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我們年幼教導我們不能說謊的大人，十幾年後各個信口雌黃。」

買賣師在街頭遊蕩，

今天的空氣中充滿戾氣，

少年主動找上門來，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OWtJJaRs

一間樸實的咖啡廳，老闆臉上毫無血色，

詭譎的古典銅管樂傾洩而出，

買賣師微微一笑，嘴角宛如攝人的鉤子......

「賣出悲劇的返還條件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針對你買出的悲劇給予對價，如果在三天之內沒有人收購，這些悲劇將會以隨機的方式返還給與你有關的關係人身上，其中包含老師、同學、同事、家人、便利店的店員、僅與你有過一面之緣的鄰居......」

少年名叫王聖唯，商管學院的準畢業生，

他的手指在契約的文字間游移，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p0nra1Bf

並時不時針對條文中的規範提問。

「這輩子跟我有過對話的都算嗎?」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25TwaN9a

買賣師點點了頭，仍然滑稽地笑著。

「這裡的契約關係人不受影響是指?」

「您要售出『父親病歿』這項悲劇，根據合約關係，父親與您是經過合約改變的對象，因此，返還條件將不包含你們二者，但若是他人收購後施加在您身上，那就另當別論了......」

聖唯果斷提起鋼筆，簽下自己的全名，

買賣師有些詫異地問道:「不再多確定一下嗎?我很欣賞您的謹慎，要不要再多提點問題，不收費的!」

聖唯搖頭道:「如果這項悲劇要被其他人收購的話，當然必須得有人出更高價購買，你才有收益吧...雖然合約上沒寫，但是當事人也有權利能夠買回吧?」

男人垂下了頭，眼色有些雀躍地回道:

「是的，只要用高於成交價的價錢即可。」

聖唯接續說道:「這個遊戲的目的不在能夠賣出多少價錢，而是讓返還的基數增多，減少至親之人的數量，才能獲得最大效益。」

買賣師聽到這，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

「呀哈哈哈!您真是太有趣啦!哈哈......唉呀...您還是第一個能夠這麼理解合約內容的客戶呢，是的是的，完全沒錯!那麼關於您售出的悲劇，價格從1億4000萬到3億7000萬，您的價額是?」

「3億6999萬。」少年低沉地說道，

此舉又引起了買賣師的好奇，

只見聖唯放下了鋼筆，遞上合約:「3億7000萬是你願意收購的最大限額，如果是我只要再加上那麼一塊錢，就能輕鬆抵銷返還，一旦我訂了最大額度，屆時反收購的價錢會高過合理價的範圍，你將會是最大受惠人。」

「哇哈哈哈哈!」笑聲充斥整間咖啡廳，老闆一個眼色都沒使，繼續擦拭著櫃檯，冷冽的氣氛讓笑聲格外矛盾。

「您真是非常有趣呢!」買賣師瞪大了雙眼，滿臉亢奮隱藏不住:「成交!太棒啦!希望您與父親重逢後能過得開心，哈哈哈!」

買賣師披起自己的西裝外套，

笑容滿面地敞開大步離去......

『增加非重要人的人數，減少親密人的數量，到時候返還就不會選到媽媽...這樣一來，家裡就能和諧一點了。』

「回來啦?」    「嗯......」

聖唯面對去世已久的父親的問候，

只是淡淡地答了一聲，便上樓了。

『嗯...這樣就好了......』

宛如日常，它就是日常，

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繼續過著微妙的小家庭關係，

客廳偶爾會傳出拌嘴的聲響，

但這個家總算有了人的溫度。

媽媽喪偶後，在家裡開設了異教的神壇，洗腦式的精神攻擊總讓聖唯覺得煩躁，要是爸爸還在的話，絕對不會放任這種事不管，他心裡是這麼想的。

神壇如自己所願的消失了，家裡再也沒有那股惱人的捻香味，比起不絕於耳的經文，聖唯更情願被爸爸數落成績的退步。

聖唯討厭他人對自己的期望，把他人該負的責任追加於他，媽媽的情緒勒索似乎也能歸咎於同個原因——爸爸的離世。

『也能理解...自己的老公過世了，失去了生活重心，恨不得把僅有的孩子像狗一樣栓在自己身邊，因為害怕...害怕對事物失去掌控的無力感吧。』

聖唯躺在床上，腦海中來回過濾起回憶，

直到媽媽喊了開飯，才肯下樓。

「阿你怎麼變那麼大隻了?」爸爸問道，

聖唯抿了嘴，一派輕鬆地回道:

「是你太久沒正眼看過我吧?」

唇齒間相互摩擦，淚水差點盈溢眼眶，

媽媽只管督促聖唯趕緊吃飯別分心，

就算父母還是一貫的嘮叨操心，

聖唯也不打算回嘴爭辯了，

一口口白米飯扒進嘴巴裡，

卻嚐盡了酸甜苦辣鹹。

一封信帖送進了屋外的郵箱，

爸爸趕緊領了過來拆開，

「巷口有人在辦喪事欸...是哪家人?」

「隔壁兩棟三號的老爺，那個很久以前常常跟你去打高爾夫的，在金融機構做高階主管的那個，聽說好像得了癌症一年多了，前幾天去世了。」

聖唯走下了樓梯，接過了信帖問道:

「我是不是小時候有看過他，我記得爸去打高爾夫的時候，他都買飲料和零食讓我在旁邊坐著，很有錢的那個?」

「對呀...就是他，你上國中之後就沒什麼來往了，嗯...老公?」媽媽看向自己丈夫，只見他臉色鐵青，額頭直冒豆大的冷汗珠......

「聖...聖唯...你哪來的那些錢......?」

看著帳戶餘額的九位數價金，

聖唯心滿意足地笑了，好似心底踏實了，

他轉頭看向爸爸，有些靦腆地答道:

「這些是爸爸替我賺的，我們以後...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了，我也快畢業了，買間新房住吧!就我們三個...我也會好好出人頭地，找個好老婆...不!不需要老婆了，就我們一家子，好好的過生活就好。」

聖唯分別上前擁抱了爸爸和媽媽，

他在爸爸耳畔細聲說道:

「我一點也不在乎其他人會怎樣，但是我真的很想你，這五年來都是......我已經變得比你想像得還要強大，如果是你...你也絕對不會怪我的吧...」

夜晚時分，銅鑼和銅鈴響聲傳遍四周，

聖唯只管專注在自己的事，

絲毫沒有任何悔意，也不需要存有悔意...

『我不在乎......這場交易是我贏了。』

他再次提起筆，在一封白信紙上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