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正在「光僕」為我安排的車子上。
因著湯浩禾所帶來的消息,我臨時地放棄要回家的決定,轉為回到「光僕」跟湯浩禾會合。
殷琳當時見我表情焦急,登時也沒有向我再三詢問,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我可以自己回家的」,然後便著我盡快處理正事了。
而我知道要回到蒲台島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將放在背包的《起源》取了出來,趁著跟湯浩禾開會之前,先惡補一下平行世界的背景資料,或許將會有助於我更了解「惡界」的行動。
《起源》一書原來是由世界各地「光僕」組織合作寫成的平行世界發展及歷史參考書,而根據出版資料,這書每年都會更新一次,確保當中資料保持最新。
根據《起源》,在未發現平行時空之前,「善界」一直簡單地被稱為「世界」。
而「善界」之所以有「善界」之名,首要原因是在這世界之上,每個人都本性善良,而為人處事也以「善」為道德指標,因此在「善界」的發展歷史中,幾千年間未曾出現過一次戰爭。
「善界」的人當然並非沒有惡念,只是每個人都會抑惡揚善,而所有人也相信呈現「善」的世界方能使每個人得著幸福的生活。
所以在我眼中,「善界」幾乎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烏托邦。
而關於平行世界的發現,那就要追溯到二千多年前的古代。
以香港版本的《起源》記載,二千多年前的古代,「善界」古人透過觀星術留意到天空竟然出現了天外異象。
這天外異象便是夜空中眾星黯淡,卻隱約有一顆綠光閃爍的怪星出現。
由於「善界」人人向善,在任何技術與知識上也從不私藏,所以他們知識傳遞和研究亦發展飛速。
而有關天外異象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在各個研究天象的占星家合力之下,他們找尋到研究怪星的最佳地點,於是他們廣發眾賢帖,並邀請各路有識之士一同出發到該地點視察。
結果,在該地,他們發現了「善界」有史以來第一個因天象變異而出現的平行世界的傳送門。
當時,接近百人的隊列穿過傳送門,來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並發現該地跟本來的地方甚為相似,但看起來卻比原來的地方滿目蒼夷,而且滿地屍骸,令人望而生畏。
那百人受環境所嚇,急步走回傳送門,結果回到原來的地方。
他們剛才所見的爛地、破林、屍海全然消失,環境又復美麗而充滿生機。
於是,「善界」古人從那時開始,認定天地間並不只一個世界,而那個環境相同但充滿屍骸與枯草的地方,他們認定是通往地獄之門,因此將傳送門另一邊的世界稱為「獄界」。
除了我國的古人之外,其實外國亦有因為天文現象而引發人們發現平行世界的事情。
在「善界」樂於互通消息的習慣下,關於平行世界的研究一日千里。
加上自從第一次出現天外異象之後,「善界」每隔五十至一百年就會出現一次同樣的天文現象,這也同樣加速了「善界」對平行世界的了解。
就這樣,在約莫二百年前,「善界」的科學家成功製造出可以主動地打開平行世界之門的傳送器。
當時的傳送器體積巨大,加上科技尚未完善,所以若要進行一次打開傳送門五分鐘的實驗,必須首先經過三個月的充電來儲備能量,因此當時的儀器必須設於發電廠附近。
當年第一次的傳送門實驗相當成功,負責出發探索平行世界的科學家肯定地證明了平行世界的存在。
而當時的科學家也決定,只要再三證實平行世界的安全性,他們就會將這消息通告世界。
可是,最後這些科學家的願望並未有實現,而「平行世界」也成為了「善界」一個從未公諸於世的秘密。
原因是,「善界」第二次傳送門實驗發生了意外。
在第二次傳送門實驗開始的時候,一切發展得相當順利。
傳送門成功打開,而科學家也順利地到達「獄界」,並對在周邊的環境進行土地和空氣採樣。
誰知,就在傳送門將要關閉的三十秒前,有一群手持武器的「獄界」士兵突然路過。
這次,是「善界」多次進入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實驗以來,第一次遇上他人。
正當科學家們打算友善地與那群士兵問好時,那群士兵二話不說地就殺掉了幾位科學家。
此舉將所有從未目睹人性兇殘一面的「善界」科學家大驚失色,並慌忙地向傳送門逃生。
遺憾地,在傳送門關閉之前,有大約十名科學家因為被士兵追捕,所以未能回到「善界」之中。
為了拯救失去了的同伴,「善界」科學家們加緊努力地研究傳送門的技術,並趕及提前用兩個月時間再一次打開傳送門。
叫他們意外的是,他們雖然只是離開了另一個平行世界兩個月,但這地方的面貌卻跟先前相當不同。
而最明顯的不同是,這世界明顯地現代化了。
當一眾科學家仍在驚奇的時候,突然有一人急速向他們跑去,他們認出,這人正是其中一個在兩個月前失去的同伴。
這位逃逸的科學家向「善界」的同儕分享了這兩個月以來的生活。
原來當天那群士兵目睹了傳送門關閉的過程,並看見有一群人直接在他們眼前消失。
為了了解這奇怪的現象,士兵們將未能趕及走過傳送門的科學家都捉拿去了。
士兵們威逼科學家為他們的世界發展更進步的科技,但科學家們一致地拒絕為虎作倀。
可是,後來士兵威脅科學家們若不就範,就會每天殺掉他們一位同伴。
在善心與同理心作祟下,科學家們只能無奈地開始為另一個平行世界發展新科技,而當中就包括了少量與平行世界有關的科技。
聽聞了另一個世界的恐怖之後,科學家們作出了兩個影響後世的決定。
第一,從今開始,所有關於平行世界的研究會由他們成立的新組織負責,而這組織將會命名為「光僕」。「光僕」將會禁止所有關於平行世界的消息向外界流出,以免造成公眾恐慌。
(當我讀到這裡,不禁想起最初Jeffery跟我分享當時情況時,曾刻意對「平行世界」的事情三緘其口,原來背後有著這樣的緣故。)
第二,根據逃逸的科學家所說,另一個平行世界中的所有人都惡貫滿盈、無惡不作,簡直是連半點善良都不存在。
因此,為了區分兩個平行世界,科學家們將自身所在的世界命名為「善界」,同時將那個恐怖的平行世界重新命名為「惡界」。
為了保障「善界」的安全,「光僕」採用了三項新的措施。
第一、研發隠藏平行世界位置的科技,讓「惡界」難以尋找到「善界」的位置。
第二、定期地派員到「惡界」進行觀察,在不跟「惡界」任何人接觸之下,監管「惡界」的發展。
第三、為免「善界」的科技流失,所有「光僕」的儀器將會安裝特別的裝置,只有心淨存善,擁有「至善之心」的人才能使用。
(讀到這裡,我首先明白了為何Jeffery一直以來難以回歸「善界」的原因。因為他到達「惡界」後便破了殺戒,所以「至善之心」已遭沾污,並不如「善界」的人一樣內心被善念充滿,因此失去了使用平行世界轉移器的機會。)
(同時,我也想到為何周渡廷叮囑我從「惡界」蒲台島逃走時要將黑盒子交給殷琳使用,那也是因為我並不如「善界」殷琳一樣內心只有善念,所以我是不能夠使用「善界」的儀器的。)
而在「光僕」的觀察下,「惡界」的發展一直受到紀錄。
「惡界」的人類天性本惡,為人自私自利,所以戰事連連,令世界的發展相當緩慢。
只是後來「惡界」的霸者都察覺再鬥下去只會造成全球崩解,所以各國在利益平衡的大前題之下,簽署和約暫停戰事,改為各自發展國力,應付隨時有可能突然開始的戰爭。
而自從「惡界」在威迫「善界」科學家動手發展科技之後,「惡界」的科技發展可謂一日千里。
除了一般日常生活的科技外,「惡界」也積極地秘密研究著開發平行世界的科技。
「惡界」在平行世界的科技上雖然相當落後,但也開始逐漸有了打開平行世界的能力。
還幸,在「善界」科學家寧死不屈之下,「善界」的位置並沒有落入「惡界」之手。
只是,「惡界」並沒有放棄要尋找出「善界」這片夢幻之地,因此他們一直用儀器探測著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可能性。
直到有一天,「惡界」科學家得到了一個相當意外的發現。
他們找出了另一個平行世界。
當「光僕」獲取這個消息後,他們馬上進行探測。
憑著他們先進的科技,他們很快就有了結果。
他們驚訝地發現,原來,世上竟然還存在有第三個平行世界。
即使是「光僕」的科學家也難以定論到底這個全新的平行世界是一直存在,只是沒有被他人發現過;還是因為宇宙的變化,所以產生了這個全新的平行世界。
但無論原因為何,「光僕」都決定將這個全新的平行世界命名為「新界」。
因為「新界」的人包含善惡的性格,所有行事與未來都難以作出準確的預測,所以「光僕」科學家們認為這個世界存在無限的新可能,因此命名為「新界」。
對於「新界」,「惡界」感到大有興趣,但在有限的科技之下,「惡界」尚未能控制平行世界轉移的傳送門範圍,若以他們當時的科技進行傳送,每次將會將一個接近銅鑼灣範圍大小的人直接轉移到另一個平行世界中。
如此一來,必然會引來另一個世界的混亂,所以要派發人到「新界」進行監察甚有難度。
即使如此,「惡界」並非未曾嘗試過轉移的實驗。
有不少「惡界」霸主索性在「惡界」清空一個大區域,並帶同兵馬一同進行大型轉移。
而轉移到「新界」之後,這群「惡界」的人通常都會引起一輪的混亂。
所以在「新界」的歷史中,有不少慘絕人瞏的事件都是由「惡界」的轉移者所引起的,例如戰爭、大層殺或恐怖襲擊。
而歷史中未有記錄平行世界者的身影,只是因為「新界」的人也對於來者的身份未明,所以只能省略記載。
又或是「惡界」霸主刻意將有關平行時空的記載抹去,令「新界」之中一直都未有關於平行時空的知識出現。
(從《起源》中,其實記錄了超過十件轟動世界的歷史事件,這也令我相當驚訝地發現原來歷史中早有平行世界的身影,只是世上沒有人知曉。)
(而《起源》也有記載,直至現時,「惡界」仍會利用這種粗糙的傳送技術來進行傳送,例如經探子回報,「惡界」其中一個設在香港的傳送點就在西貢的郊外地區。因此歷年在西貢發生多宗人稱「結界」的事件,其實極有可能是「惡界」在傳送時不慎將「新界」身處郊外中的人傳送到「惡界」而成。所以,在西貢進行傳送雖然可以相對地讓少量「惡界」人參與,但缺點是容易誤將「新界」的人意外地傳送到「惡界」之中,因此這方法已不太被「惡界」所用。)
而在「惡界」蠢蠢欲動的時候,「光僕」的保護措施也準備得相當不錯。
至少,在唯一一次發生「善界」科學家遺落「惡界」的事件之後,「善界」完全沒有受到「惡界」的威脅。
而「光僕」雖然一直監察著「惡界」與「新界」的事件,但基於「善界」人士不喜殺戮,所以一直保持在事件中觀察者的態度。
在《起源》的記錄中,「光僕」多位領導者曾經表示,他們並沒有對「新界」的處境冷眼旁觀,只是若然魯莽出手相助,一來恐怕引發平行世界之間的大戰,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二來此舉也可能會殃及池魚,影響到對平行世界一無所知的「善界」與「新界」人民。
所以,近二百年來,「光僕」在「惡界」對「新界」的實驗上一直採取積極不干預的政策。
《起源》的最後,寫下了去年「光僕」的總司令周渡廷的一番話:「我時常思考,作為『善界』的人,我既為著『新界』而擔憂,同時也不能漠視保護『善界』人民的需要。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善』呢?在可以自由地胡作非為的『惡』之前,『善』會否反而成為了讓我們行善時捉襟見肘的限制,甚至是藉口呢?」
來到「光僕」的總部時,我腦海塞滿了「善界」與「惡界」的歷史,讓我感到整個腦袋沈甸甸的。
我一邊思考著周渡廷寫在《起源》最後的一番話,一邊在部下的引領下來到了「光僕」的會議室前。
「總司令,請。」我的部下在門前站到一邊,以手掌指向了門柄。
我微笑一下,將手伸向了門柄。
當我握到門柄上的時候,鐵制門柄的冰冷感令我精神一振,一時間,我意識到當我推開走進房裡的時候,我將會正式地披掛「光僕」總司令的身份。
「周渡廷,祝福我。」
我在心裡默念了一句,然後,就此把門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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