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相處過一段小時間卻沒法記起樣子的人嗎?
記得那是一個滂沱大雨的晚上,年少無知我在家附近的公園不停徘徊着,正考慮該回家怎麼面對家人的炮火還是去公廁用刀片了結自己。
雨下的很大,打在我的身上如同心上一樣沉重,突然一把傘出現在頭上,我急忙望一下身邊那是我今天也沒法忘懷的-問號先生。
「這麼大的雨而且早已經過凌晨十二點了,你還不回家不知道家人擔心你嗎?」
「我媽媽都忙於工作沒時間理我,爸爸在小時候丟下我跟媽媽了。」
「那你總有朋友,長輩吧,怎麼會這個時間自己在公園?」
「我......」
我面紅耳赤沒有回答,十幾歲的我沒辦法告訴他我剛剛被‘朋友’拿光身上的錢跟手機,家中只有一位六十多歲的婆婆照顧我起居飲食,但我卻從不理會她。
他像是打量着我的全身,再道:「你是不是有心事或者難題?我不可能一定能幫你但可以聽你訴說,去那邊坐一會吧一直站這裏即使有傘我褲腳都濕掉了。」他用手指了一指觀景台下幾長的長椅,反正我還沒打算該何去何從去就跟着他走到長椅邊坐下。
那時的我只感覺被朋輩背叛、沒有家人的正視、還有自己的愚笨、更沒有所謂的夢想,所以沒有任何警戒的坐下了,但當坐下後沒想過一個人原來可以這麼吵吵得你沒時間厭惡自己。
「你住附近嗎?」「嗯。」
「怎麼這麼晚還在街上?」「跟朋友外出。」
「那你的朋友呢?」
「你家人跟你一起住嗎?」
「這麼晚不回去要不要打個電話回去?」
慢慢的好像身處教室,他不停在問問題如同老師講課所有字從耳邊左右飛過根本沒進到腦袋。
突然一股冰凍的感覺帶我回到現實,原來他買了售賣機的水碰着我的額頭,「喝吧,清醒一下自己再好好的回家吧。手裏的小東西就掉到那邊垃圾桶不要傷害到露宿者。」
原來他看到我手中的刀片,才把我叫過,碎碎唸我這麼久,「為甚麼要為一個不認識的人浪費這麼多時間,都這麼晚了回家休息不好嗎?」
「因為大叔也是有故事的人像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故事一樣。」
他把目光放在一支附近一支燈柱上,燈柱好光好亮同時有一張已經濕透的紙張,平常沒有仔細留意,紙中的筆跡都濕透但卻有一幅圖我看了兩眼因為雨太大了根本沒看得清楚。
大叔點起了香煙,沒再出一聲的慢慢抽着,四周的空氣如同靜止一般,第一次感覺到大叔有一絲絲的哀傷,煙抽完了,他抬頭望着我眼中卻帶着一股希望,「好了,時間很晚了快回家吧。」
他撐起雨傘,我說出了地址,一路上沒有再多的說話,直到大廈的門口。「無論發生甚麼事,家人是你最強的後盾,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很多挫折,但總有辦法克服,不要讓他們再擔心你了。」他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向公園方向走了。
當我鼓起勇氣打開門,發現客廳燈火通明,婆婆和媽媽在飯桌手拿着電話,婆婆看到我時跑過來擁抱着我一邊哭一邊說着:「好了好了回來就好了。」
媽媽雖然沒說甚麼但眼淚還是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她們沒有問我去了那裏發生甚麼事,只問了我餓不餓,沒有問我手機跟錢怎麼了只跟我說明天再買沒手機多不方便沒辦法找到我,一邊說一邊推我洗澡睡覺。
隔天,我在附近的燈柱看到了那一張紙,說是那一張也不對因為明顯是新貼上去的,筆跡沒被水化開也沒有那種溶溶爛爛的感覺,原來那是一張尋人啟示,相中的女生跟我年紀差不多,樣子有幾分問號先生的影子,我恍然大悟,問號先生是出來等雨停了再貼上新的啟示,也是怕我危險才跟我聊那麼多。
隨着時間的洗禮,慢慢的我忘了問號先生的樣子,身高,但我沒忘過他是這麼的‘煩人’、‘多管閒事’、還有最後的一句話一個笑容,他令我相信着世間真的有着不求回報的好人,而我亦當個問號小姐把這種感覺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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