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雨水X電腦X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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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稿紙鋪成的地面猶如高掛在天上的浮游島,往下是深邃不見底的漆黑。小床往外十三步就是這座浮島的大小,沒有延伸的地方、沒有夠長的繩索可以向下,同時沒有發現通往現實世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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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這種狀況應該很慌張才對,然而小春並不著急,不疾不徐的掏出側背包裡的東西。除了掛在側邊的名牌裡面有一支星空藍色的鋼筆、上鎖的日記本,很遺憾她找不到日記本的鑰匙。她蜷縮在小床上發呆,身體的感覺告訴她又過了一天,她已經習慣將睡著到醒來的過程當作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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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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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第五次拿鋼筆刺自己的手腕,一滴墨水都沒有流出來,會不會是壞掉了呢?
假如真壞了,她感覺自己會被無聊殺死。用筆尖割腕跟無聊死,哪一邊是比較稱心的死法呢?她不知道。
同齡的孩子在打電動、運動,小春則是依靠寫字、畫畫填滿那些時間,她自認不容易找不到殺時間的手段,但是她現在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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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找墨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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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鏡旁邊的衣櫃打不開,於是她走向床旁邊的寫字桌。一屁股坐在皮椅子上,坐起來很舒服高度也剛好。她小心地拉開抽屜,暗暗期待抽屜裡有喜歡的墨水,伴隨古怪、隨時會壞掉的聲響,費了一番功夫終於順暢地拉開抽屜──
裡面沒有墨水瓶,倒是有一大疊的稿紙以及一台古怪的抽籤玩具,底座的按鈕發出微弱的光芒,就像暗示希望小春按下去。
「哇!」小春輕輕按一下按鈕,抽籤玩具便開始劇烈的抖動,容器裡五顏六色的光芒不停地閃爍,最後吐出一根拇指大的紙籤落在小春手掌上。她急切地攤開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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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電腦—朋友》請用甜美的故事,將床下的蛋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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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題故事?床下的蛋?」小春停在最後一句話,腦裡有無數的問號像鞭炮連環爆炸,她反覆讀三次才確信沒有看錯。
儘管懷疑用故事讓蛋孵化是什麼原理,還是撥開小床的紙片、心翼翼的避免紙片撕破,從最底下撈出一顆淡藍色、哈蜜瓜一般大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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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孵出什麼動物呢?鴕鳥的蛋好像沒這麼大……
感覺暖暖的……抱起來很舒服,小春將蛋抱在懷裡,小心的移動到寫字桌前坐下。隱隱聽得見微弱的心跳,嘴唇湊近蛋殼溫柔地說:「乖乖……等我喔,我馬上讓你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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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筆筆尖碰到稿紙,便流出藍色的墨水。不肯定、想重寫的部分,神奇的稿紙會將那部分乾淨的吸收,讓她重新寫一次。
實際上需要重寫、修改的時刻並沒有出現。小春的手如草原吹起的微風,不知不覺間一字一句的填滿稿紙空白的格子。起初小春擔心失去記憶的自己會無法動筆,然而看到這三個詞語有股說不上的懷念湧出心頭,手自然而然的動起來,知道該如何運用這三個詞語、自己喜歡什麼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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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與一位活潑的女孩透過網路認識,在雨水打濕窗戶的午後碰巧遇現實的彼此。
一杯咖啡的時間讓她們產生好感。大學生女孩很愛笑,跟網路上一樣幽默、風趣。
一切都像命運的不是嗎?少女相信那是命運,不知不覺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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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好下一次見面,要一起看書……失約的一方要吞一千根針……」最後一個句號被寫上,小春淘氣的在最後寫上FIN三個英文字。很久沒有一口氣寫完四張稿紙,她滿足的靠著椅背往後仰,差點忘了蛋放在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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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蛋迸出一道嶄新的裂痕,仔細看那不是裂痕而是一張有利齒嘴。緊接著蛋殼被完全撐破,黑色小怪獸飛彈似的跳上書桌,嘎嘎的大口啃食剛才小春寫的三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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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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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獸狼吞虎嚥的撕碎稿紙往嘴裡送,這才讓小春有空檔端詳的打量小怪獸。她有圓潤的身軀、恐龍一般的短手腳,仔細看身體是暗藍色、胸前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
「請問……」
「嘎嗚?」小怪獸睜大白色的眼眸,眼神寫滿懷疑與不信任。
「好吃嗎?我寫的故事。」小春問。
小怪獸來回望向小春跟手上的稿紙,目光停在小春的鋼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頭。眨眨眼遞出吃剩的半張稿紙給小春,她失笑道:「哈哈哈,妳吃吧!我不吃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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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片刻,牠才乖乖吞下稿紙。小春有些緊張的用手指戳戳牠的頭,小怪獸的身體像果凍一樣柔軟有彈性。一開始小怪獸有些害怕,沒一會兒頭輕輕頂住小春的手指,確定小春沒有惡意便放鬆地瞇起眼。
「你叫什麼名字呢……我是小春,就只是小春而已。」小春鬆一口氣,確定牠不會咬人後放心地摸摸牠的頭。仔細看小怪獸的頭頂長出一顆小樹苗,像剛發芽的豆子頂著兩片藍色的嫩葉。
「嘎咖咖……」牠緊閉眼睛蜷縮成一團,喉嚨用力地咳嗽發出不同音高的聲音,沒一會兒牠用少年般清澈的嗓音回答:「REMIA!」
「REMIA?雷米亞?你的名字嗎?」小春重複一次,她不記得這個英文名字,隨手寫字給牠看確認有沒有寫錯。後來小怪獸開心的指著英文的『REMIA』(小春寫英文跟中文字),然後心滿意足的跳到小春的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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