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叁）失落的皇子 - （五十五）

果然，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少龍都沒有回來。時間繼續流動，手上的工作還是要繼續處理。

本來還有點期待少龍消氣過後會自己回來的鳳儀，慢慢地勸服自己，要開始習慣沒有他的日子。除了一般工作，同時也要想想陛下的案子怎樣入手了。

下班回家，回到書房，鳳儀坐在桌案前。托著頭思考著怎麼辦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的她，馬上衝出房門。

「渾蛋？」

「小姐？屠公子還未回來，需要在下找他回來嗎？」

剛剛在書房門外經過的雷鳴，被自家小姐的反應嚇了一跳。很快地，回復平靜的雷鳴出言問道。只見鳳儀搖頭揮手，默默走回書房。這樣神不守舍的樣子，實在讓雷鳴心疼。

回到書房，鳳儀突然看到桌案後的一排書櫃，旁邊一個小木箱被遺棄在一角。很面善的一個木箱，好奇驅使鳳儀把木箱拿到跟前。打開一看，對了！袁富強的作案日記，可能有記載他如何狸貓換太子！翻開日記，果然寫下了不少資料。

順天八年六月三十：一個下雨的晚上。偷偷支開東宮的侍女後，把在外拾到的遺棄小孩帶入宮中。把殿下交給隨從後，就通知暗衛有人刺殺太子。閻三權先到、陛下後到，順利成章把罪名都扣到他頭上。

順天八年七月初二：陛下心思真不夠細密，已經過了兩天才發現孩子的不同。幸好跟太醫院的羅院判早已串通，瞳色和髮色的改變，是因為受驚成疾，這是表面病徵。

順天八年七月初五：隨從回來告知，把殿下帶到鳥不生蛋的地方。不會有人找到，也做了手腳。即使他記得回來的路，也回不來。心腹果然是心腹，辦事真讓人安心。

之後的日記，也跟大皇子案子無關。鳳儀便無心戀戰，草草收好日記。隨手拿起一張白紙，鳳儀開始寫下現在已知的資料。

即是說，真正的大皇子，被人遺棄在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鳥不生蛋，應該是指該處荒蕪、寸草不生的地方，廣義就是一個不繁華的地方。地大物博，這不算是明確的指示。

既然日記裡也寫有假皇子是以疾為由，瞞天過海，倒不如先由這個方向出發？心動不如行動。動身前往聚書堂的鳳儀，再次遇上某個不請自來的傢伙。

「小妮姑娘，好巧呢。」

「殿下安好。」

鳳儀見狀，已經見怪不怪，依舊保持官腔的回應。只是她想不通，為何他總能在不適合的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應該說，他怎做到似冤鬼一樣，陰魂不散。

「今次來，小妮姑娘想找甚麼書？」敖龍一樣興奮地打開話題。

「回殿下，下官在找診籍。」

「哦？小妮姑娘不適了？孤傳容太醫來可好？」聽見鳳儀好像不適，敖龍馬上緊張起來。

「下官沒事。只因公事，需要查考過往的診籍而已。」

「所以小妮姑娘是想找誰的診籍？」敖龍好奇了，查甚麼案需要診籍？

「這……」鳳儀不知如何開口，畢竟調查的人正是他可能還在人世的皇兄。

「小妮姑娘，妳……不會是在調查孤吧？」

「不、不是。」不對啊……

不對啊！如果借殿下之名，會不會可以找到更多關於皇室的資料？畢竟以自己現在的職權，沒可能接觸到如此高度保密的資訊。不過這樣，就跟利用殿下對自己的心意，來行使工作上的便利沒分別。

但沒辦法啊！都已經這麼多天在聚書堂，找來找去也沒找到任何一本關於皇子或者皇女的診籍。迫不得已，我也不想這樣做。如果直接出言告知殿下，我相信殿下是願意幫忙。但，陛下意思是要我一人處理。怎麼辦？

看著突然沉默下來的鳳儀，拿著書冊的手僵硬了一樣，完全定型了。敖龍有點擔心，伸手在她面前揮一揮。見她還是沒反應，敖龍嘗試大膽地靠近鳳儀。一手抵在書櫃上，把鳳儀卡在自己身前。現在算是在被發現身份後，敖龍首次跟鳳儀站得這麼近。

繼續低頭沉思的鳳儀，完全沒發現身前人已經把自己困住。直到她想通了下一步的行動，抬頭正要向敖龍說述之後的安排，雙眼正好對上輕微垂簾的藍色明眸。比鳳儀高半個頭的敖龍，此時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渾蛋？不、殿下？」

剛回過神來的鳳儀，是有一刻把面前的人看成另一個人。重疊的身影，兩者的臉容實為相似，只是氣質實在相差十萬八千里。鳳儀心想，可能因為最近都不見少龍，所以潛意識以為自己見到他而已。

「嗯？」

敖龍聽到鳳儀開口第一句就罵自己，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平日的她對自己也是不太好面色，但也不至於會出言辱罵。畢竟自己的身份，她還是會忌諱。

「下官失言了。」

「沒事、沒事。小妮姑娘在想甚麼？這麼入神？」

「啊，此事、實在難以啟齒……」被問到要點，鳳儀略顯尷尬。

「沒事，直說無誤。」

「回殿下，最近下官在處理某位皇室成員的案件，剛好發現可能他的診籍有線索。但因為下官的無能……」鳳儀還未說完，敖龍卻出言打斷。

「誰說妳無能？別人不能說、妳自己也不能這樣說自己！知道嗎？」似在罵自己一樣，敖龍語氣激動地插話。

「這……下官知道了。」其實這句都是客套話而已，何需太認真？

「所以？孤有甚麼能幫得上忙的？」敖龍一下拍胸，示意自己可靠。

「啊，殿下，可以先離開一點嗎？現在、有點，太近了。」

就在敖龍作出揮手的動作時，鳳儀才發現自己跟他的距離連一隻前手臂長都沒有。由尷尬轉為靦腆，不是因為靠太近，而是因為看著他，她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另一個人。

見鳳儀已經回復正常，敖龍自然退後一步。騰出空間，讓兩人重新保持距離。放回手中的書冊，鳳儀轉身看著敖龍。臉上流露著期待的表情，出賣了他的想法。不外乎也是希望可以跟她一起工作，共同進退。

「現在主要問題是在哪裡可以找到皇室成員的診籍吧？」敖龍眼睛滾滾問道。

「是的。」

「那容易辦，找容太醫不就行了？走，我們去太醫院。」

「下官緊隨殿下腳步。」

位於皇宮內靠近東城牆邊的太醫院，雖然就是在皇宮內部，但其實由東側小道走進去，基本上沒能見到甚麼人在這裡出沒，自然也沒甚麼人會阻攔。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跟著敖龍身後的關係吧？

「對了，下官想問殿下一個問題。」

「嗯？小妮姑娘有何疑問？」

「關於殿下的皇兄。」

「哦。孤對他，沒甚麼印象。」只見敖龍眉頭一皺，厭惡的表情出賣了他。

「這樣啊。恕下官多言了。」見敖龍不想說，鳳儀也不便多問。

兩人快步流星來到太醫院門口，沒想到一來就見到正要出門的容太醫。一樣慈祥的樣子，老人先向敖龍請禮，鳳儀再向老人請禮。簡單解說到來原因，容太醫輕輕掃著長鬚，不置可否。

畢竟診籍關係到病人的私隱，容太醫有所顧忌也是應該的。鳳儀也打定輸數，最壞的情況就是自己找不回大皇子，需要負荊請罪。不過自己有金書鐵劵，死罪可免。大不了就是掉了官位，重新開始。

「這樣，老臣實在不便告知。太醫院裡的閣樓，就是擺放以往文書的地方。」慈眉善目的容太醫一邊面露難色，一邊不經意地透露資訊。

「容太醫，在孤面前也不便告知？」聽到容太醫的話，敖龍又想用身份施壓。

「殿下，容太醫說得對。畢竟醫者需要為病者保密病歷。」

鳳儀雖然口裡叫著敖龍，但目光依然鎖定在容太醫身上。一下抱拳，口裡做出「謝容太醫指點」的口型，向容太醫表示謝意。自然，容太醫也了解鳳儀已經得悉情報，便向敖龍請禮離開了。

見容太醫走遠，敖龍還是深深不忿。正想衝向容太醫，討一個說法的時候，手臂被鳳儀拉住。回頭想跟她說，他是為了她而已。但見鳳儀的目光堅定，似是洞察到甚麼情況，他硬生生把話吞回肚子裡。

「殿下，事不宜遲。我們進去吧？」

「好。」

來到太醫院，一邊是研究醫藥病理的地方，一邊是存放藥材的御藥房。向左走、向右走，來來回回，鳳儀還是找不到所謂的閣樓是在哪。在長廊之間不停來回走動，終於按捺不住的敖龍叫停了鳳儀。

「等等，小妮姑娘，孤不行了。走了太久，先休息一下。」敖龍坐在長廊的木柵上，上氣不接下氣，用言語勒停鳳儀的腳步。

「……好的。」見敖龍因為長時間走動而汗流滿臉，鳳儀也不好意思繼續。

「小妮姑娘，這樣不行啊！我們都已經走了這麼多位置，基本上整個太醫院都走了一遍了。究竟妳要找甚麼？」

「回殿下，下官大概知道診籍存放位置。但因為未曾來過太醫院，人地生疏，所以需要花點時間去找該地點。」

「行、行。待孤休息一下，我們再繼續找。」坐在欄柵上的敖龍示意。

「辛苦殿下。」

「不辛苦，為了妳，再辛苦也是值得的。」敖龍這一笑，讓鳳儀的心臟似是受到暴擊一樣，措手不及。

「這、要不殿下在此處休息一下？下官先去繼續找地點。」

為自己找個借口，馬上像腳底抹油般腳不點地離開了敖龍的視線。鳳儀不用照鏡子也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臉全紅透了。不行、不行！再相似，他也不是他。不要再亂想了！他不會回來了……畢竟是自己先說了這樣過分傷人的話。

來一波亂衝亂撞，鳳儀終於在撞到一個人後停下來。連聲對不起，讓身前的人反應不及，只能手忙腳亂地加入道歉的行列。聽著對方也向自己道歉，鳳儀才停下來看著他。身前文質彬彬的男生，感覺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而已。但身上的紅邊官服，明顯是跟自己一樣的正五品。

「請問？」鳳儀率先開口。

「在下范恆，太醫院新晉的醫官。」男生抱拳先報其位。

「在下柏小妮，外務府外展行動組調查官。」鳳儀一樣抱拳自報其職。

「柏調查官好。」

「范醫官好。」

「柏調查官，喚阿恆便可以了。」范恆笑言。既然同級，就不用太過拘謹。

「好的，那阿恆喚在下小妮便好了。」

「好的。」

「是這樣的，請問一下，太醫院的閣樓在哪？在下找尋半天無果，實在心灰意冷。」大家以其名相稱，鳳儀的心情似是安定下來了。

「原來如此，請跟在下來。」

范恆聽後，熱心地帶著鳳儀來到書樓一處的內堂。繞過一個書櫃後，便見到一道連接上層的木梯。難怪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原來樓梯設在書樓裡。沿著樓梯來到上層的閣樓，鳳儀環視一周、掃眼一看。四處都是書櫃、書箱。唉，之後又是在茫茫書海中浮沉的日子。

「對了阿恆，太醫院甚麼時候最少人？」

「甚麼意思？」范恆不解鳳儀意思。

「就是可能太醫們都在外出診。總之整個太醫院，甚麼時候最少人的？」

「這個，在下想想。」范恆頓了頓。「應該是午時至申時左右？午時大家都在用膳，未時就要外出採藥或者出診，申時左右大家就開始陸續回來了。」

「嗯，謝謝。」聽後，鳳儀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看著時候不早，心想著還有一個殿下在外等候著，鳳儀只能謝過范恆，先行離開閣樓。為了不讓敖龍繼續跟著自己工作，鳳儀只能撒一個小謊。既然沒找到有用的東西，敖龍也不以為然，跟著鳳儀離開了太醫院。

在朱雀大門前，鳳儀依舊作揖別過敖龍。正當敖龍轉身離開時，鳳儀斜眼看著他身上的藍色玉佩。可能，玉佩裡面也有可用的資料？鬼迷心竅，鳳儀隨手就把敖龍掛在腰帶上的玉佩扯下來。看著沒知覺的敖龍已經遠去，鳳儀一個箭步來到戶部。

同樣的手法，出示官令的她，順利來到後勤辦公室。

「柏大人安好，請問是次有甚麼可以幫忙？」上次幫忙查閱袁富強出入境記錄的小官上前迎接。

「本官在路上拾到一塊藍帝玉，想查詢一下是哪位貴人遺留下來的。」

「好的，小的瞭解。」

接過玉佩，把它放在感應板上，小官幫忙分析玉佩內容。鳳儀站在他身後一直看著螢幕，不少資料由下而上出現。其中一段文字閃過，鳳儀馬上叫停。

「這裡，拉下一點。本官沒看清楚。」

「好的。」

聽著鳳儀的指示，小官的手指在觸控屏上把內容往下掃落。直到鳳儀叫停，一個表格式的家譜就出現在眼前。

生父：武帝藍傑沖

生母：寧妃王淑恩

大子：皇長子藍少龍

二子：皇次子藍敖龍

三女：皇七女藍愛恩

母親是寧妃？原來敖龍殿下不是安平皇后的親骨肉，難怪皇后要在東宮安插人手作為線眼。畢竟敖龍殿下是當今太子，下任帝皇的人選。安平皇后是想借現在殿下還小，乘虛控制他，以助之後垂簾聽政？

不過，當殿下登基之後，還是會立母妃為太后。安平皇后已經沒甚麼關係。對了，寧妃王淑恩，好像沒甚麼聽說過她的事。再說，也沒聽殿下說過自己母妃的事。不過都是不緊要的事，現在最起碼，知道大皇子的名諱：藍少龍。

「柏大人，結果出來了。此藍帝玉為敖龍殿下之所有物。」小官回頭看著沉思中的鳳儀，恭敬地說。

「嗯。本官稍後把玉佩交還至殿下手中。」

「感謝柏大人幫忙。」

看著回到手中的藍帝玉，鳳儀愁眉深鎖若有所思。沒可能，不可能！別想太多。扭頭離開了戶部，鳳儀急步回到朱雀大門。經過通傳，再次來到東宮，敖龍喜出望外。想要留下她好好款待，鳳儀卻一口回絕。把玉佩交還予敖龍之後，不作久留。

之後的日子，鳳儀改變策略。早上時分回到東苑處理公務，巳時末就草草吃個午飯。來到太醫院的時候剛好是午時一刻，太醫院裡的員工都離開了。

再次來到閣樓，看著插架萬軸的書櫃，鳳儀頭痛了。唉，為甚麼總是我？徐徐走到其中最左邊的書架，鳳儀拍拍自己臉頰，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了。

抬頭看著每一冊的書脊，幸好都有列明此書為何記錄。不至於漫無目的地每本都查看。不過，這數量，鳳儀也只得慢慢尋找。每一本、每一架、每一層、每一櫃，鳳儀滴水不漏，東尋西覓。

有數次鳳儀來到書樓時，范恆也剛好在樓下整理書籍。每次看著她午時後到來，申時前離開，他只是覺得奇怪。有甚麼案件需要來太醫院找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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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因為好奇心驅使之下，范恆偷偷跟著鳳儀背後來到閣樓。看著東找找、西尋尋，懊惱不已的她，他只是無奈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不作打擾。

終於在她的努力不懈之下，鳳儀在某一個壓底的書箱中，找到一堆很奇怪的書冊。陳舊的書面並無任何識別字樣。鳳儀皺起眉頭，這堆書冊跟在書架上的，完全不同的處理手法。

要不，是當時的小廝懶惰，隨便分類收拾好就算了。要不，這堆書冊有古怪，不能顯露於世人眼前。隨手拿起放在最表面的那一本，看著泛黃的書頁上寫著秀麗的字跡。嫡皇子、藍少龍。再度抽出另一本，書頁的第一句還是一樣。

這是存放大皇子診籍的書箱，鳳儀喜極而泣。終於、終於找到了！不枉本小姐這段時間調查寮和太醫院兩邊走，快要累死了。天氣愈來愈熱，書樓有空調但閣樓沒有啊！本小姐的汗水終於不是白流了。

似是看見曙光，鳳儀連忙把書箱裡的診籍全都倒出來。讓晶晶準備好之後，由第一本開始看起。

順天四年四月廿四：寧妃之子，武帝嫡長子，賜名藍少龍。其藍髮藍瞳與陛下相同。貴體出生體重五斤七兩，皮膚透紅、目光有神，氣血十足。脈象衝勁，乃健康之體。主診：田太醫。

順天五年六月廿四：例行身體檢查，貴體安康。主診：田太醫。

順天六年二月十三：貴體於御花園被桃樹劃傷左手上臂近肩膊外側，傷口一寸、入肉兩分。恐留疤痕。主診：田太醫。

順天六年七月廿一：貴體傷口日漸轉好，只見留下一道橫向疤痕。兩頭尖，中間寬，形似繡花針。緊貼疤痕右尖位有一點桃花形的紅痣。傷口太深，日後恐怕會永久留痕。主診：田太醫。

順天七年六月十五：例行身體檢查，貴體安康。主診：田太醫。

順天八年六月三十：貴體因受驚成疾，瞳色髮色因而改變。此乃正常之象。處以寧心丸。以黨參、熟地黃、山藥、茯苓、五味子、陳皮、丹參等入藥。主診：羅院判。

順天十年三月二十：貴體脾胃失健、胃腸虛、胃損成脹，處以沉香舒氣丸。以香附、沉香、烏藥、木香等入藥。主診：羅院判。

由這裡開始，大皇子身體每況愈下。之後的處方，多以沉香、木香、檀香、烏藥、枳實、大腹皮等等入藥。主因也是因為腸胃問題。直到最後一頁，診籍記錄為傷寒。

順天廿一年十月初一：病徵口苦、咽乾、目眩，脇肋脹滿，時而乾嘔，往來寒熱、脈弦。少陽份寒症，以小柴胡湯入藥，加以檀香、烏藥、枳實輔助。主診：羅院判。

順天廿一年十一月十一：斃。死因：本質氣虛、傷寒入體，一厥不振。多日用藥無效，回天乏力。主診：羅院判。

雖然知道他不是真的皇子，但這樣的死因，也太令人惋惜了。

「啊……用藥過度太虛了。」

「誰！」

一直沉迷於診籍之間，突然從後傳來一聲感嘆，鳳儀馬上精神繃緊，進入備戰狀態。反應之快，左手還拿著書冊，右手已經放在腰後的星霜，蓄勢待發。

轉身，正以銳利的目光掃向某人，原本架好迎戰姿勢的鳳儀，卻冷不防瞠目結舌一下。差點出手傷錯人了！

「是我、是我。小妮冷靜！」被鳳儀的動作嚇到跌坐在地上，阿恆馬上舉高雙手示意。

「……你是？」看著面前人眼熟，但就是叫不出名字來。

「在下，范恆。」見鳳儀不像是裝失憶，范恆再次相告名字。

「啊，阿恆抱歉。在下比較善忘，請阿恆多多包涵。」解除武裝的鳳儀尷尬極了。

一個時辰之前，范恆剛好來到閣樓拿東西，卻見到坐在地上的鳳儀正努力看著不知是誰人的診籍。本是好奇鳳儀在做甚麼的他，小心翼翼默不作聲走到她身後，跟她一起看著手上的診籍內容。直到翻頁至最後，死因已出，范恆才出言感嘆。誰知，好像嚇倒她了？

「怎麼了？最近常常見妳來書樓，要找甚麼嗎？」

「沒甚麼。」案件比較忌諱，鳳儀不便多言。

「嗯，有甚麼需要幫忙，儘管出聲。在下盡力幫忙。」范恆還是一樣溫柔似水的說。

「對了，阿恆剛才說『用藥過度』，是甚麼意思？」鳳儀好奇問道。

這樣說，以中醫角度，沉香、烏藥、木香等藥材屬於理氣藥。若胃腸功能不太好的人，例如會感到胃脹、有氣而舒展不得，用此等藥材就能迅速改善飽脹狀態。

狀態一但改善之後，理應馬上換藥。畢竟這些藥材都是去除氣滯用，但如果力度過量，就會耗氣。時間一長，身體會氣虛，容易疲勞。其他疾病就會乘虛之入。

「所以說，是有人故意繼續用這藥方？有意令此人持續體虛？」鳳儀追問。

「不一定。但見主診已為院判，這樣低級的錯誤，不應該犯。」阿恆直言。

「嗯。」

袁富強這個喪心病狂的畜牲，為了權力，竟然要犧牲一個無關係人士的命。是藥三分毒，這樣的處方跟慢性毒殺有甚麼分別？

本小姐應該慶幸真正的大皇子是被送走了，而不是在皇宮中被毒死嗎？即是，真的大皇子還有一線生機。

看著心事重重的鳳儀，范恆不敢出聲打斷她的思路。作為調查官的她，應該是遇上束手無策的事吧？一直站在她身旁，陪著她。直到差不多申時，開始吵雜的人聲提醒鳳儀是日時間已到。

別過范恆，鳳儀在街上漫無目的，踱步而行。托著下巴，鎖起眉頭。理清思路，現在已知的事是，假皇子的死因很大可能是人為做成。但這不是本小姐調查的方向，所以這兩個月算是白忙了。

大汗淋漓，用手背擋在眉間，攔下陽光。熱暑的天氣，加上工作壓力讓鳳儀身心疲累。目前沒有甚麼進展，遇上瓶頸，只能轉移一下目標。放鬆一下，卡死的思緒可能會自己開通？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DowM8P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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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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