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與妄【不定時更新】 - 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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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組繡著精美花紋的歐式古典床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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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裡頭傳來一陣窸窣，接著，房門被輕叩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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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帳裡的人兒懶懶地“嗯”了聲，房門外的那人便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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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惹眼的銀白色長髮紮成低馬尾，穿著打扮宛如在電影裡出現的英式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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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隻纖纖玉手從紗帳裡伸了出來，將層層紗帳輕輕地撩開了一個縫。透過縫隙，能夠隱約看到裡頭的人影斜倚著，尚未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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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髮男子點燃燈火，將紗帳拉開，優雅又仔細地服侍裡頭那女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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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穿著一件無袖的白色睡裙，柔軟的蠶絲完美貼合她的曲線，墜地長裙讓她在走動時，一雙玉足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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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見識到了何謂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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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髮男子替她繫上一件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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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她赤足，如此寂靜的深夜卻聽不見她的腳步聲，像隻貓一樣優雅而無聲的行走於無人的宮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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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身後那名男子發出極細微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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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慢悠悠地走著，走出寢室、走出宮殿、走過花園，來到一座奇異的亭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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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髮男子終於出聲，「…莉…。」他似乎欲言又止，不知為何，他口中的人名聽在我耳裡變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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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這座涼亭的建材應該是我沒看過的任何一種材質，但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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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凡的白玉，在月光下卻發出幽幽藍光，光潔明亮的地面上繪著繁複華美的深藍色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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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進那座亭子裡，原先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銀髮男子此時卻止步不前，站在亭子外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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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專注地盯著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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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亭子的正中央自顧自地舞了起來，曼妙的身姿像極了一隻水蛇，柔軟而靈活的纏住了觀者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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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腰的黑髮恣意地在風中飄揚，墜地的長裙和披風沒能絆住她的腳步，反而隨著她的舞步擺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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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轉身，我對上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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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瞬間，我感覺不到我自己，所有意識都墜入她的雙眸之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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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眸像是看不見星辰的夜空，在一片漆黑的背後透著一絲幽藍，深邃的如同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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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眨眼，眼前畫面變成一片夜空，滿天繁星閃閃發亮，一輪明月掛在天上，似乎離我很近，又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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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夜空離我很遠，我的四周是雕花精美的石柱，外頭是夜晚的花園，此時看不見百花爭妍，只能聽聞冷風穿過時，樹葉發出的窣窣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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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自己的腳底下踩著深藍色的圖騰，看見自己纖細修長的手臂鍍上一層月光，看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目光專注的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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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裡錚的一聲，在那電光火石之間，我好像真正清醒了，又好像陷入更深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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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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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是誰了，卻又想不起來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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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依然舞動著，一股寒意從足尖蔓延開來，直到我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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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內心變成一片荒蕪，像是乾涸的湖泊，急切的渴求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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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源不絕的寒冷從足尖傳來，冷得我渾身疼痛。是了，這座涼亭的地面是用一種名為寒玉的石材鋪成的，其實這種石材似乎無名，只是因為它會使人寒冷所以我隨口一稱為寒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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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洩似的踏著步伐、舞動身軀，像是永遠不會停下，永遠不會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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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開始渙散，不再去看月光、看花園，內心那種空虛和煩躁愈發擴大，我隨手一扯，讓薄披風隨風而去，只身著一件薄絲裙，寒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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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隻手扯住我的手臂，他的掌心是溫熱的，卻暖不了我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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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猝不及防地停下腳步，我一瞬間卸了力，站也站不住的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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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穩穩將我托住，熟練得像是已經重複過無數次這樣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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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嗎？」他的聲音低低的，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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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還不夠，但是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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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有點蒼白，我也能夠感覺到他的手不再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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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這座亭子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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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一推，讓自已從他的懷抱裡掙出，摔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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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而且感覺像摔在超級大的冰塊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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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種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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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忙伸手要來扶我，我卻不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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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吧。」我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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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示拒絕，上前一把將我抱起，「妳只是不會死，不是不會生病。」他的聲音裡面帶著淡淡地憂愁和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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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說話，任由他將我帶回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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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他的話斷斷續續地傳來，我的意識開始模糊，直到再也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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