了他的手,退了一步又突然間踩著一種詭異的步伐,再次用著奇怪的調子,比方才更奇怪更像是中邪一般唱著:「danse、danse、danse、danse、danse、danse、danse──」拉完長音之後,直接面朝地撲去,顏慕辰都來不及阻止就著了地,只餘一聲不太明顯得悶哼聲,菩提院裡再次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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