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ice 拉著 Abigail 前往 Jason 的宿舍,意外發現幾乎已收拾妥當。Jason 看來是個簡約主義者:案頭只有手提電腦、鍵盤、水杯和參考書,甚麼擺設、模型、海報一一欠奉,就連紫灰色的床單被褥也不帶任何花紋圖案,和別的宿舍房間大相逕庭。
「這麼快收拾好了?Will 呢?」Janice 放下零食籃。
Jason 聳聳肩,「大概還在呼呼大睡吧。昨天有深夜球賽,他哪有能耐堅持早起。」
Abigail 失笑,「還虧他約我們前來幫忙,自己卻率先爽約!」
「Will 為人熱心,只是粗枝大葉些。反正我行李不多,其實不必勞煩你們幫忙。」
「你以為 Will 真打算做苦力?」Janice 嗤笑,「即使沒睡過頭,Will 也不過一心來湊熱鬧開派對而已。我們早約好他帶啤酒、我們帶零食。」
「這裏沒啤酒,可樂和礦泉水倒不缺。」Jason 彎腰拉開小小的單門雪櫃,「要不要喝點甚麼?」
Janice 轉向 Abigail 問:「喝甚麼?」
「礦泉水可以了。」
Jason 細細觀察 Janice,回想起當日迎新自我介紹時也是她第一個舉手請纓當 Abigail 的頭號好友;這種凡事先照顧身邊人的瀕臨絕種生物,感覺更似社工系而非新聞傳理系學生。
「你呢?」Jason 問 Janice。
「一樣。」
Jason 取出兩支礦泉水和一罐可樂,先替兩人扭開樽蓋再逐一遞給 Janice 和 Abigail。
Janice 接過礦泉水,以手肘輕推室友兼向她使眼色,Abigail 卻一臉猶豫。
Jason 見狀,只好先行替她打開話匣子:「可是有甚麼話想說?」
Abigail 遲疑半晌,最終決定將她和 Ian 認識的經過、 Ian 如何助她走出黑暗,以及兩人若走在一起所要面對的障礙與困難一一交代。Janice 旁觀者清,亦不時幫忙補足資料。
Jason 不曾打斷二人,只耐心靜聽她倆把故事說完。
待 Abigail 將背景交代清楚,手中那瓶礦泉水已所剩無幾。
「既然你倆已經互表心跡,那麼你的問題是?」Jason 已猜想到最大的障礙其實來自 Abigail 自己。
Abigail 張開嘴又再合上,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Janice 輕推好友,「她這是杞人憂天喇,明明 Ian 待她好得沒話說,偏她諸多顧忌,彷彿答應和他交往會世界末日似的。」
Jason 正容道:「Abigail 的疑慮也不是全無道理,Ian 父親的立場確實不容樂觀。但從你倆的描述看來,Ian 不似是衝動派。既然他做決定前會深思熟慮,那麼就將選擇權交給他吧,相信他早已權衡過輕重。」
「可是……」Abigail 始終無法越過心理關口。
「愛情是一場由兩個人組成的關係,不應該由你獨自決定。」Jason 客觀分析:「Ian 不也曾讓你自行選擇要不要窺探亡夫的秘密?他沒有直接把真相硬塞給你,而是讓你審慎考慮,並且給予你足夠的警告提示,所以你從沒怪過他把壞消息捎給你。那為何反過來你卻要剝奪他的選擇權利?」
「說得好!」Janice 拍腿附和:「Ian 又不是不曉得前路有甚麼障礙,為何偏要認定他無法應付?」
Abigail 並非不相信 Ian,甚至頗肯定 Ian 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和她一起面對。問題是知道前路有甚麼障礙是一回事,實際面對又是另一碼子的事。她深諳和父母斷絕關係的滋味,承受過流言蜚語的譏諷抹黑,無奈她沒有更好的選擇;然而 Ian 不一樣,他的世界本來風平浪靜,她真要興風作浪打亂他的美好日子?
「重點是你若放棄,你和他定必會抱憾終生:要是我沒有卻步、如果我們選擇一起面對……太多『如果』,太多永遠得不到的答案,你肯定不後悔?」
Abigail 愣住。她從沒細想過後悔不後悔的問題……不,也許潛意識裏她並不想讓自己後悔,不然也不會在聽見別的女生呼喚 Ian 後決定如他所願,錄下「傻瓜」語音短訊。要是選擇回到朋友的位置,他日面對 Ian 待女友呵護備至時,她當真能做到不後悔、不嫉妒、不心酸?
她沒那個自信。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oK9COt1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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