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8. 春澤村的REM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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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銀霧快起來啦。我要工作……」少女困窘的停下手，名為銀霧的白貓調皮的越過少女的手，慵懶地坐在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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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巴士墜崖事件已經過去兩年，當時似乎有許多乘客死亡、只有部分乘客倖存。然而某一位倖存的少女，成為整篇報導的焦點。
年僅十四歲的少女H罹患絕症，若沒有移植合適的骨隨便活不過數月。就在家屬想要簽署拒絕急救時，居然在罹難者（據說是與少女H同行出遊的一名女性）身上找到匹配的骨隨，不得已院方只能在急救的同時進行移植手術。
大家都很關注這件新聞，三個月後才得知那名少女奇蹟地甦醒，現在慢慢的恢復健康。基於個資保密沒有任何關於少女的後續報導，當然也不會料到少女已經可以自由外出，在寵物咖啡廳舒適的沙發椅上打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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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銀霧小姐妳行行好？我現在文思泉湧，不寫不行……不然腿上的位子讓給妳……」她試著懇求親愛的銀霧小姐挪動身子，不料銀霧似乎很滿意鍵盤的觸感，閉上眼發出清晰的鼾聲。而且下一秒，另一隻虎斑貓輕盈的跳到她腿上。
「怎、怎麼連將風也這樣？」少女慌張的不敢亂動，虎斑貓──將風平常性格高傲，都躲得遠遠的不親人。今天到底吹什麼風呢？少女想不明白。
「哈哈哈，她們真的很喜歡小春呢。」女店員替小春端上飲料，笑嘻嘻的偷摸一下銀霧的額頭。「抱歉呢，要不要我把她們抱走？」
「沒關係，讓她睡吧。」小春拿出鋼筆跟日記本，「我先用這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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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已經可以用拐杖走路，偶而溜進醫院附近、搭十五分鐘的公車可以到達的貓咖啡廳寫小說。她經常停筆下來思考，筆桿搔搔下巴、無聊的用筆輕敲日記本兩下，不禁思索這裡的文句讓姊姊來寫，她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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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美姊姊的骨隨使她恢復健康，有希望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下去。手術之後發生很多事情，小春每天在復健、累得精疲力盡，萬萬沒想到一通來自出版社的電話讓她變得更加忙碌。
簡單來說──小春投稿的出版社來電商討出版的相關事宜，說是已經延期很久沒有進展。原來他們並不曉得小春整整昏迷了三個月，更不知道她是車禍的倖存者。
於是費了一番力氣說服父母，無數次麻煩出版社的編輯來醫院拜訪，沒日沒夜的忙碌以後，《春澤村的REMIA》終於印刷完成，陳列在各家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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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累了……」小春收起日記本伸伸懶腰，臉直接埋入銀霧柔軟的白毛，深吸一大口氣。當然沒有成為熱門暢銷。但是她不打算放過機會，打算寫第二篇、第三篇小說送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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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逃院啦？」一隻手輕戳小春的臉頰，她懶洋洋的睜眼對上手的主人，無力的狡辯：「沒有呀，只是突然想念貓貓而已……」
「這就是逃院好不好？」戴耳環的女生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老大不高興的說：「我去病房沒見到妳。」
「是文美不好，妳沒說要來。」小春不高興的噘起嘴，剛好銀霧起身離開，她趁機收起筆記型電腦。
「也對啦，」文美一派輕鬆讀承認，塞給小春一個很又大又鼓的紙袋。「我只是東西完成了，想要馬上給妳。」
確認可以打開以後小春立刻拿出裡面的東西──身高五十公分的深藍色小怪獸，那是圓胖的REMIA布偶。
「這是完成品了，只靠著妳不靠譜的塗鴉做出成品的就只有本小姐一人了，妳知道這傢伙頭上的角可是費了一番──」話還沒說完，文美就沒再繼續說下去。小春緊緊環抱著REMIA布偶，好像真的跟夢裡的REMIA重逢一樣，她閉上眼睛露出溫柔的笑容，究竟有多少思念包含在裡面，恐怕是文美永遠無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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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在復健期間認識文美──全名是愛澤 文美，是禮美姊姊的妹妹。與打扮知性的姐姐相反，總穿著長褲、靴子和皮夾克，一副飆車的不良少女的打扮。其實她意外的手巧、甚至會自己做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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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文美小姐。」小春感動得擦乾眼淚，小心翼翼的將布偶收回紙袋。
「小、小事啦！不、不要叫我小姐啦！叫我文美就好！」文美難為情的別開眼睛，剛才對設計圖的抱怨全部吞回肚子裡。她連忙喝一口綠茶牛奶，忽然急急地放下杯子翻找包包，掏出一黑色的小盒子放在桌上說：「然後是這個，妳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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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給我的？」小春打開小盒子，裡面裝著一枚簡約的銀戒指。她納悶的把玩銀色的戒指，總覺得這戒指的表面刻上細小的齒輪花紋，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是我要給妳的，是禮美姊生前想要交給妳的。」文美謹慎的解釋，是最近整理遺物時發現的。
「姊姊要給我的？」她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戒指跟禮美姊姊手上戴的是同一款。
小春陷入沉思，腦內冒出無數的問號。她從見到文美開始，就沒有去問那通電話的事情。她不禁思索那通電話如果是文美打來的，那麼禮美姊姊說會答應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恩，她拜託我訂做的。戒指內側刻上R to H吧？」果然如文美所說，清晰的刻上是REMI的R、HARU的H。而且「指圍這麼小，那是訂製給妳的喔。」
「可是……姊姊不是要結婚了嗎？為什麼要給戒指──」
文美聽了吐出一大口飲料，連連嗆到好幾口才恢復到可以說話。她愕然地問：「等等……禮美姊要跟誰結婚去了？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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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把聽到電話的事情，禮美姊姊說到關於戒指、答應父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文美，聽完後文美靠著椅背發出漫長的呻吟：「姊姊那個超級宇宙白癡……重要的事情不先說清楚，就只知道在那裡搞驚喜……」
「诶，所以到底怎麼回事？」小春疑惑的問，文美清清喉嚨不好意思地說；
「首先──她跟爸媽答應的事情，是要去國外進修然後就職的事情啦！當然這只是表面的藉口，實際上──她一定是考慮到妳。」
「考慮到我？那這又跟戒指有什麼關係──」小春更加不懂，明明要丟下她離開又為什麼需要戒指？
「非、非要我解釋得這麼白嗎？」
「恩，務必。」
文美忐忑地扭動身子，似乎突然覺得熱起來便脫下身上的皮夾克，喝下一大口水才害臊的解釋：「明顯是想先訂婚，再拉妳過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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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楞然的望著文美，她一開始是驚訝、接著慢慢轉為懷疑與不相信，一臉狐疑的盯著文美害臊的臉。文美拿起菜單擋住臉不情願地補充：「我知道這很扯，但這真的很像是我老姊的盤算……妳也知道她的個性少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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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的尺寸剛剛好，戴上去不會太鬆或太緊。小春不敢相信的欣賞銀戒指，會心一笑的猜想姊姊是什麼時候偷量她的指圍呢？姊姊真的太喜歡驚喜了，直到現在還不忘記這樣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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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我還以為禮美姊姊真的要結婚了呢。」小春喃喃自語，手一邊撫摸在腿上打盹的將風。這下她終於釋懷，不再為不存在的『未婚夫』愧疚，她一直想該對姊姊的未婚夫交代，告訴那個人姊姊是為了救自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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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麻不早點告訴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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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腿上的將風忽然抬起頭，舔舔沾濕身體的水滴。不過水一滴接著一滴落下，怎麼舔也舔不乾。
「喵嗚？」將風抬頭望著小春，察覺小春的眼睛流出透明的水滴，身體一顫一顫的止不住顫抖。牠前腳搭在小春的肩上，不停地舔乾她臉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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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是啊……我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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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最後那句『我愛妳』跟小春感情的是一樣的，自從醒來之後小春第一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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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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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文美騎車載小春，塞給她一頂安全帽便開始短暫的兜風。冷冽的寒風吹得小春差點睜不開眼，清新的空氣很像春澤村令人提起精神，小春的心情終於比剛才平靜一點。很快的，機車緩緩停靠在醫院門口，小春一手扶著文美小心的從機車後座下來。
「……謝謝妳送我回來，機車的兜風還蠻舒服的。」
「不用謝我啦……倒是我想道歉呢，害妳哭了……」文美背靠著機車，有些愧疚的搓著手說。
「不用道歉啦，是我沒有勇氣向妳姊姊問清楚。要不要喝杯熱茶再走？」小春接過放在置物架的枴杖問。
「不了……待會我就要騎回學校了。」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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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吹得樹木沙沙作響，她們依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知道在互相等待什麼。忽然間，探病的人紛紛從大門魚貫而出，憂傷的交響曲提醒探病的時間結束了。文美握緊拳頭鼓起勇氣開口問：
「我……之後還能來見妳嗎？」
「诶？」小春噗哧笑出來，還以為文美要問什麼居然是這種蠢問題。
「因為……小春動不動就哭，身體又這麼虛，笨姊姊在天上也不會放心妳……」她支支嗚嗚的比手畫腳，彷彿不解釋這些就沒有藉口來見小春。或者沒有這些藉口，就顯得她別有居心。
「當然可以啊，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呢？」小春笑嘻嘻地答應了。
「我害怕……我一直來找妳，會害妳一直……啊……」又來了，文美只要一緊張就會語無倫次，然後會一直用左手搔頭。
「怕我一直想起姐姐，觸景傷情？」小春笑得更深了，文美不耐煩的點點頭。
「放心啦，文美『只有臉』跟姊姊一樣，內在裝的東西天差地遠。」小春自信滿滿的表示。文美跟禮美姊姊是雙胞胎，第一次見面時小春也感到訝異，但是沒有十分鐘就確信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妳這是在誇獎我還是損我？」文美不高興的噘起嘴，又氣又笑的捏捏小春的腮幫子。畢竟文美老是噘著嘴擺臭臉，活像有人欠她錢一樣。
她看一眼手錶表示她該走了，於是重新戴上安全帽催動油門。小春悄悄往前跨一步，靠在她耳邊悄聲說：
「不過妳們愛操心、說謊就心虛，這點倒是一樣可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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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美聽完連忙蓋上安全帽的擋風鏡遮住羞紅的臉，彈一下小春的額頭然對小春比一個粗魯的中指。之後摩托車劃破寒冷的夜風，車尾的亮光騎過前面的彎道消失不見。
小春一人回到病房，果然被護士小姐臭罵一頓，不過她一點悔意都沒有。睡覺前她匆匆回了編輯的訊息，另外一則是來自文美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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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澤村的REMIA》這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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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想了一下，簡短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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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兩個因為春澤村相遇的證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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