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名稱：《綠寶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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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魚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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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類型：西方宮廷，情感扭曲，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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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始評論作品前，我要先作利益申報a.k.a.閱前警告：這次評論牽涉筆者本人的情緒比較多，無法稱得上完全客觀或公道。在這邊筆者先就可能出現、但保證無意為之的冒犯向魚落井大大誠心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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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題材而言，西方架空的宮廷鬥爭作品本來就算少，更遑論是寫得好看、引人入勝的。近幾年來世界觀創新宏大、邏輯架構完整的西方架空宮鬥作品都是以《冰與火之歌》最有名，華文圈更鮮見以西方皇朝內部鬥爭為主題的作品跑出頭——東方與西方文化之間有不少本質上的差異，用作題材的話就注定要花更多時間心力參考、校對各種資料，更需要調整自己寫作的風格以盡量降低作者本身文化背景對作品的影響。無奈即使做盡這些，也難以完全彌補文化氛圍上的缺失，這是無可避免的致命傷。筆者認為在評價此類作品時，以邏輯架構為評論基礎更合宜，亦更能體現出作者的功力和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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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綠寶石之心》還在連載中，劇情主線與支線都交代得相當清晰，成功帶領讀者的思路隨劇情而走、不會在閱讀途中漸覺迷失。伏筆方面鋪排得恰到好處，推動故事發展的同時亦沒有過早、過於直白地披露每個角色內心最深的謀算和目的。整體邏輯架構相當完整飽滿，乃至在閱讀時不會覺得角色表現突兀，或者人設印象有所崩壞：表裏不一的帝王、被帝王敵視為「傷痛根源」卻不自知的二王子，被母親送入宮廷作棋卒的公爵……等等人物的命運都被一個美名為「綠寶石之心」的傳說互相扣連，真正牽一髮而動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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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引入這次評論的核心：作為祭品般被帶來世上、又可以隨時被放棄的生命，是種怎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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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古今中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乃至心機謀算；相較其他已知生物而擁有更高智慧的人類早就超越了只為生存——或者說只為當下存活繁衍的行為動機，不斷開發進化的智能讓人類有能力以各種越發複雜的手段，在不斷降低風險代價的同時令自己渴望的利益最大化。從石器到工業時代，我們學會了開發、改良各種工具以助我們更有效地達成目的。然而一切運行的基礎仍然是人類的心思，先進的自動感應技術都需要用家物理進入感應範圍才可以啟動和運作。那麽撇除一切道德規範，效能最好又成本最低的工具是什麽呢？其實是生命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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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禽畜到人類，只要使手段馴養、加以訓練，就有能力為其主人服務、成就主人的利益。隨著生存模式發展，聰明的人類從生物本能中漸漸覺知到血脈關連緊密的同類比起其他無或少基因連結的同類更低威脅性（更加可信）、從無數信任與背叛的輪迴中學會了風險管理，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以脈為本，欺弱防強。這解釋了為何古時中外文明都是封建制、以血脈—家族為基礎，說到底就是一門越多利益越少無謂的分奪，從而讓自己生活得更安穩的低風險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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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單純以血脈為一切根基並不足以滿足人類本意「自給自足」的需求。資源有限、時間有限，要在最有限的時間內與其他無血脈關連的同類或異類爭掠最多資源；人類在建立血脈以集體存活的歷史經驗中建立了家族的概念，著重繁衍下一代、培育最大量又最優秀的繼承者以確保自己的血脈在各方面都能繼續存活。這種分散投資可見於皇權與貴族制度之中，時至今日仍然存在於人類基因裏，簡單來說就是強調發掘每個個體物理上的優勝之處加以培育、最後收為己用。2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9n7soB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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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綠寶石之心》一文中，先皇后對兩個血脈的差別待遇應該並不完全是因為不理智的觀感喜惡而生；配合生存於皇室內部——每人都是名義上卻不一定是實際上的親信、更不一定有能力為自己爭奪利益的設定，於精神待遇上重阿德里安、輕亞歷山大的做法，或者是先皇后權衡風險後用最少資源培育兩個能力不同的傳承個體以維護生命和各種物質利益的「保本」行為。作為長子的亞歷山大察覺到這點，所以他不認為母親不愛他，亦因為自身對母親的愛而一直「享受並滿足」於這種狀態中。即使偶有疑問，他也不會深究這種愛的扭曲本質——他全心相信並愛著母親，這是作為子女對母親依戀的生物本能；亦因為這種愛，他在面臨變化——母親對阿德里安這個次生的血脈展露情感上的愛時，他只會將不甘和失落等負面情緒歸咎於「毫無用處卻同樣能受母親寵愛」的阿德里安身上。從少年至青年時期，亞歷山大都厭惡著阿德里安，更無意識地厭惡著那個力臻完美卻得不到母親以同樣情感方式回應的自己：他迷惘、他疑惑、他怨憤、他失望，但沒一種情緒能動搖到他對母親的信任和愛意，簡單來說他無法怨恨自己的母親。這就解釋了他對阿德里安的怨恨排拒真象、解釋了阿德里安對於自己明明沒做錯事卻被隨意安置的半問號狀態，而米卡男爵就成為了本質上又是為了成就自身母親、入宮變成這兩兄弟發洩不滿的可憐載體。亞歷山大擁有著人人渴求的綠寶石之心，也許能擁有永生；但綠寶石象徵的幸福和信義，他和其他追逐者又能否得到？說到底以愛為名利用孩子來成就自己的理想或慾望，是長輩最無恥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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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分析至此，筆者最後要講的、這篇作品被視為佳作的主觀原因：在這三個男性的修羅場中，我看到了自己（苦笑）。我必須承認評論這篇作品某程度上有點自怨自憐的意味。以物理排行來說我是阿德里安的位置，可幸的是我大部份時間都只需要面對物理上、資源上的差別待遇，而這點隨著成長我亦能靠自己慢慢擺脫了。可是當我不得不面對那極少一部份的精神與資源相互交織、而我無力改變的差別待遇時，我就變成了亞歷山大：迷惘、疑惑、怨憤、失望，但我無法真正怨恨我的家人，無論是我的兄長還是我的父母長輩。這種感覺存在了二十年，是種無筆墨言辭能概括的痛苦，最後無能如我只能將之內化成非必要的哲學課題般自我消化、等待頓悟解脫的存在。可以的話希望大家不用明白，不用體會這種感覺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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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其實很可悲，如果理應是母子連心的愛都能存在雜質——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那世上還有哪種愛是真正純潔的、無條件的呢？原生家庭是塑造一個人的最佳場所，亦是一個個體學習覺知自我、初步覺知世界與生命的場所，所以有許多科學研究證實家暴、離異、教養不當乃至犯罪的個案傳承規律，很多家暴者離異者在童年時都是來自家暴和破碎家庭、被不當地教養的受害者。更遑論是被當成工具般、祭品般帶來世上的孩子，一輩子被培養、被豢養在父母長輩的謀算裏，卻無法保證在危機來臨時長輩絕對會提供安全的歸宿。說到底生命的本質是殺戮與孤獨，再無條件的愛都尚且無法永遠相伴，更何況是有條件有雜質的愛？討論到這裡，要讓彼此都解脫的方式也許只有將聚焦和執著轉移至可科學估算處置的物質上，才勉強算得上公允。只是真走到這步，又有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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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生命變成祭品，每一條生命都會被獻祭，無人能倖免。這是人類最恐怖又最悲涼的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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