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姐,感謝妳從百忙之中,抽空接受訪問。」主持人恭敬地說。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QgYhshh7S
「別客氣。」小琳保持謙虛:「能到貴台接受訪問,是我的榮幸才對啊。」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z78Tn0Fgv
「妳真的很體貼,難怪讀者們會這麼愛護妳。」主持人開懷。
接著,她有默契地向小琳作出最後的提問。
「對了,在節目結束前,妳還有甚麼說話想向觀眾說嗎?」
小琳屏息靜氣,徐徐說出一句說話。
「家晉,你到底在哪裡?你知道我還在等你嗎?我很掛念你。」
家晉是小琳的男朋友。自從他作出犧牲,把自己的眼角膜贈送小琳,讓她再次擁有百分百的視力後,已失蹤超過八年了。這八年,小琳努力運用這得來不易的視力,一邊努力寫作,一邊小心保護雙眼。然而八年過去,但她還是忘不了家晉。不論任何場合,只要有機會的話,他便會公開說出掛念家晉的話。
八年以來出版的數十本小說,她均會把這句說話,放在書內的首頁。
【獻給我最愛的晉,沒有你的話,我不能走到今天。】
她的直覺告訴她,家晉仍然生存在世上的某個角落,默默地支持著自己。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Jw7miRAwV
縱然他可能已永久失去閱讀的能力。
所以這八年來,小琳一直保持單身,冷待蜂擁而至的一眾傾慕者。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VurOIXjqn
除了一個非常特別的人以外:自小琳出道,已與她合作無間的編輯曉朗。
曉朗對自己的心意,小琳當然知曉。不過曉朗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明白自己沒法取代家晉在小琳心中的地位,所以能待在她的身邊,在工作上與她出雙入對,甚至成為一對有心靈相通感覺的拍檔,他已感到相當滿足,不會超越雷池半步。
然而每當曉朗看見小琳坐在書桌前,若有所思望向窗外、眼泛淚光的時候,他總會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難過感覺。
因為他清楚知道,這樣子的小琳,正在被想念家晉的感覺煎熬得生不如死。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SaZGpGLcW
縱然難過,但她不捨得哭泣,以免令雙眼受到傷害。曉朗可以做的,便是向小琳遞上一條熱呼呼的毛巾,好讓她可以暫時閉上眼睛,敷上熱毛巾,讓忍耐不住、滾滾流出的孤單淚水,跟她的思念一起,靜靜的滲進熱毛巾內。
這八年以來,小琳不忍哭泣,亦甚少臉露笑容。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ekkSrRfVN
她的作品,雖然越來越受歡迎,但卻失去了初出道時的那份快樂的感覺。
「對了,出版社邀請妳前往外地的那個活動,妳有決定了嗎?」曉朗問道:「不論是出版社,還是那地方的合作公司,都在等待妳的答覆呢。」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UBHqBxTsM
「這個,我還未有決定。」小琳回答:「讓我再想一想,好嗎?」
曉朗清楚知道,小琳猶豫的原因,是因為活動的地方,正是八年前她進行眼角膜移植手術的地方 ─ 亦即她與家晉分別的地方。
她在害怕。
「難道,妳不想嘗試找尋他的下落嗎?」曉朗鼓起勇氣。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6EwsWKgkD
「你說甚麼?」小琳愕然。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XxMc8sxDg
「我是說,妳不想故地重遊的原因,並不是觸景傷情,而是怕找到他後,不懂得怎去面對他。」曉朗的語氣十分肯定。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1RWBtCb43
「這與你無關吧。」小琳向他怒目而視。
曉朗沒有被小琳的怒目嚇倒,反之,他以更凌厲的眼神望向小琳。
「別再逃避了,好不好?下定決心吧,我會支持妳的。」
小琳默然。曉朗說中了她的心底話。
一方面,她自覺對家晉有愧,所以一直壓抑自己,不敢亦不想獨自一人快樂。另一方面,她害怕面對重遇、或確定他已不在人世時,自己可能出現的情緒崩潰,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小琳都選擇逃避,不敢故地重遊,找尋他的下落。
這種複雜的心情,令這八年的她,既不希望流下眼淚,亦不願意得到快樂。
結果,曉朗的勸諫,打動了小琳,令她下定決心,接受出版社的邀請,再次踏足這個地方。
一個月後,她帶著惶恐不安的心情,跟曉朗一起乘坐飛機,到達這個地方。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DTO1dALjA
不過,與她預期的正好相反。雖然正值寒冬,但到達後,她竟感到了一股莫名奇妙的溫暖和安心感覺。
這種感覺,已闊別了足足八年。
『是他的存在,令我感到這股溫暖的感覺嗎?』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EpWY0NpF4
『我會見到他嗎?』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MdYMI74Up
『他會感覺到我的存在嗎?』
她的心裡,浮現了無數的問題、無數的問號。
雖然有作出刻意的打探和尋訪,但結果,五天的旅程結束,小琳並沒有找到家晉。離開時,在機場等待上機的她,既感到失落、亦感到有點如釋重負。然而正當她和曉朗打算入閘登機時,一名年約十歲的小女孩,拿著兩本書到她的跟前。
這名小女孩說的,竟是流利的粵語。
「小琳姐姐,可以替我簽名嗎?」小女孩的笑容,天真爛漫。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wk0H9F7gI
「當然可以啊,多謝妳的支持。」小琳有點詫異:「妳年紀這麼小,也會看我的小說嗎?」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qPAGjjrDF
「看的其實是我爸爸。」小女孩回答:「但爸爸看不見東西,所以我便負責朗讀啊。不過,姐姐妳寫的東西,我也覺得很好看、很浪漫、很容易明白啊。」
小琳拿著筆的手,抖動得很厲害。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hL8qMPYDv
她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定住心神,完成簽名,把書本交回給小女孩。
小女孩接回書本,望向簽名的頁面後,旋即感到大惑不解。
「小琳姐姐,為甚麼妳會知道爸爸的名字啊?」小女孩問道。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wzPc7uPla
「妳爸爸他… 過得好嗎?」有點激動的小琳,並沒有回答問題:「他現在身在何方?」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INqqpm7wP
「跟我們一起在孤兒院啊!」小女孩瞇起雙眼:「雖然看不見東西,但他過得很快樂呢。」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JHh9tyeMm
「孤兒院?」小琳問道。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Oy9MTHa1d
「對啊。」小女孩笑道:「其實我是孤兒,爸爸則是孤兒院的院長。不過,他一直喜歡我們稱呼他為爸爸。因為他很開心,經常喜歡大笑的關係,所以他有一個『大笑爸爸』的稱呼呢。」
小琳沒有答話。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xVAMEUPJV
她上前緊緊擁抱這個小女孩。
八年以來,一直小心保護雙眼 、不肯輕易流淚的她,這時候已淚流滿臉了。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AHJo2Nwqq
不過,她可是臉帶著笑容,流下喜極而泣的眼淚。
「『大笑爸爸』,多謝你。」
眼淚和笑容,竟在同一時間重現小琳的臉上。
在旁的曉朗,感覺到那天真快樂的小琳已回來。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kqrGeSzqA
因為從此以後,她終於可以放下包袱,不再須要擔心獨自快樂的問題了。
【敢於面對過去,才能令我們勇敢向前,走進更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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