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寒冷，也可能是許久沒有在清晨聽一首這麼安靜的歌——說是靜或許不精確，外頭早班公車行過的聲響大得驚人，活似前輪直接軋過你的床頭櫃——他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又變回那條大鯨魚，在一人大小的旅館房間裡顯得擁擠。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xeYizNoX
沒有特殊必要，實際上，世界上的大多數事情大概都沒有什麼必要性，但他偶爾還是想要找出自己喜歡這些電子音符的原因。空靈的音符在室內縈繞、碰撞於鏡面與牆壁時聽來有些飄渺，好像將整個房間敲擊成陰暗窄小的海蝕洞，閉上眼睛時，你又感覺像是在一種浩瀚無際的黑裡漫步、浮遊，或者更好，無所事事。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7kqgM6uf
那黑像是宇宙那種不可知的存在，像是海洋，像是母親的子宮⋯⋯縱使他對於這些事物所知甚少，便是存有記憶的、連自己都不願相信。
天亮的過程在他看來非常奇妙。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6ka0P8Rs
天色總由一種不知深淺的黑，像是被污染般成為濃度參差的灰藍色，在陽光真正成為主宰之前（在埃及神話裡，就是拉神的馬車從東方冉冉升起吧？他不著邊際地想），尚稱不上「蒼穹」的天空看來像是西貢雨季的濁流。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ZaXnwMYv
在他有限的腦內儲存庫裡，未能找到一個得以完美陳述這景況的詞彙，可能語言與文字終究貧瘠，然而他想，這未嘗不是一種幸運？人們不會交換僅有定義性的詞藻高談闊論連他們自己都不懂的東西，反倒會搜索枯腸去嘗試形容、描繪、理解、解釋介於夢境與現實邊界的「什麼」，不輕易以貧乏的已知去框架富有各種可能性的事物，不使這些未知淪落為已知的平庸。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QEolsLL5
斷章取義地說，那種嘗試與出於好奇心的動機本身，興許便是人類可以辦到的最大敬意吧。
從漫無目的的思緒裡回神，他又往案上的紙杯斟了熱水，發冷的指尖與即便套著薄外套仍能感受到寒意滲透的肌膚，召喚起他在阿姆斯特丹行走時的情感記憶。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bsBQwme0
這種時候，他總會想起馮勃棣劇本裡幾個精神病患的台詞，彷彿那種超出凡常的純真早刻入了直覺。
「喂喂喂，如果他跟我們一樣呢？如果這邊依然沒有變好呢？」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H9wSbpPH
「那我會捏捏他的手，跟他說，我們沿著邊緣奔跑，在世界的邊緣，在集體意識的邊緣。邊緣比較冷，邊緣比較黑，但邊緣是有愛的地方。」
《Dear God》，第八場
自動播放清單不知何時走向激昂，鼓點、貝斯重複的指法與主唱撕裂的嗓音讓他又清醒一點，不帶指向性地俯身探向螢幕想看看那首他未曾聽過的歌，尚未落目便因所聞張大了雙眼。
接著，他為像是暗喻的這一切笑了起來。
I left my heart in Amsterdam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WwrbbEYV
I really need that feeling back
Nothing But Thieves <Amster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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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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