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分身愛情短篇 - 死神和他的女人 (三)

生存的意義... ...在小藍的心中才沒有想到這種哲學議題。不過要她來決定是否應該去救一個生命，恐怕任誰也會義無反顧去出手。這是本能... ...吧？

小白：「妳還要想多久？」

小藍一覺醒來，發現已經入黑，洛圭娜也下班，換好衣服準備離開。頓時她聽到上司對她的吩咐：

「一會兒的八點的早班也拜託妳了。」

「好的。」

洛圭娜沒半點生氣，回應後也開步離開。反而吩咐她的上司卻露出惡意，然後像祝賀般跟其他同事熱鬧起來，這時才發現，同樣帶惡意的，原來不只上司一人。

「小藍，發什麼呆？要走了。」

「那班人... ...」

「用不着去管，我們只需要知道這個人有沒有生存下去的意義。其實的都不需要知道。」

洛圭娜回到家裡，喝了一口水，到洗手間淋浴，然後將制服掛好，設定了響鬧，才鑽上床就寐。整個過程連燈也沒有開過，在漆黑的環境中已慣性行動。小白與小藍靜靜坐在房間一邊，耐心等待。直到鬧鐘響起，洛圭娜緩緩坐起，機械式張開眼睛，連一點賴床的意識也沒有，硬生生地走到洗手間清潔好自己，換上制服，披上外套掩蓋，已經可以出門了。

小白：「似乎她連獨處的時候也不見得有自己的生活。」

小藍：「那... ...就無法從她的獨處中了解她？」

小白：「也是呢，再觀察多半天吧！反正還有時間。」

洛圭娜回到休息室靜靜坐在一邊看電話，其一宗新聞今天肺炎的確診數字又回升起來，滑過去是板隔放的火警案，又滑過去是某次犯國安法的裁決... ...洛圭娜每次也只花了十多秒時間來看任何新聞或消息，彷彿都只是吸收了香港的表層資訊，留下自己，一直在等待分針走到十二... ...開始工作了。

小藍：「小白，這樣下去，按你們的判斷，這人應該非死不可？」

小白：「是啊。不過要弄清楚一點，不是我們要殺死她，命運早有安排，我們只是考慮給她一個機會，希望她經歷生死後，能為自己的人生重回正軌。當然，如果觀察她後發覺這人也是沒救，就讓她死去，再由我們帶她到下一個地方。」

小藍：「是投胎轉世嗎？」

小白：「不一定，有的可以升格為神的部下，往天界修行，又或是留在靈界工作，但一些太邪惡的靈魂，會被放遂到下界，淪為惡道之物。但不要誤會，這對他們來說，比起留在神的身邊而奉獻自己的人還好，因為他大多數都是滿自我的人類，從不喜歡為別人服務。」

小藍：「這... ...那本來的小藍呢？」

小白：「消失了，就是字面的意思，不在任何一個地方以任何方式再生，而是真正的消失。妳也應該親眼看着他在妳面前化成微塵，消失於此。」

小白嘆了口氣，心中十分羨慕。

「... ...如果當初是我接了妳的任務就好。」

小藍：「你不想當死神嗎？」

小白：「我已經不知工作了多少個百年，這種感覺，妳沒有親身經歷過，任妳如何幻想也不會明白我們的孤寂感。不過... ...」

小白突然從身上取出一支雷射筆，按下後伸延出白色的光劍，指向那洛圭娜。

小白：「小藍，之後妳會有很多時間慢慢體會，只有我們一直生存下來的虛空感覺，見盡一切的苦與樂，漸漸麻目地去判斷別人的生死，左右他們的命運。聽起來是很有規距，有相關指引，不過有時... ...」

小白突然用白光劍刺向洛圭娜的腦部，令她突然失去意識。

小藍：「小白，你做什麼？你要殺死她嗎？」

小白：「沒錯。」

小藍：「為什麼不等待意外發生？」

小白：「這也是我們死神的權利。」

洛圭娜突然昏倒在地上。就算跌倒時不小心推翻了桌椅，休息室外根本有人聽見。未幾，負責當值的店長走進來，發現洛圭娜倒下後，內心一直在掙扎，不小心說溜咀：

「在我當值時出事... ...這不太好，要裝看不見！等下一輪或其他同事發現... ...只要我不是第一個人發現，就不用上身了！」

然後，他一直在外忙着，直到休息的店員回來，打個招呼後，不經意地走進休息室，見狀也嚇了一下。說：

「為什麼她會倒在這裡？不行... ...叫主任... ...要主任自己發現... ...不可以由我... ...」

如是者，那人又回頭離開，跟在收銀櫃前的主任閃閃縮縮，又不時用說話來試探對方，希望可以提起洛圭娜及休息室等話題，令對方在意。

小藍：「他們，這些人會死得很慘嗎？」

小白：「可能，但不會是因為他們做了這種事而慘死，導致因果關係的，不是表面的行為，而是內在的性格。分別在於，他們的內心是為什麼而做出這種決定。不過，無論如何，這不是我們的工作，而他們的行為也沒有參考價值。現在只要等洛圭娜的靈魂在體外重組，我們就可以帶她回去。」

小藍：「我還是不懂，真的可以這樣就放棄一個生命？」

小白：「為什麼妳會這樣說？妳不是曾經放棄了自己嗎？」

被小白的說話刺中神經，有如當時那個給她銀筆的男人，一下子令小藍陷入迷思。

小白：「洛圭娜... ...聽到嗎？聽到的話就回應一下我... ...這個情況，大概要多一兩小時，比起預知自己快要死亡的人，死者會更難理解自己的情況，所以會很迷失，靈魂是需要更加時間去重組起來... ...」

小藍突然上前，未有先兆，她在為洛圭娜做心外壓，可是當她雙手放在洛圭娜身上時，手掌穿過了她的身體，無法觸及。

小白：「妳想做什麼？」

小藍：「想救她。」

小白：「為什麼？」

小藍：「因為想。」

小白：「我說啊，死神不能這樣以氣用事，話救便... ...」

小藍：「那你又為什麼以氣用事，話殺就殺？」

小白聽後，沒有反駁。

小藍：「教我，應該如何救她，我不想她死在這裡。至少不是現在。」

小白：「已經沒有比這個方式死得更舒服了。還不滿意嗎？」

小藍：「她一定有什麼還未完成，假如她知道自己今天就死在這裡，我相信她一定有什麼一定想做！」

小白：「妳又憑什麼有這個推論？」

小藍：「是記憶，身體的記憶，是身體的記憶要我作出反應，我不知道。小白，救她好嗎？」

小白：「不用急，還有時間。我想妳先考慮清楚... ...她生活在一個沒有自我空間的世界，不能有太多自我感情，作為人類，她看似只是社會的齒輪維持社會運作，但事實上，她只是依賴社會制度，勉強自給自足地生存下去，假如她享受過程，繼續完成自我、繼續探索生命，倒是一種進步，但她連自己在忙什麼、為什麼生活也不清楚、不願去找線索，她不是成為了多出來的生命嗎？妳又如何去令她明白自我存在的意義？這不是我們死神的標準，是人類對自我的需求。」

小藍：「... ...我... ...」

小白：「妳現在救了她，就要承擔她放棄了的信念，給她生存下來的意義，否則，只不過是白忙一場。妳為什麼要去救一心已死的人？」

第三節(全)完 /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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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和他的女人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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