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時雨 - ６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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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６

Minz月月

Mar 28, 2021

239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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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萊恩，我們商量一個事。」煙塵還是決定叫『它們』布萊恩，臉上閃過一絲掙扎的神色，疲憊的臉龐上最中浮現一抹堅毅：「如同人有生老病死，我希望你編寫死亡的程序，停止一部份的供給，逐步關閉方舟大樓，將能源還給地球、還給那些還『活』在這顆星球上的人們，復育他們的土地。」

　　並不意外地，煙塵再次得到聽過無數次的結論：『指令錯誤，死亡為重大瑕疵，無法執行，有違最高指令：永恆、永生、永存原則。』

　　這個最高指令，在煙塵接手方舟日記前就已經被漆七寫入布萊恩主機，雖然主機啟用前還可以更改，但他當時從來沒考慮過這事，說到底，他當時還是憧憬與漆七的永遠。

　　難道現在就不憧憬了嗎？又或是得到了便不珍惜了？不，都不是，而是煙塵現在明白了這些背後的代價。

　　若說完成方舟與布萊恩主機，是在贖對漆七的虧欠、滿足她與他的想望，那推翻並改變如今的布萊恩生態，是對世界的拯救、脫離醉生夢死的病態……

　　他要離開，他必須離開。

　　離開了布萊恩方舟的煙塵，聚集在貧脊大陸之下苟延殘存的人們，在方舟計畫的誕生地——地下城，建立起反抗布萊恩方舟的勢力。

　　為了給這些還『活著』的人們，繼續『活著』的希望。

新世紀元１８年，舊世紀西元２０９８年，年初。

　　布萊恩宣布統一，布萊恩成為實至名歸的世界主機；地下城已無人居住，世界上所有人都『移居』在七座布萊恩方舟大樓中『生活』。

　　大地依舊乾涸，雨已經整整十八年未曾下過。

　　但今日有些不同，炙熱燒灼的太陽久違地被密佈的烏雲遮蓋。

　　７７直奔醫療室，那裡有個醫療艙。

　　「醒了，就別裝睡了，」７７倚靠在透明的艙殼，對裡面的人說著，見那人無動於衷，又喚了他的名字：「煙塵。」

　　「布萊恩說你早就能醒了！你怎麼還不醒！」７７怒了，拍打醫療艙。

　　「難道，布萊恩，沒跟妳說……」終於，煙塵開口了，但雙眼慢慢睜開：「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隔著醫療艙，煙塵看著７７，７７就是漆七，他的妻。

　　可這個漆七沒有被歲月染銀的髮絲，烏黑如墨，一如他們結婚時那般展現青春尾巴的燦爛。

　　反觀自己，煙塵倒映在玻璃艙殼的身形卻是一個白髮蒼蒼、又乾又瘦的老人。

　　在醉生發行後的第八年，煙塵是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用自己的雙腳『走入』布萊恩方舟的人。

　　「布萊恩，」煙塵的目光是向著７７的，但嘴上卻不是喚她的名，睫毛輕輕顫了下，他深吸一口氣，再呼出時他終於做出了最終的決定：「植入漆七日記模擬人格……全部取代吧。」

　　７７在聽到這句話後，身體一瞬間僵硬，半晌，７７的身子恢復柔軟時，先前有些冰冷銳利的神情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溫婉輕柔的微笑，看著躺在醫療艙的煙塵嗔喚：「煙，早安！」

　　煙塵沒有答話，他的思緒在過去裡跳耀，一幕幕過往的片段自腦海底翻騰而起，眼角凝出一粒淚珠，緩緩滑落臉頰，恰被微微勾起的嘴角接住。

布萊恩不論何時都克盡職守，偵測到了煙塵的心理活動，便立刻為煙塵播放一段應稱的『回憶』:

>>>>解壓、載入檔案『救贖.rar』　

　　「漆七！」煙塵跌跌撞撞進入病房，值班的衣服尚未換下，帶著兩個黑眼圈，滿臉焦慮看著病床上靜靜沈睡的女人，他摯愛的妻子——漆七。

　　漆七在公寓大門被發現，當時她趴臥在地，扶起也不見轉醒，只是沈沈睡著。

　　夢死症，漆七也得了這無解的夢死症。

　　煙塵撲向病床，抓握漆七的手，還是那麼柔嫩溫暖，只是手的主人再也不會回應。

　　「漆七……妳怎麼還在睡，別嚇我了，我已經請假了，獲准了，明天也不用上班，後天也是，是長假！」煙塵愣愣看著熟睡的漆七：「妳不是一直吵著想下雨天看海嗎？妳瞧，外面雨還下著，我們現在就出發……」

　　外面，雨，還下著。

　　從前，漆七常與煙塵說雨天的好，說她對雨天的喜愛……但最愛的還是抱著煙塵，靜靜聽雨落的聲音、看雨落的綿長。

　　「煙塵、煙塵。」身旁的呼喚將煙塵從思緒裡拉出，似乎是漆七的同事，她手中抱著一個小箱子，裡面漆七放在藥廠實驗室裡的私人物品。

　　深夜，煙塵才顫抖著雙手打開紙箱，裡面數本封面寫著『方舟』的日記本引起他的注意，都厚厚的，裡頭還夾著很多小紙張。

　書皮看上去最新的那本上別著一張小卡，上面的有些筆跡被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暈開：『用餘生去追憶，用永遠去期待。每天醒來，迎接我的是我最愛的煙塵。』

>>>>回放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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