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色的世界等你 - 第三章破鏡的怪獸四

鏗鏘——

金屬碰撞的巨響讓梁夢妍驚醒，她猛然坐起，發現教室已再度繁忙起來。腳步聲雜沓，一群人忙進忙出，腳掌插著針似的停不下來。

「夢涼呢......」她詢問坐在地圖桌上的鍾滓靖，顯得小心翼翼。他是這教室中唯二有閒的人。

乒乓——

又是一聲巨響。梁夢妍瞥向跌倒在地的人，她正慌張地拾起散落四處的東西。

「小怡，我幫你撿。」鍾滓靖說，起身接下少女手中的物品。

「謝謝！」名為小怡的少女撩起蓬鬆的長髮，還以空洞的微笑。

「不會。」

眼見鍾滓靖並未回答自己的問題，梁夢妍轉而將寢具收拾好。教室中的物品並不如鏡中的其他事物，會自動歸回原處。

就在梁夢妍決定離開教室時，一名身穿白襯衫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在她身旁。

「小姐早安，我是花先生，團長已經先到湖畔準備了，她說您醒來後要馬上帶您前往目的地。」自稱花先生的男子行了個禮。

「團長是誰？」梁夢妍詢問。

「嚴團長。」

「夢涼嗎？」

「是的，然後請您至廁所更衣。」花先生從身後拿出一個墨綠紙袋，以雙手遞出。

「嗯......」

接下紙袋後，梁夢妍看了一眼袋內的物品。裡頭裝著第一天進來時的那套校服——淡粉色的襯衫及純黑百褶裙。

她看了眼再度鞠躬的花先生，照著指示前往廁所更衣。換上制服後，梁夢妍沒有駐足在洗手台的鏡子，只是從眼角瞥見空無一物的鏡面，便離開了廁所。

「很適合小姐呢！」花先生在廁所外等待。「那就請隨我下樓吧！」

「不是和平時一樣嗎？」在樓梯轉角時，她旋了身看看自己的衣裳，確認衣襬都有確實紮進裙子中。

「小姐真愛開玩笑。」穿過中庭，兩人來到另一邊的停車場。「來，請上車，小心車頂。」

花先生打開亮黃色的車門，在確認梁夢妍已上車後輕穩的關門，並小跑步跑向前座。「那麼先生小姐，我們就出發了。」

「先......生？」

「沒發現嗎？真不意外，妳很少注意周遭的人事物。」位於前座的鍾滓靖回過頭，臉上掛著一抹意義不明的笑。「花先生辛苦了，我們出發吧。」

「團長等很久了，希望她別太生氣。」

「生氣......」梁夢妍呢喃。

「妳覺得那個總是裝作無知的模樣，是真實的她嗎？」鍾滓靖看著窗外說。

梁夢妍沒有回答，十多分鐘的車程便這樣陷入寧靜。

車子在穿越市鎮後，駛入位於郊區的風景區，停在湖泊旁的停車場。

「先生小姐，到了喔！請小心車頂。」花先生在拉起手煞車後，馬上跑到右側，打開兩人的車門。

「讓花先生費事了。」

「嗯......」

「不會不會，不過，大約還要五分鐘喔！」他指著道路旁的路牌，寫著湖中島的白漆斑駁，幾乎只能從雋刻的痕跡辨識。「對不起，最近的停車場就是這個了。」

「沒關係的，五分鐘並非多遠的距離，對吧？」鍾滓靖對著梁夢妍問話。

梁夢妍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跟在兩人後頭。

沿著湖畔的步道，不過多久就能看見連接湖中島的吊橋，也能隱隱約約看見在島上興奮揮手的嚴夢涼。

「花先生！花先生！其他人呢？」三人一登上湖中島，嚴夢涼就立刻跑向前詢問。

「回覆團長，大約三十分鐘就能到了。」花先生說。

「等你回去再接他們來嗎？今天比較慢喔！」

「很抱歉，是我的錯！」花先生迅速彎下腰來個九十度鞠躬，但這只讓嚴夢涼露出更為不滿的表情。

「我不是說......」她鼓起臉頰說：「不是有說過別再這樣了嗎？我很討厭你一直道歉一直鞠躬，因為每次這樣我就只好原諒你，好奸詐喔！」

「團長，您真愛說笑。」

「算了......要快去快回喔！」

語畢，花先生小跑步過橋，消失在步道旁的樹林間。

「好了！在大家到之前，你們就先待在島中間的紀念碑旁吧！」

「夢涼妳呢？」梁夢妍詢問。

「我會和鬥叔在湖中間釣魚。」她帶著兩人繞至小島另一端的涼亭。「這位是鬥叔，是我從港口找來的喔！因為這樣就有免費的海產能吃。」

鬥叔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點點頭便繼續整理小船上的設施。

「湖裡有什麼魚......？」梁夢妍問，話中有話。

「吳郭魚？但湖裡的魚是不是都會有土味？我會叫阿沫來處理的！」

「不會不小心釣到鏡怪？」見了嚴夢涼的回覆，她繼續追問。

「不會不會，因為我不是誘餌喔！」眼見鬥叔已準備就緒，不吭一聲地站在船上，嚴夢涼跳上小船向兩人揮手。「掰掰！當誘餌要加油喔！」

「嗯......我盡力。」

看著嚴夢涼的身影漸漸渺小，梁夢妍轉而望向後方的鍾滓靖。

「怎麼了？想問我如何盡力嗎？」他露出微笑。

「不是......」

「想問關於嚴夢涼的事？」

梁夢妍沒有答話。

「我沒有說謊，夢涼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和藹可親。」鍾滓靖嘆了口氣說。

「證據......」

「證據嗎？我以為證據一直都在，但妳似乎不這麼認為。」他輕笑了一聲。「那我只好拿出別的證據了。」

梁夢妍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所以，妳不認為昨天那件事就是個證據？」他將手插在口袋中，隨興的站著。一頭長髮被髮圈束起，隨著湖上的風飄揚。

「黑鹿鏡怪的事？」

「嗯，妳不知道......為了救妳，昨天有五個人犧牲了。為了滅火，大約有三、四個人跳進火窟中。那些人，都是嚴夢涼下令要他們死的。」

「但......一切都會恢復。」

「這樣就可以殺人嗎？」

梁夢妍沒有回話。

「兩位，沒時間讓您們聊天囉！」

「花先生？」

「她是因為不知道嘛！別拐個彎責怪她。」花先生身後的長髮少女將食指撐著下巴說道。

「小怡？連妳都來了，看來人手已經不夠了。」

「你......你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妳別太介意。」他輕輕一笑，但隨即收起笑容問：「那麼花先生，現在要做什麼？」

「靜候即可，但別太鬆懈，團長是這麼說的。」

「是嗎？」

眾人不再有動作，有如展示服裝的模特兒，各有姿態卻靜止不動。梁夢妍見了這場景，警覺的看向身旁的鍾滓靖。梁夢妍發現他對自己眨了眨眼。

直到湖泊的水遽然的傾瀉而出，圍繞在紀念碑周圍的人們才像是電力回復般，面露訝異的被湖水沖走。

「真糟糕。」鍾滓靖忽視被沖走的其他人，將梁夢妍擁入懷中，單手緊抓著岸邊僅有的依附物——生長茁壯的枝椏。

「唉？」梁夢妍看著湖中央的小船被湧起的湖水推至空中，上頭的兩人騰空飛至湖的另一頭。隨著洶湧的水退去後，她才終於看見令湖水瞬間噴湧淨空的怪物。

黝黑油亮，就如同之前見到的蟾蜍精與小鹿，但大小是完全無法比擬的。龐大的身軀占據整座湖泊，只要起身就能讓湖水瞬間掏空，捲起的滔浪已將四周的樹林輾平在地。

「夢......夢涼。」

「我沒事喔！雖然轟的一聲被沖到湖邊，但大樹還有鬥叔幫我擋著所以沒事。」嚴夢涼從橋那端奔來，氣喘吁吁的顯得著急。「大家要跟好那隻大怪獸喔！他已經開始移動了，不知道要去哪裡。」

眾人在收到命令後趕忙起身，毫不猶豫的前去追逐巨獸。無論模樣變得多悽慘，只要還有行動能力，老弱婦孺皆聽從指令。

「所以說......鬥叔失去自由了？」除了鍾滓靖，他沒有動作，直直盯著嚴夢涼看。

「喔？你不去嗎？真不聽話。」嚴夢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看來又是當妳的擋箭牌死的吧？」

「我會再去漁港找鬥叔回來的，因為海產很好吃嘛！」嚴夢涼嘻嘻的笑了出來。「你們就待在這裡吧！以免怪獸不受控制被踩死。」

令梁夢妍驚訝的是，鍾滓靖竟也隨之露出更濃的笑意。

「是的。」他說。

「嗯......掰掰。」梁夢妍輕輕拽住鍾滓靖滴著水的衣角，對嚴夢涼道別。

在嚴夢涼離開後，鍾滓靖將梁夢妍的手拉離衣襬，緊握於掌心。

「害怕嗎？」他問。

「只是不想讓你走，感覺你會害夢涼失敗......」

「怎麼說？」鍾滓靖帶著梁夢妍坐在樹旁長椅上，不顧濕漉漉椅子上，湖水帶來的枝葉泥沙。

「就是感覺......」

「之後找個時間，讓我來告訴妳所有秘密，我想妳就不會再想阻止我了。」

「為什麼不現在說？」

「因為妳還得親眼見到一些事情。」他說，看著巨怪健行漸遠。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BDw49W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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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破鏡的怪獸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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