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電影院之後,唐玄亮陪著段晶晶到台北高鐵站接回黛喜真真。回到唐段二人的住處後,唐玄亮立刻把客房整理出來,還把整個房間的牆壁漆上兩個女人最愛的淡粉紅色,換上整組全新的原木傢俱,充當黛喜真真的房間,黛喜真真就這麼安頓了下來。
「晶晶姊,我們今天去拜拜好不好?」黛喜真真一邊吃著唐玄亮一大早現烤的蔓越莓餅乾,一邊口齒不清地說。
「好哇,妳想去哪裡拜拜?」段晶晶咬了一口蛋黃酥,又喝了一口加了雙倍焦糖醬的焦糖瑪其朵。
「我朋友說,」黛喜真真停頓了一下,將口中的餅乾吞進肚子裡,「台北的霞海城隍廟,供奉的月下老人很靈驗欸……我想去求一條紅線……」
「是喔……」段晶晶又咬了一口蛋黃酥,「阿亮,今天的蛋黃酥太甜了啦!」
「是妳的咖啡加了太多糖,我的蛋黃酥可是經過數十次實驗之後的完美比例欸!」唐玄亮一臉的不以為然。
「晶晶姊,而且我朋友還說,有對象的也可以求戀情順利,或是可以許願讓對方跟快點向妳求婚喔!」黛喜真真興奮地拍了拍段晶晶的手臂。
唐玄亮「噗哧」一聲,被正要吞下肚的咖啡嗆到喉嚨,噴得到處都是。
「你幹嘛?有哪裡不滿意嗎?」段晶晶斜睨了一眼唐玄亮。
「咳……哪有……咳咳……我哪敢不滿意……咳咳……咳咳咳……」唐玄亮一邊咳,一邊手忙腳亂地清理咖啡汙漬。
此時,唐玄亮的手機響起一陣音樂鈴聲,唐玄亮走到陽台接聽電話,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唐玄亮掛上電話,急急忙忙地衝出大門,又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臉色蒼白地衝進大門。
段晶晶雙手捧著咖啡杯正要就口,動作停頓到一半,「你幹嘛?看到鬼了嗎?」
「我哪會怕鬼,比看到鬼還恐怖啦!」唐玄亮一臉慌張地回答。
「怎麼了?」段晶晶低頭啜了一口咖啡。
「那個……剛才警察來巡邏,把我的車牌給拆了啦!」
「是怎樣?排氣管裡插了一把西瓜刀嗎?還是車上有藏毒品?該不會是後車廂有放屍體吧?」段晶晶皺起眉頭,一臉的懷疑。
「妳現在是在耍寶嗎?」唐玄亮一臉的無奈。
「啊不然咧?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的車牌為什麼會被警察拆掉……」段晶晶有些不耐煩。
「那個……我沒去驗車啦!」
「沒驗車不是只會開罰單?沒驗車會拆車牌?你到底多久沒去驗車了?」段晶晶覺得不可思議。
「阿哉……超過一年了吧……」
「你開車開了幾十年了,會不知道半年要驗一次車?」段晶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誰知道啊……又沒有收到通知……」唐玄亮仍然一臉的無奈。
「那現在呢?」
「今天沒辦法載妳們去拜拜了啦……我要去處理那些東西,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錢了……」唐玄亮嘆了一口氣。
「你很扯,真的很扯,扣除掉你的靈能力,你完完全全是一個生活白痴欸……」段晶晶實在想不透,唐玄亮怎麼老是能做出一大堆正常人不會發生的蠢事。
「不要再唸了啦……我也不想啊……」唐玄亮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算了,你先去處理吧,我和真真搭捷運去就好。」
吃過早餐,兩個女人精心打扮了一翻,便出門搭乘捷運,來到了熱鬧的台北大稻程。
「晶晶姊,阿亮哥為什麼會一直那麼倒霉啊?」黛喜真真雙手捧著一個刈包,一邊啃,一邊口齒不清地說。
「他一直在幫別人扛業障啊……」段晶晶無奈地回應。
「為什麼要幫別人扛業障?」黛喜真真一臉的不解。
「他每一次幫別人處理麻煩事,原本那個人該扛的業障,就會轉移到他的身上。」段晶晶解釋。
「這樣不是很慘嗎?如果要扛別人的業障,他為什麼還要去幫助他們?」黛喜真真仍舊覺得不解。
「那是他的使命,他的功課,」段晶晶嘆了一口氣,仍舊是一臉的無奈,「他說,如果讓我們扛自己的業障,我們受的苦可能是一百分,轉移到他的身上,他需要扛的可能還不到十分,他扛,比我們自己扛輕鬆……」
「那麼,妳不會想要阻止他嗎?妳不會希望他可以不要那麼辛苦嗎?」黛喜真真其實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善良到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救助他人。
「我阻止他有用嗎?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傻蛋啊!」段晶晶又嘆了一口氣,「我跟他說,我想要替他分擔他的苦難,他說我沒那個本事。」
「我想,」黛喜真真感動得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是捨不得妳和他一起受苦吧……」
「我知道,都知道……」段晶晶說完,和黛喜真真兩個人默默無語地並肩走了一段路。
「我們去買咖啡好不好……咖啡店就在那邊……」一個女人的聲音,悠悠地在段晶晶的耳朵旁響起。段晶晶回頭,看見一個面容蒼白的女孩坐在路燈上,一隻手指著路口的咖啡店。
「晶晶姊,那個是……」黛喜真真臉色蒼白,雙手緊緊地段晶晶的手臂。
「妳不是從小就看得到?不是早就應該習慣了?」段晶晶轉頭納悶地看著黛喜真真。
「的確是從小就看得到,但是也沒辦法習慣啊……而且,他們都說我亂講話,根本就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黛喜真真眼眶泛紅地低下頭。
「所以姑姑並不知道我的事務所是在做什麼的?」段晶晶以為,姑姑之所以會把黛喜真真託給她,是因為姑姑知道真真的能力,也知道事務所平常處理的是哪一類的事件。
「我媽才不知道,而且她也不相信……她只是不想讓我繼續待在家裡,不是我不去找工作啊……三天兩頭就被嚇得要命,根本就沒有一份工作可以做得久……而且要不就是沒有人相信,要不就是同事朋友也被我嚇到,我媽還說要帶我去做精神鑑定欸……」黛喜真真滿臉委屈地說。
「沒事了……」段晶晶拍了拍黛喜真真的肩膀,「妳現在就跟著我和阿亮,沒有人會不相信妳說的話,至於那些不相信的人,不用理他們,知道了嗎?」
「嗯,我知道了,」黛喜真真點了點頭,臉上漾開了一道燦爛的笑容,「那個女生呢?我們要幫祂買咖啡嗎?」
「好哇。」段晶晶笑著同意。
段晶晶帶著黛喜真真到附近的香燭店買了一把線香,接著到咖啡店買了一杯咖啡和幾樣甜點,走到女孩的鬼魂坐著的路燈底下,擺上咖啡和甜點,點上三柱線香,低聲唸了一段簡單的咒語,「祢快點吃吧……阿亮不在,我的能力也只能幫到這裡了……」
女孩的鬼魂開心地從路燈上飄了下來,蹲在段晶晶買的食物前方,一臉陶醉地吸著食物的香氣。
「祂為什麼會在這裡啊?」黛喜真真盯著女孩的鬼魂,表情已經不再那麼害怕。
段晶晶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祂……和男朋友約在這裡見面,卻在過馬路的時候,被酒駕闖紅燈的王八蛋撞死了……」
「那……喝了我們買的咖啡,祂就可以離開這裡,去投胎了嗎?」黛喜真真一臉同情地看著女孩的鬼魂。
「無法,意外死亡的人,陽壽未盡,家裡的人又沒有好好地超渡她,她沒辦法離開。」段晶晶無奈地回答。
「所以我們幫不了祂?是嗎?那阿亮哥幫得了她嗎?可是阿亮哥幫了祂,又得替祂扛業障,是嗎?」黛喜真真希望能幫助女孩的鬼魂,但又不希望唐玄亮為了幫助祂而背負什麼因果業報。
「所以才說要緣分啊……如果祂和阿亮有緣分,阿亮自然會幫祂,沒有的話,我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直到線香燒了三分之二,女孩的鬼魂微笑著向段晶晶和黛喜真真道了謝,便慢慢地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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