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贛話！會出人命的！！──8102首長大選》 - 第二幕──調查展開！(4)

就結果來說，這是贛話殺手的第一次失敗，因為身為目標的宸琪麥在那天的混亂中只受了點皮肉傷。至於警方是如何確定的，竟是依靠一張遺留在主舞台的謎樣字條。上頭以當今青少年獨有的凌亂字跡寫著：

『算妳走運，但是沒有下次了。』

是不小心失手，還是別有用心？恐怕只有贛話殺手自己清楚。

至於宛蓉最擔心的部分，若不是警方遲遲沒有找上門、加上陳興安探聽到的內部消息佐證，宛蓉幾乎要把畢格波斯藏進不為人知的地洞裡、永不見天日。

「真希望波斯可以一直盯著那把藍波刀，其他事都別做。」

至於那塊對他人的擔心渾然不覺的大木頭──畢格波斯，他不但不在意自己被當成嫌疑人，自從安全返家、請宛蓉品嘗他親手做的焦糖布丁後，整個人彷彿著魔似的，全神貫注的研究從造勢會場撿回來的藍波刀。若沒有旁人提醒，他幾乎要忘記自己身為人，是需要吃飯睡覺的。

「才、才不是我自己想待在這兒呢！是老媽上次打電話跟我說，要把你盯緊點、免得又做出什麼蠢事。」

自動自發地成為畢格波斯專屬小鬧鐘的宛蓉很是不快，說什麼也不想讓畢格波斯知道真相。

「那真是幫大忙了。宛蓉，幫我跟伯母說聲謝謝，好嗎？」

不知是裝笨還是真傻，畢格波斯絲毫沒有半點懷疑，氣得宛蓉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不知該如何回應。

總而言之，基於上述原因，宛蓉今天依舊待在畢格波斯身邊。除了生活作息的提醒外，更不時的在其身旁製造噪音、試圖干擾調查。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拖慢調查進度、進而使畢格波斯困在研究證物的泥淖中。

其中的道理，就如同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只要注意力集中在玩具上，那孩子就不會想做其他事情。至少在宛蓉的如意算盤中，現在的畢格波斯十分符合這套思路。

「唔──，今天該怎麼拐他呢？」

真要說起來，宛蓉並不喜歡這類惱人的小動作，但為了讓畢格波斯能繼續盯著藍波刀，宛蓉不惜扮演盤旋在獵物周遭的鷹隼，搶在畢格波斯想到什麼的瞬間、叼走尚未長成的思想幼苗。

另一方面，畢格波斯坐在剛買一個月的電競辦公椅上，透過新買的大童LED檯燈眩目的光線、緊盯鐵製辦公桌上的藍波刀，觀察任何可能成為線索的細節。

「人們常說，一個經常被使用的工具，上頭會反映出使用者的靈魂。」

一邊說著會讓周遭人覺得『這人腦子沒問題吧？』、彷彿中二屁孩才會說的鬼話，畢格波斯戴上事先準備好的白手套、謹慎的拿起藍波刀。

「還是說……」

「波斯，快看！是白海豹！」

伴隨宛蓉的高分貝喊叫，平板電腦硬生生地介入畢格波斯與藍波刀之間。畫面中，拍賣網站首頁的熱門推薦商品玲瑯滿目，其中又以宛蓉提到的白海豹抱枕最為顯眼。

『仿真豹比例製作，軟綿綿、圓滾滾的療癒系白海豹抱枕，現在只要七九九就可以帶回家！而且免運費！』

看準畢格波斯注意力分散的瞬間，宛蓉提高音量、不斷向畢格波斯宣揚白海豹抱枕的好：

「波斯你看！那張愉悅的憨臉，還有軟綿綿的觸感，我是不是該……不！我決定了，今年的聖誕節禮物就是它了！」

所以波斯，你就買給我嘛！為了吸引畢格波斯的注意力，宛蓉連小時候常用的撒嬌戰術都用上了。然而，即使宛蓉賣力演出、俏麗的臉蛋如同熟透的蘋果，畢格波斯仍板著一張臉，簡短而敷衍地回應：

「喔，好喔。」

說完，畢格波斯一個轉身、繼續觀察藍波刀，甚至伸手握住刀柄，在半空中空揮兩下，似乎快要從中看出些什麼。

「竟然無視我？波斯你這笨……等等，該不會？」

不詳的預感如同鬼魅般、悄悄地爬上宛蓉的背脊，原先脹紅的臉頰瞬間被鐵青所取代！

「快、快想、快想啊！不讓波斯跑出門的辦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最糟糕的發展，讓宛蓉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下一秒，宛蓉順從反射神經的作動、猛地撲到沙發上，抓起遙控器就是一陣猛按。不到幾秒的時間裡，五十五寸索妮LED電視的音量來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拜託你了，電視！宛蓉不斷在內心祈求，希望這個爛作戰能夠成功。

「宛蓉，可以把電視轉小聲點嗎？嗯……」

畢格波斯將藍波刀高舉過頭、眼睛瞇成一條線，隱藏在眼瞼之間的瞳孔似乎亮起微光，一條重要的線索隨時都會化為一道靈光閃過。但一旁的電視聲響實在太大，莫約三十秒過後，畢格波斯瞳孔中的微光消散、眼睛再次睜開。

此刻，畢格波斯放鬆下來的臉龐流露出一股低氣壓，那是足以讓周遭人收起喜悅、沮喪無比的情緒低谷。而這樣的結果，正是宛蓉想要看到的。

如此一來，畢格波斯肯定會在家裡窩上好一陣子，說什麼也不會想繼續調查。

「哎呀～波斯，用不著那麼沮喪嘛。來，一起看個電視、吃點點心，好好放鬆一下嘛。」

同樣的狀況，宛蓉在這兩年來早已處理過好幾次。而這一次，宛蓉也遵循著先前的應對方式，拉著放下藍波刀、一身幹勁消失無蹤的畢格波斯來到沙發前，接著輕輕一推，畢格波斯如同洩了氣的皮球、無力的陷入沙發。

「宛蓉、遙控器。」

換作是平常的話，宛蓉肯定不會回應這個頹廢到令人火大的要求。不過，再怎麼說，自己正是造就眼前一切的元兇。順著心中升起的愧疚感，宛蓉心虛地微笑、將遙控器緩緩遞給畢格波斯。

看著不斷變換頻道的電視，此時的宛蓉萬萬沒有想到，正是自己這一無心的舉動，讓畢格波斯的熱情獲得死灰復燃的機會！

扣除掉已經被看到爛的國片台，其餘的電影台因為時段的關係，分別播映著《阿嬤養的大蟒蛇》、《海峽七億》、《夜衝者》等等郝萊誣B級片，畢格波斯根本不想多看，直接轉到中夭新聞台。

比起欣賞劇情胡亂編排的電影、逼得自己尷尬癌發作，觀賞這些集八卦之大成、堪稱年度最佳娛樂台的中夭新聞台，或許還能讓自己開懷大笑也說不定。

『接下來，讓我們來看到粿茗黨的明日之星──糕熊市長候選人甝鍋虞近期以來究竟創造出多少名言佳句……』

「呵呵，就說吧。一上來就是最好笑的。宛蓉，妳覺得呢？」

「八十七分，不能再高。」

在調侃政客的部分，宛蓉展現十足的默契，不過在這之後，秉持自己不愛看政治新聞的原則，宛蓉戴上耳機，將注意力集中在平板上，說什麼也不願意接收到任何政治語言，尤其是這號稱贛話製造機的禿子所說出的任何贛話。

沒錯，從『糕熊又老又窮』這句話開始，甝鍋虞接二連三的在各種公開場合中說出『真禿不怕酸民，放馬過來』、『他奶奶的，恁爸等你』、『希望蔡議員能快點政治獨立，不要再說贛話』……等等足以留在圍雞百科上、世代傳承下去的贛話。除此之外，任何關於糕熊市未來發展的政見，甝鍋虞隻字未提，只有那些空泛的口號在甝鍋虞的支持者──憨吉粉的宣傳下，在各大社群媒體間瘋狂流竄。

靠練肖話來選舉？很好，夠創意、夠噱頭。觀賞畫面中不斷閃過、吹捧與抹黑交織而成的專題報導，畢格波斯自內心發出會心一笑。並非對這些報導抱任何想法，只是忍不住好奇，這樣的作法，最終會發展成什麼樣的局面？

『……下一則報導，是關於糕熊市長候選人甝鍋虞，他即將在今日中午、於曉港市民運動公園展開另一場造勢活動……』

造勢活動？萬人空巷？滿嘴贛話……贛話殺手！原本已經放空的思路，因為報導中提到的造勢活動而再次活絡。而且，這場活動辦在大白天，上次沒見著贛話殺手的失誤絕對不會再發生！想到這裡，畢格波斯內心的火熱再次被點燃！

「決定了，現在就出發！」

「什麼？要去哪裡？」

取下灰海豹造型耳機，宛蓉一臉茫然的盯著畢格波斯。直到畢格波斯一邊換裝、一邊提起造勢活動的消息，宛蓉這才反應過來。

「什麼？你不能去！」

宛蓉瞬間刷白的臉龐寫滿恐慌。不等腦袋思考，整個人立刻踩著沙發椅背、猛力撲到畢格波斯身上。

「就跟你說了，不准去！」

只見宛蓉雙手緊扣畢格波斯頸項、雙腳交纏於腰間，完美無缺的納爾遜式鎖架式，讓人不禁聯想到熱帶雨林中的巨蟒。

「宛蓉，別這樣！」

儘管被宛蓉青春的肉體緊纏不放，但此刻的畢格波斯腦袋瓜裡只想著案子，全身上下的肌肉為了支撐多出來的重量而緊繃、顫抖著。

畢格波斯之所以不採取強硬手段掙脫，除了因為宛蓉是女性、深怕會誤傷到她之外，畢格波斯始終不願放棄與宛蓉溝通的機會。一腳挪向後方、穩住重心，畢格波斯再次嘗試解釋：

「宛蓉，我這是要去工作，不是去玩的！」

「那種莫名奇妙又危險的工作，不做也罷！」果然，宛蓉在意的部分是這個。畢格波斯不假思索，立刻回道：

「反正這年頭的工作都差不多，危險一點又如何？」

「會被抓走的！」

「至少代表這案子值得一查！」

「會死的！」

「那就更值得查清楚了！」

「波斯大笨蛋！這是為你好啊！」十分罕見的，宛蓉毫不掩飾的表達出自己的情緒，但心繫於案子的畢格波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點。

不出三十秒，溝通再次破局。畢格波斯很是沮喪，不知該如何突破眼前的困境。但見時間不斷流逝，內心的焦躁逐漸將他的思緒導向一處名為牛角尖的巷弄。

「至少不能讓宛蓉受傷，這是最後的底線。」

隨著腦海中的靈光閃過，畢格波斯出手扣住宛蓉的雙臂、確保呼吸順暢的同時，整個人如同脫韁野馬、在公寓內來回跑動。不為別的，只求消耗宛蓉的體力，讓自己得以脫離牽制。

若是只比肌耐力，宛蓉畢竟不是畢格波斯的對手。不消兩分鐘的時間，宛蓉放開手腳、頹喪的坐到地上。

「波斯大笨蛋……」

這一次，宛蓉發自內心，為自己沒能勸阻畢格波斯而難過不已。淚珠不斷從眼角滑落，滾落到顫抖的雙手上。至於向來十分在乎宛蓉情緒的畢格波斯，或許真的是被案子沖昏頭，對於宛蓉的悲情攻勢，畢格波斯只是平靜地說道：

「回來之後，妳要怎麼罵我、打我都沒關係，所以……」

「鬼才管你啦！滾出去，不要再回來！」

我要跟老媽說，把你趕出這間公寓！畢格波斯很想無視宛蓉有如核彈般震撼的氣話，但即使關上大門、以跑百米的速度衝下樓，畢格波斯仍能感受到來自宛蓉陰魂不散的氣惱。

「不行，要是就這樣遇到贛話殺手，是要怎麼應對？」

為了讓思緒回到案子上，畢格波斯猛力拍打臉頰、不讓自己再去想宛蓉，以免宛蓉的擔心真的應驗。

「說起來，自從大學畢業後，好像很久沒跟宛蓉一起研究怪異事件了。」

回憶起在大學期間，受到當時住在隔壁的伯母請託、進而開始照顧宛蓉的那段時光。那時候的宛蓉不像現在這樣兇悍，相反的，那時的她少話、而且怕生，自己也是費了一番功夫，這才讓她敞開心扉。

「那時候的宛蓉，明明是那麼相信我的。」

雖說在自己的照顧與開導下，宛蓉改變了不少，但在這些改變當中，最令畢格波斯想不透的，就是宛蓉一改過去的文靜、開始健身，學習格鬥技一事。

如果只是為了健康和防身，畢格波斯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然而事情並沒有畢格波斯一開始想的那般簡單。

「尤其是最近這幾年，只要我一說要去調查怪異事件，宛蓉就會對我發火、甚至把我當成沙包來打。」

這種情形，隨著時間推移而愈演愈烈、最終演變成剛才的全武行。對此，畢格波斯並不樂見，更對宛蓉的不諒解感到莫名的灰心。

「宛蓉說得沒錯，我確實是不務正業，但比起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我寧可死在調查途中！」

就像是替自己對怪異事件的執著尋求解釋，畢格波斯果斷定下結論，不允許自己繼續胡思亂想。

再往前走出一段，畢格波斯在站名為『孟時代』的公車站牌前停下，跳上剛好到站的公車、繼續往目的地前進。隨著公車行進，周遭的老舊透天厝建築群開始減少，直到新建的公寓大廈、占地廣大的百貨商場取而代之。

在那宛如棋盤工整的簡築群中央，被偌大綠地覆蓋的曉港市民運動公園靜靜佇立於此。在烈日的照耀下，曉港市民運動公園彷彿在誇耀糕熊市作為南部第一港都，地大物豐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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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調查展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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