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沒留下任何一張有他的照片,然而,那天晚上,和好友分享當年在澳洲留學的照片時,就這麼毫無預期的划到晶晶在2011年情人節時在墨爾本的照片,在墨爾本的糖果店前,在車站旁大教堂前,晶晶對著鏡頭的微笑。好友說:「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悲傷?」
晶晶看著照片中,秀髮垂肩,側頭微笑的自己,是的,明明在微笑,但是眼神和勉強擠出的笑容,掩飾不住悲傷。連帶著照片出現的,是轟然在心中遺忘已久的悸動與痛。
「妳甚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班躺在晶晶懷裡,手指一下一下的捲著她的髮尾。
晶晶當時回答:「從你第一次拉我的手過馬路時。」可後來回想,晶晶對班的第一次注意,卻是在語言學校教室的那個午後,當時晶晶上台用英文自我介紹,台下許多人,她一眼望去,剛好那道金色的陽光,落在班的身上,班交疊著雙手在唇邊,眼裡滿是微笑,連帶牽起眼角的笑紋。晶晶當時多看了班一眼。
自我介紹後的下課,班跑到晶晶身邊,問道:「妳是台灣來的?我去過台灣,我很喜歡台灣。」晶晶禮貌地微笑作為回應。晶晶帶著特殊的期望來到澳洲,除了要念完碩士,晶晶期待可以認識更多不同國家的人。
然而自那天起,班在課堂中,總是找晶晶旁邊的位置坐,下了課就總找理由請晶晶帶他認識新環境。
晶晶當時也覺得好笑,對班說:「怎麼老是找我帶你認識環境?我比你早來三個月而已,你可以找班上其他同學。」
班想也沒想就說:「我不想找中國人,出國前我爸跟我說,少跟中國人打交道,中國人最坑人。」
晶晶莞爾的對班說:「可你自己就是中國人啊!」
班撓撓後腦杓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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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的留學的日子是巨大空曠裡的小小喧囂,只是喧囂也終究敵不過廣闊的距離和漫漫長夜裡異鄉人的孤寂。晶晶嘗試離開Homestay,靠著自己找到學校附近的sharehouse,同住的有印度人、馬來西亞人、德國人和另一個中國女孩,異鄉人住在一起,晚上會聚在客廳聊天,晶晶因為工作了五六年,早已離學習英文很久了。常常她只能看著室友們的表情猜測,更多時候她只能微笑著不停說:「Pardon?」室友們也發覺了晶晶的狀況,取笑著叫她Miss Pardon,印度室友說還好她的笑容像水晶一樣漂亮,晶晶聽懂了這句話,就著自己的名字,取了英文名字Crystal。
每天的課程其實很輕鬆,除了上語言學校的課程。餘下的時間,晶晶離開工作生活,突然間空出許多時間,晶晶已經好一段時間都未長時間坐在課堂中,課堂中,全英語的課程,晶晶顯然地發現自己跟不上同班同學,許多時候連翻到哪一頁都不知道。幾堂課後,也會不小心睡著,晶晶在研究校園地圖時,發現了校內的室內溫水游泳池,她心裡想著,或許自己該抽時間游泳。此後,晶晶有空閒的時間,就會拎著泳衣走上二十分鐘的路程,去運動館游泳。
從第一次和班談話後,班就這樣闖進晶晶的生活,下課時間,班就會找晶晶聊天,放學後,班也會和晶晶一起散步去附近的購物中心。晶晶初時感到生活被干擾了,幾次明示暗示,但又看班年紀小自己八歲,總是聽不懂晶晶話裡的意思,晶晶索性就任由班跟著,也將自己到澳洲後認識的朋友們介紹給班。
班決定要搬出Homestay時,就在學校附近租了間sharehouse,正巧班的租屋處離晶晶租屋處只需要五分鐘的距離。
在後來的回顧中,晶晶才回神過來,班大約就是從那時開始,參與了她絕大部分的生活。分組時,自然而然的班就和她同組練習對話,放學後,班也就跟著晶晶回到租屋處,晶晶喜歡烹飪,班自然而然的就著晶晶蹭起了飯。班喜歡看電影,一起吃飯時,班就會先找好影片,兩人一邊吃晚餐,邊看著電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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