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晶晶一個人坐在一間裝潢雅緻的咖啡廳裡,落地窗前的米白色沙發上,一邊啜飲著一杯香濃的無糖拿鐵咖啡,一邊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潮,思緒又飄向那一段越來越清晰的前世記憶。
她和孫昱前世的第一次見面、第一次的四目相對、第一次牽手、第一次的怦然心動……每一段的記憶,儘管都已過了百年之久,依然緊緊地揪著她的心。她以為早就已經放下的情感,隨著她和孫昱的重逢,又再一次地浮現並侵擾著她。
段晶晶當然問過唐玄亮的看法,唐玄亮仍然是那一套「隨緣、平常心、順其自然」的回答,氣得段晶晶幾天不想和他說話。
「抱歉、抱歉,我來晚了,公司臨時通知要開會,真的很抱歉,讓妳等那麼久。」
孫昱穿著一件米白色的襯衫,深灰色的牛仔褲,棕褐色的短靴,反折的袖口露出前臂結實健壯的肌肉,臉上那副如同陽光般開朗的笑容,今天多了幾分的歉意。
「沒關係,不用在意,我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發呆。」段晶晶回給孫昱一抹淺淺的微笑。
孫昱點了一杯水果茶,等到店員送上餐點之後,兩個人持續了一段尷尬的沉默,讓段晶晶又回想起,他們前世的最後一次見面,也是在咖啡廳,當時的孫昱,身旁挽著另一個年輕女孩。
「我聽艾德華說,真真告訴他,妳經營的事務所,不是普通的事務所?」孫昱溫柔的嗓音,把段晶晶的思緒從過往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然後呢?真真還告訴他什麼?」段晶晶不帶情緒地看了孫昱一眼。
「呃……我不是想要打探妳的隱私,只是因為,妳好像不太喜歡談自己的事,但是我又很想多了解妳一點,所以……」孫昱一臉尷尬地說。
「我是不介意啊……」段晶晶聳了聳肩,「我只是想知道你知道了多少,然後,你還想知道什麼?」
「所以……」孫昱的上半身略微往前探向段晶晶,像是擔憂旁人聽到談話內容一般地刻意降低了音量,「妳是所謂的通靈人嗎?」
「我不是,阿亮才是。」段晶晶搖頭否認。
「可是那天,我看到了妳和吸血鬼對峙,妳應該也有降妖伏魔的能力,不是嗎?」孫昱接著問。
「不算是真的有,我的法語和招式都是阿亮教的,要不就是靠阿亮的道具,真正有靈能力的人是阿亮。」段晶晶坦承。
「他……」孫昱有些遲疑地開口,「應該不是妳的弟弟吧?他是妳的男朋友嗎?」
段晶晶輕笑出聲,「比起男女朋友,我相信他更喜歡紅粉知己這個稱號。」
「所以……」孫昱深呼吸了一口氣,「妳單身?」
「嚴格來說,」段晶晶略微停頓了一下,「我是寡婦,目前除了阿亮,我身旁確實沒有其它異性朋友。」
「那麼……」孫昱的臉上漾開一抹誠懇的微笑,「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段晶晶當然明白孫昱口中的「機會」指的是什麼意思,「我的年紀比你大很多喔……」段晶晶給了孫昱一個俏皮的微笑。
「反正也看不出來呀。」孫昱笑著對段晶晶挑了挑眉。
「不會好奇我幾歲嗎?」段晶晶低頭啜了一口拿鐵咖啡。
「嗯……了不起大真真三、四歲吧……應該不超過三十。」孫昱一臉認真地回答。
段晶晶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也讓她回想起和唐玄亮初次見面的那一天,唐玄亮一開口就猜她四十歲。
「我快四十了,至少也大了你十幾歲吧?」段晶晶微笑地看著孫昱。
「我不在意啊……」孫昱聳了聳肩,「反正也看不出來。」
「那你也不在意,和我出去的話,可能三天兩頭都會遇見靈異事件,或者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捲進危險的事件之中,甚至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嗎?」段晶晶接著問。
「妳們的生活……這麼刺激啊?聽起來……似乎很有趣欸……」孫昱笑著回應。
段晶晶原本還以為,在目擊了吸血鬼事件之後,孫昱應該會想要和她保持距離,說不定艾德華對真真的感情也會受到影響,沒想到不但艾德華是如此,連孫昱也是如此,覺得她們的生活既刺激又有趣,甚至忍不住想要參與更多。
段晶晶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對孫昱坦白,「那如果我說,阿亮的確是我的男朋友呢?」
「妳剛才說,妳和他是紅粉知己,那和男女朋友還是有一點不一樣吧?」孫昱有些失落,但仍然忍不住地想要繼續抗爭。
「定義的問題吧……」段晶晶深呼吸了一口氣,「其實我並不清楚,在他的心裡,是把我認定在什麼樣的位置,但是對我來說,他的確是我的男朋友,所以……」
「所以,」孫昱一臉堅定地看著段晶晶,「我還是希望,妳可以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對妳很心動,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所謂的一見衷情,我只知道,從和妳初相遇的那一刻起,妳一直在我心裡。」
面對孫昱如此坦率的告白,段晶晶又想起另外那一個一點都不坦白的傢伙,她當然明白無論是人,抑或是情感,都不應該拿來作比較,但是她就是忍不住一直拿孫昱和唐玄亮互相比較。
「我……真的不太確定……」段晶晶低頭避開孫昱熱切的視線。
「沒有關係的,我並沒有要逼妳立刻給我答案,我只是希望,妳可以考慮,我可以等,等妳確定妳對我的心意,好嗎?」孫昱一臉誠摯地說。
「那就……先當朋友就好,順其自然,好嗎?」段晶晶也知道不該給孫昱無謂的希望,但是她就是不忍心直接開口拒絕。
「嗯……」孫昱帶著略微失望的表情,對著段晶晶點了點頭。
喝完咖啡之後,孫昱開車載著段晶晶回到淡水的住處,孫昱把車停在社區巷口的路邊停車位。
「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早點回家休息吧……」段晶晶開口向孫昱道別,拿起背包,打開車門下車,沒想到孫昱也立刻跟著下車。
「我想,再陪妳走一段路吧……我想要,再多一點時間和妳相處。」
聽了孫昱的話,段晶晶沉默地點了點頭,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對孫昱就是有一份割捨不下的情感,她只能把這一切歸究於前世記憶。
孫昱陪著段晶晶走到社區大門前,段晶晶從側背包裡拿出大門的晶片鑰匙,打開大門。
「那……我上樓了喔……」段晶晶再一次開口道別。孫昱沉默地點了點頭。
段晶晶轉身正要走進大門時,孫昱突然抓住段晶晶的手腕,把段晶晶拉進他的懷裡,在段晶晶還來不及反應之時,孫昱低下頭,在段晶晶的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個吻。
孫昱放開段晶晶之後,段晶晶低下頭紅著臉,第三次開口道別,「那……我要上樓了……」
孫昱點點頭,這一次臉上卻多了一抹得意的竊笑。
段晶晶轉身走進社區中庭的花園,卻驚訝地看見唐玄亮正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右手上還緊緊地握著一把切菜刀,嚇得段晶晶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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