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謝達來訪時,莉賽莉絲讓跟隨她最久的使魔夏洛特同時潛入闍之國,他們無法肯定直接留在皇帝或是尤吉歐身邊會不會立刻便被發現,於是夏洛特在降落後便跟謝達分開,隨便附在一個守衛的身上。當時大家包括皇帝的警戒也絕對落在謝達身上,於是在她老實地待著的同時夏洛特亦很安全地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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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此所托,現在桐人才能順利地循著夏洛特給予的路線繞到皇帝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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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爆炸聲早已停止,即是伊迪絲很大機會已經跟皇帝碰上,他祈求一齊都能順利,不論是伊迪絲,還是他本人的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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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推開門,寬大的房間內,他最掛念的人正背向著他站在窗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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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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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桐人回來得太慢了。」尤吉歐像是賭氣似的依然背向著他,桐人看不見他的表情,亦能想像他此刻應該正噘起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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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蹣跚地往前踏步,他害怕這只是他的夢境,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尤吉歐的身影便會消失不見。他的每一個晚上,尤吉歐都會出現於他的夢境,每一次都在他觸碰到之前便隨著早晨的到來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醒來的他,摸著枕邊空落落沒有溫度的位置,提醒他尤吉歐被擄走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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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到房間後,他的腳就像被綁上千斤的鉛球,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尤吉歐……你真的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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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我在這裡喔,桐人。」說畢尤吉歐轉身朝著他小跑過來,張開雙手撞進他的懷裡。桐人抖震著將手搭到尤吉歐的身後,他終於能感受到溫暖的體溫、實在的觸感,從掌心一直蔓延至全身。懷內的人仍然存在,意識到這次真的不是幻影時,他才收緊臂彎,緊緊的抱住最深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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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桐人,有點痛喔。」尤吉歐撒嬌地抗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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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可是……再一陣子。」桐人放鬆了力道,卻絲毫沒有分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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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尤吉歐將頭枕在他的肩上。半晌之後,也許只相擁了短短一瞬間,又像是已擁抱了一個世紀,桐人才放開尤吉歐。尤吉歐抬頭望向他,比天空還要清澈、比草原更要翠綠的眼睛,此刻正透露著赤紅色的光芒。依舊不變的是看向桐人的眼內是無盡的深情與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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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忽然提醒了桐人,尤吉歐被洗腦的事,還有被皇帝隨意蹂躪的事。這些事情夏洛特都有匯報給莉賽莉絲,再轉告給他知道,只是他一直都拒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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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從來未出現過的感情油然而生,那就是——憎恨。他恨無存保護好尤吉歐的自己,他恨將尤吉歐擄走的皇帝,連帶不推供任何支援只在看戲的元老院,讓他成為星王的契機才讓他跟尤吉歐分開的前最高司祭,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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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尤吉歐將手覆在他臉上,擔心地問道﹕「桐人,怎麼了﹖你看起來很奇怪……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才意識到他不小心陷入了內心的漩渦,甚至差點想到不該想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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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只是在想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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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尤吉歐仍然憂心地望向他,「從剛才已經想問你了,為甚麼眼睛的顏色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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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這才是我原來的模樣。總而言之,我們先離開吧。」他抱起尤吉歐後,走到窗戶前將它推開,打算在皇帝回來以前先行將尤吉歐帶走。謝達跟她的飛龍宵呼正在山峽的入口等候著他們。伊迪絲以闇斬劍的完全支配術讓黑暗一直困住皇帝,在他成功將尤吉歐帶走時便發出信號讓她跟著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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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哪裡﹖」尤吉歐溫馴地任由桐人將他帶走,手卻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桐人像是抱著驚慌失措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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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同時他抱住尤吉歐往窗外躍起,準備生成一個小型的暗素往高空,通知伊迪絲他成功的時候,一道風刃朝他斬來。他護著尤吉歐往右邊閃去,風刃打在窗框發出巨響,玻璃全部被震碎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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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桐人的聲音從地面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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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嚇了一跳,然後用力地推開桐人想捂住他眼睛的手往下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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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拖行著身體,高舉著左手,正準備放出更多的風素朝他們刺去。他對準的只有在半空的星王,他有自信將星王擊中之後仍然能接好他的皇后。他怎麼能讓人帶走他的皇后,特別是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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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你的右手……怎麼會﹖」尤吉歐朝皇帝伸出手,哭喊著想要掙脫星王的懷抱。皇帝的右手臂被斬下來,即使用暗黑術也只是勉強止血,血液仍然從傷手位置滴落,在他拖行的時候在地上留下一道可怕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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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他意圖的星王往上飛,他算準皇帝也只能留在地上攻擊,即使抱住掙扎著的尤吉歐仍然能比皇帝更快地離開這裡,只要回到人界,莉賽莉絲想必有辦法能解開他的術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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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騙子快點放開我﹗」 尤吉歐使勁地推開他,他並沒有如外表看上去那麼纖細,再加上作為整合騎士的實力可是貨真貨實的,不過即使如此,星王不會亦不可能因此而被推倒,然而他卻因為尤吉歐的一句騙子,還有奮力推開他只為回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而感到受傷,就算他足以清楚知道這是洗腦後的結果。於是一恍神便讓尤吉歐順利掙脫,他立刻向下遞出手想要抓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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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風刃擦過他的手臀,讓他錯失了那一瞬間的機會,看著尤吉歐往下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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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只想逃離回到皇帝身邊的尤吉歐在高空直直往地面摔,他抬頭望向赤紅色的天空,「虛假的桐人」的臉已經越來越模糊,他見到黑色的影子朝他衝過來。忽然一個黑髮小男孩擔憂的臉浮現,那個小男孩朝他大喊著,他甚麼都聽不見只見到他伸出來的手,懷念的感覺讓他也對那小男孩遞出手。然後他們的手緊緊地相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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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被拉回某個人的懷內,大口地喘著氣,那個小男孩正緊張地用神聖術替他止血。當男孩抬頭望向他時,他才發現當年的小男孩早已長大,成為讓人無比安心無比眷戀的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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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是你嗎﹖真的是你嗎﹖」而他亦不是那個在蘋果樹上摔下來然後一直哭著的小男孩了,可是當桐人朝他點頭時,他還是控制不住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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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綠寶石般好看的眼睛望著他的戀人,然後抱住了他,「真的……等你很久了,我以為再也沒機會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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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你回來便好了。」桐人亦緊緊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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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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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身影聲嘶力竭地朝著他們大喊,像是野獸被逼至盡頭時所發出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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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皇帝停止了攻擊,虛弱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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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王打算直接離開時,尤吉歐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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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尤吉歐……那傢伙說不定還會對你做出過分的事……」星王擔憂的說著,另一方面他也害怕皇帝還會使出甚麼術式將尤吉歐重新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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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堅定地搖了搖頭,他不再是容易哭的小孩,他能夠站在桐人身邊與你並肩作戰,可是他也無法放棄受傷了哭泣的桐人。即使那不是他最熟悉最親近的桐人,這幾個月的回憶快速在他腦海裡閃現。大部分是無法訴諸於口的害羞的事情,亦有他開懷的像個孩子那般笑著的表情。僅有一次皇帝以極度哀傷的神情,告訴他小時候的事,被無法信任任何人的情況下長大,當時他答應過桐人,永遠都不會離開他。縱然被控制住,可是他的內心知道,這份心情不是虛假的,所以他才捨不得就這麼扔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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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就這麼離開了,他絕對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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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降落到地面以後,他輕輕甩開星王捉住他的手,他微笑著答應他「一切都會沒事的。」便逕自往皇帝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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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你跟我說過,很想要見到藍天,很想在大草原上奔跑。」尤吉歐在距離皇帝還有兩梅爾時停下來,沒有衝過去抱住他也沒有接住他往自己伸來的手,「書上面寫的都是真的,人界裡還有清澈的河流,溪裡還有小魚在游泳。跟我們回去吧,我們可以和平的開心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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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落寞地將手垂下,問道﹕「以我的皇后的身份嗎﹖還是以星王妃的身份……」他甚至覺得這不是個問題,因為在他跟尤吉歐對上視線時,他已經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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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告訴過你的,即使我留下,我的愛我的忠誠……永遠都屬於星王……」尤吉歐的聲音抖震著,淚水亦無法控制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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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為什麼哭了﹖」皇帝向尤吉歐靠近,他從披風下抽出短劍,並投向星王的方向。只是在他投出的那刻,尤吉歐縱身擋住短劍。劍身直接刺在尤吉歐的左腹上,他捂著傷口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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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尤吉歐聽到詠唱的聲音想抬起頭制止時,星王的夜空之劍的記憶解放術已將皇帝擊中並重重地摔到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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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尤吉歐帶著傷往著皇帝跑去,抱住倒在血泊中的皇帝,「為甚麼……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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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管自己的傷口,伸手覆住皇帝腰間的大洞,試圖讓他的傷口復元,只是傷口卻沒有修補,血液亦沒有停止流失,彷彿桐人在拒絕他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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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嗎﹖為甚麼又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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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按住尤吉歐的手,然後把他的手搭在尤吉歐的傷口上,「如果你沒有擋住那把劍,那麼我們便可以一起去看藍天與草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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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搖搖頭,「就不能……三個人一起,生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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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口以後,連尤吉歐都覺得這句說話太任性而且太自私了,可是事到如今又該讓他怎樣放棄任何一邊的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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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跟我是同一個人,我們都絕對無法忍受所愛之人跟其他人分享這件事。我曾經騙了你留下,可是我的愛是真的,我說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都不是假的。」皇帝伸出手想抹去他的淚水,卻虛弱得只能輕輕地觸碰到他的臉頰,尤吉歐捉緊他的手貼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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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一定有方法能堅持過來的對吧。」被淚水盈充的眼睛,充滿期盼地等待他的肯定。他好像能感受到抱住的人正一點一點地離開他。「為了我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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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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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俯身親吻皇帝,輕輕的不帶一點情欲,卻比過往的任何一個吻都要讓他更渴望跟這個人有更多的觸碰。失去生命的個體會變成光芒回到天上,他感到懷內摟住的人一點一點的消失,直至最後甚麼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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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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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直至很久很久以後,他才因為勞累而倒下,星王走過去將他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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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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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王一瞬間無法判斷此刻的尤吉歐在呼喚的到底是哪個桐人,他還是再抱緊了點,在他耳邊柔聲地說﹕「沒事了,我在這裡,一齊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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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家吧。」他跟尤吉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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