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溫暖的冬日,又回到陰雨連綿的日子。感受三個禮拜無拘無束的寫意生活,但一回到不知何時有人闖入的空間,無所不在的束縛如影隨形。在一次半夜中我猛然驚醒,耳邊彷彿還迴盪著報紙翻動聲,無形的毛線捆綁著我讓我快喘不過氣。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IZD2I2Ws
開學後沒幾天,我忍不住問班上一個外地生,問她在哪租屋。事實上班上幾個外地生彼此並不怎麼熟悉,每個人老家不同都有各自的生活圈,有的人住親戚家,放學就立刻走人,普遍話都不多,大概是人在異鄉的關係吧。我跟這個同學没說過幾句話,她看起來挺嚴肅有點死板,剛好她的室友搬走了。放學後她帶我過去看,我很訝異地點距離學校這麼近,走路不到十分鐘,雖然簡陋,但別人都能住,沒道理我還嫌棄,就是價格貴了點。二話不說咬牙租了,不過就少吃點罷了,我請她幫我跟新房東確認入住的事,隔兩天週六我找了班上兩位同社團的同學,中午放學簡單吃過飯後,跟我一起回房東家搬家。
其實憑我那幾樣東西,自己隨便收拾一下就行。我們剛好在確認社團活動行程,同學聽到我竟然臨時決定當天搬家,房東太太還不知情,她們倆有點好奇。我靈機一動,請她們陪我壯膽,有外人在,房東太太也不好為難我。當房東太太看到我居然帶同學回來,一臉驚訝,短暫寒暄後,我立刻鼓起勇氣跟房東太太說,同學是來幫我搬東西的,我打算搬去跟同學一起住,很感謝她過去幾個月的照顧…房東太太瞪大著眼睛看著我,沒說半句話就跑回臥房關起門,我們趕緊進房間收拾東西。收拾的時候同學還說,房東太太看起來人挺好的,會不會有點可惜,就是房間很擠,三個人站著都没落腳的地方。我淡淡地說,晚上這裡坐四個人呢。我讓她們倆坐著,我三兩下就收拾好行李。
這時房東太太來敲門,說莊阿姨來了,請我出來一下。這是我睽違五個月再次見到莊阿姨,房東太太又轉身躲進臥室,就我跟阿姨在客廳。阿姨不改快人快語,問我到底為什麼要搬,房東太太很盡心盡力,根本不是為了那點錢租給我,把我當自己人應該要惜福,一直勸說我留下…我靜靜聽著,等阿姨吿一段落,才說感謝莊阿姨過去的照顧,就是想搬到學校附近跟同學一起住,比較方便。阿姨又劈哩啪啦說了一堆,不應該這麼倉促決定,應該問過長輩,小孩子不應該擅自作主…看著莊阿姨不停開闔的嘴巴,我不禁想起第一次接到她的電話,依舊這麼犀利,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沒有阿姨說服不了的人吧。
「阿姨……我不是心理醫生,我没辦法治躁鬱症。」
阿姨猛然停住不再說話,第一次靜靜地正視我。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VUqx4LxrM
就這樣,我離開了第二個租屋。多了一個提包,裝冬衣和課本書籍,行囊比之前重了點,一手一個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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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住處,距離學校才幾百公尺,位在總統府後方旁邊,門口不顯眼,一不注意就會錯過。在這片公家機關林立的區域,我很訝異怎麼會有房子可以出租。附近是東吳大學城區部,所以一半以上的房客是大學生。地板是水泥灰地,連個塑膠地板都沒鋪,兩人一間,左右各放一個單人鐵床靠牆,中間兩個書桌併靠著,窗戶特別小,對著另一堵牆沒有景觀,跟我原來的房間一樣狹小。洗漱淋浴是公共的,很像學校設備,更像軍營,連個交誼廳茶水間都沒有,除了洗漱時可以碰面,只能窩在房間裡,應該稱之為學寮,就是佔地理之便吧。
讓我意外的是房東很年輕,我没法叫她房東太太,或許應該叫房東姐姐。她來收租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其他房客。想想這個地點能有房出租,應該是她家裡有軍政背景吧。偶爾看到她站在門口不知在眺望什麼,只見附近街頭的便衣軍人,不時偷瞄她清秀的臉龐。
我跟新室友沒有多少話好聊,她戴著一副寬黑框眼鏡,對什麼都嚴肅以待,發現她實在分辨不出笑話後,我更不敢隨意跟她聊天。所幸,她也没多餘的時間哈啦,對她而言,除了上學和到補習班上課,其餘時間就是要拿來唸書的。我反而跟幾個大學生比較熟,洗衣服的時候一起聊天,還會邀我到她們寢室分享零食,幾個姐姐也都是一年級新生,如果是老鳥没人想住這兒吧。
有一次,一個大姐姐急急忙忙跑來找我,要我幫她打理頭髮綁個辮子,我一時懵了,姐姐到底是看上我哪點?我自己短髮齊耳不說,哪來的經驗。原來是她臨時要去聯誼,找不到人幫忙,逮住一個是一個。姐姐手拿著鏡子指揮,我戰戰兢兢試了幾次才綁起一個大馬尾,嘗試數次之後,只能勉強結了半根辮子,姐姐就這樣頂著半成品去聯誼。没想到獲得意外的好評,回來後嘰嘰喳喳抓著我説個不停,三不五時就要我幫她綁半節的馬尾辮。
不久,我也迎來了高中第一次的聯誼。因為是同桌發起的,只能共襄盛舉,聯誼的對象是同桌考上男生第一志願的國中同學,聯誼地點是在新竹的大學。這個我實在滿臉問號,聯誼跑這麼遠幹嘛,原來那所大學有個湖聽說很漂亮,可以順便參觀學校的環境,果然是好學生。因為一早要到車站集合一起坐車到新竹,同桌家在淡水比較遠,決定前一晚跟我擠,結果另一個同學聽到,也說要一起擠,三個人興致勃勃期待共聚一晚。至於室友,她對這種事當然是嗤之以鼻。就這樣,迎來了週六夜晚,當我們三人躺下時,這才發現完全忽略了那張狹窄的單人床…兩人還行,三人夠嗆,尤其夾在中間的我,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就這樣,我僵直了一整晚,迷迷懵懵也不知睡著沒就迎來天亮,當然是一臉菜色,但對我而言,聯誼真的不重要,只是湊個人數走個過場。
於是我掛著黑眼圈,隨便挑了件我唯二便服的其中之一,沒什麼好臉色地跟在同學後面走。一到車站集合,立刻發現同學換上便服,人都變了個樣,氣質也安靜了許多,我整個人在迷糊走神,只希望趕快結束好回去補眠。怎麼坐車走到哪兒都不太記得,直到行程突然停擺,我才大夢初醒打量怎麼回事,看大家在一堵柵欄前躊躇不已,一群男生嘀嘀咕咕推來推去,一群女生扭扭捏捏站在一旁。這是我認識的同學嗎?平常在學校不是大聲談笑風生,怎麼出了圍牆各個矜持了起來。問一下同桌怎麼回事,才知道大學湖畔正在整修不方便過去,想轉去隔壁大學,走到這兒正在討論是否要直接爬柵欄過去,如果調頭走原路就不知要走多久。等了好一會兒,我没好氣的直接率先爬起柵欄,那麼多格子比樹還好爬。爬到最高處,我往下一看,才注意到大家全傻楞楞看著我,幾個男生也開始加入行列。過了一會兒,有人說還是別過去有人穿裙子、萬一被查…已經爬過去的我,看著另一頭的男男女女,實在很想說慢走不送,我先走了。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再爬一次回去。
至於後面玩些什麼遊戲,我不太記得,就是該跑就跑該跳就跳,全程矇混過去,終於熬到坐車回去,立馬睡癱。回到學校,同學還會閒聊幾句,哪個男生對誰有興趣、同桌的國中同學已經對她提出交往、哪個男生其實跟別班女生在交往還跑去聯誼…原來八卦哪哪都有,不分年代,只是不小心還燒到我這裡,原來那個已經跟別班女生交往的渣男,聽說對我有興趣。跑來傳話的班上同學,還興奮介紹渣男的女朋友給我認識,那個女生剛好是她國中同學。我實在無語了,女朋友長得挺漂亮,是渣男眼瞎了,還是劈腿成性。我無語地瞪了瞪不知在興奮啥的同學,簡單回說,別來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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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結束前,學寮的幾個姐姐,找到了一個三房二廳的公寓搬過去了,還請我去參觀作客,坐幾站公車就到。没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見面,到現在我還記得一開門姐姐興奮的臉龐,一路嘰嘰喳喳地介紹每個房間。
那是我最後一次幫她綁半節的馬尾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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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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