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雪》 - (十二) 陌生的熟悉

在易水澗的黃昏有著燒紅了的天際，映襯著凌落的雲彩，是作別西天的晚霞，只有湍急的澗水依然在流。

天幕下的不是依偎的情人眷屬，卻是落拓的武者俠客—楊堅和楊素。

徹夜未眠趕路令他們疲憊不堪，為節省體力以應付將近的一戰，他們選擇與對方背對背而坐。

楊堅身旁放著兩柄劍，一柄是他一直珍愛的終葵劍，衝出紅樓重圍時正是以此劍為助。另一柄卻是從未見到出鞘的，只是應不時之需而存在的。

楊素呢？他以「杜康十二指」獨步江湖，故此，身邊並沒有兵器，但是，這不代表他的身旁空無一物，因為，他右手邊正放著一個小小的棕色葫蘆，盛著他的愛酒，他隨身攜帶此葫蘆，以止酒癮，而且，「杜康十二指」只要有了酒力協助，就能發揮更強大的效果。

他們就這樣，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坐著，等待逼近他們的人。

由遠至近的是馬聲，由薄到濃的是殺氣。

「他們到了，原來已開始入夜。」楊堅說。

易水澗的林中隱約透出點點由火摺子而燃亮的光，不像螢火蟲，反倒似是鬼火，是催命的鬼火！

他們在搜索獵物，看來要在這等天色下看到楊堅和楊素也不是易事。

寥落的鬼火漸漸把他們包圍了。

他們選擇坐在易水澗旁，附近沒有樹木遮掩，若敵人攻擊，就必須現出真身，不能躲在林中！

鬼火慢慢飄離樹林，停下在離楊堅只有十五步之遙的地方。

在十五步外的鬼火突然從四方八面襲向楊堅楊素！原來鬼火不但是如火摺子般用以照明，更是殺人的暗器！就在鬼火互相接觸的一剎那，它們不再像星星之火那麼零落，反而立刻促發了一場爆炸！楊堅楊素正是那些鬼火接觸點，在這爆炸之下，他們斷無生機！

隨著爆炸是由星星鬼火燃起的熊熊烈火，楊堅楊素能否再如衝出紅樓般衝出烈火？

這場火來得烈且驟，不消一刻已漸有熄滅之意，但仍不見楊堅楊素的身影！

圍攻的人也開始逼近火堆，不能讓他們有一綫生機！

就在這一剎那，他們由火堆下向天沖出！

楊堅手上握著已出了鞘的劍！但這一把不是終葵劍，而是寂寂無名的另一把，他右手握著劍柄，左手伸直雙指，夾著劍鋒，使劍向後彎，同時把內力由右手輸入劍中，這正是毀劍的動作，究竟他在做什麼？

楊素也背對著楊堅同時沖出，右手持著終葵劍，難道楊素將使出劍法抗敵！？

當那劍承受不了楊堅的深湛的內力時，劍鋒立時化為碎片，向前方的刺客激射而出！

前面的五個刺客已然中招倒地！

「能死在這式『漫天葵花』之下，都算是你們的福氣！」楊堅怒道。

楊堅使用另一柄劍的原因是他這一招「漫天葵花」需要催毀一劍而發，劍鋒的碎片如漫天飛舞的葵花疾向對手，不論速度或是勁度都不比一流暗器遜色。

在楊堅著地的一刻他立即轉身，拔出在楊素手中的終葵劍，向前使出「一葵定江」，動作與動作之間並沒有留下任何空間時間給對手反應！

而楊素則舉起雙指，隨楊堅掠入前方的刺客群中，使出一招「酉時豪情」，求以最快的速度點倒對方。

「杜康十二指」是楊素在十二個不同的時晨喝酒時悟出的指法，「酉時豪情」一招的特點在於適合近身肉搏，楊素會把最強的內力匯於指上，望以一擊制敵，與之前所使以靈巧為主的「子時驚醒」大大不同。

前方的五個刺客因沒有意想到楊堅和楊素會突然從火堆下沖出並衝向他們，一時手足無措。而楊堅楊素已在他們驚訝時把他們點倒。

「幸虧你想到可以在地上挖洞，當他們進攻時躲避一下，先避其鋒而後反擊。」楊堅對楊素說。

「可幸的是他們人數不多，否則咱們當無計可施！」楊素回應。

「咱們逃過一難，快趕上師父！」楊堅收著劍道。

破空的暗器聲突然轉到楊堅楊素的耳中！暗器突然如天羅地網般罩向他倆，他們只能作出本能抵擋，護著要害，但暗器來得委實太急，他倆身上多處已被擊中！

楊堅甫一定神，從左手手臂上拔出暗器，一看：「九節棺材釘！」

他身上已有七處受傷，加上之前累積的疲憊，一時體力已然不支，視線開始模糊⋯⋯

「難道⋯⋯我的一生就此⋯⋯」

就在他視線愈見模糊之際，他竟在易水澗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景象。

易水澗竟下起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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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陌生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