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現在，從眉梢中感覺到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hOl3R4va
我們置身的房間，
像是沒有空調，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9M9IcvHC
侷促得想要大口吸氣但又想起這種空氣不能過量吸入，
像是有毒的。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1TsUXycL
我們屏息靜氣，努力理順自己，嘗試表現得自然。人沒事就好，此刻這句話的正解是「讓別人看起來像沒事就好了」，我們已沒有顧及自己的空餘，可惜還是事與願違。在醉到酩酊的事前，我們都讀好了故事大綱，⼀幕poetry in motion，渾然天成的愛情鉅著即將上映，我是這樣幻想著。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3X9g5dZL
Action！像有數⼗顆紅點亮起，數⼗對眼晴⻁視眈眈。我們⼼裡不同的呼叫掙扎，統統被這房間裡的幽閉感擱下，像連房間外都有⼈在竊聽。結果與幻想不符，幻想毫不準確，我沒有幻想到房間很侷、有毒，有數⼗部攝錄機、數⼗個⼈監場、偷聽。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wHFNPdX6
這氣氛有事，我們看起來都有事，幾乎快要不呼不吸不聽不聞不對望不發聲。聲⾳被藏在信封，印上「機密⽂件」的蓋章，我們是彼此的碎紙機，將信紙上的情緒切割成⻑條狀、短條狀、粒狀，當中有短促⽽深沉的呢喃，有引發溫柔共振的磁性中頻，亦有忍隱壓抑，但尖銳，亦真亦假的混聲，這些都是情緒被斷裂扭曲後的模樣。我們像⼀隊各⾃為政、良莠不⿑的樂隊，無法坦然發揮，節奏不⼀地轟烈推動，發出如此隱藏情緒的碎裂呻吟。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nTOLToqh
「鍾唔鍾意？」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CvCDJo8H
「……鍾意。」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fSMaeHuI
我看穿了她的遲疑，即使平⽇總慣性地⼝不對⼼，但此刻她沒有說謊。她渾身的⽑孔早被我收買，激動、尷尬、悲傷與愛慕，都歸於我，這幾種情緒的結合，不能簡單⽤「喜歡」來概括，但她知道我問的，都不是她的激動、尷尬、悲傷與愛慕，這些都不過是表⾯的感受。我們都知道今晚是個獨特的晚上，其意義並⾮⼀般性愛觸及得到，這是我⼀直所夢寐的事。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q0t6YFTu
我鬆開⼀直拖著艾蜜的⼿，⽤來抱著她的臉，然後接吻。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SKcSRlJi
這些年來我們幾乎從不牽⼿、擁抱、接吻、說「我愛你」，這些都是情侶會做的事，但不等於我們不做這些情侶做的事。雖然我們從來都不是情侶，只是我不喜歡泛濫地表達愛意，和將表達愛意的方式單⼀化或變成程序，⼀直以來我都是這樣⼀意孤⾏，以⾃由之名擺脫常規的束縛，再束縛對方⾄無可奈何，方能理解不⾃由正是將愛情燃亮的燃料。愛是恆久忍耐，遠距離戀愛也是從不⾃由中鍛練愛情的精神層⾯。我們的近距離式遠距離戀愛，也跟減肥沒兩樣，熬過苦過後，成果更⽢甜，⽽我知艾蜜⼀直都不是這樣想。我們的過去，是從彼此⽭盾的⻆⼒中滋養⽽⽣。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0LkJAoIt1
我對情感方⾯的忠貞，完勝了對關係的忠誠。SP，friends with benefits，situationship……對於各種關係名稱的定義，早已懶得深究，只要不是無關係就可以。無關係就是⼀段關係完結後把我放下了，我接受不了這樣，我情願她們給我冠上不同的標籤，我會欣然接受，並視這些為她們給我的暱稱。這種前度加給我的冠冕我⼀直收不少。如果所有跟我有過⼀段好關係的⼈，也跟我⼀樣會偶爾想念，那就太美好了。在我跟艾蜜接吻的時候，陳蕊稍為退開。陳蕊是少數還願意偶爾跟我⼩聚的前度，現在的她⽐以前有⽣命⼒得多，也更為吸引。我想若邀請她吃回頭草，以她念舊的巨蟹性格，並⾮沒有可能，但根本我們的關係也就算不上吃回頭草。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DPQ1mEVV
在我們曾經相處的⽇⼦，她有種隱約的負能量，來⾃她於情感上的⾃虐傾向。她總是愛那些對她很壞很差的男⼈，交纏於愛恨之中動彈不得，卻暗⾃竊喜。⼤概很多⼈都愛當悲劇主⻆，⽽陳蕊就是⽐其他⼈更會承認，很願者上鉤的那種，⽴即被鉤上，⽴即為作賤她的⼈做⽜做⾺。總覺得她仍然期待被我⽀配，她說在跟我⼀起之前，⼀切都不是認真，沒有認真交往過，沒有認真做過。⽽我們也不過是做過幾次愛就完了，愛是認真做的，交往就談不上了。我其實從沒有⽀配過她。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pSjhA4mO
因為深刻，所以在她眼中就是認真，才算是她的第⼀次。艾蜜跟陳蕊早在幾年前已經認識，我搞了幾次圍爐約會，抱抱親親的，打後陳蕊⾃覺與其硬要得到⼀個身份，選擇當個沒有任何身份的⼈更合適，她退出了，不陪我演戲。⽽她當然還繼續寫她的劇本，⽐愛我還要轟烈，每個星期四晚上在停⾞場附近等半天是⼀種儀式，⾞來，她張⼝，⼗分鐘，功成，身退。這個男⼈跟陳蕊之間單純的交合，不存在任何情誼。是我導她⼊魔？⼀想到她或許把這個男⼈當成了我，就對陳蕊感到失望。那時候陳蕊的男友向他求婚，他對陳蕊愛護有加，有穩定⼯作，⼗分上進，但陳蕊無法跟他做愛，她對他的愛不原始。正當我以爲情感主導的她，與其安坐在男友為她打造的安樂窩半天，不如⼀世在停⾞場男的座駕流連忘返，她竟然said yes。成為⼈妻後，也是近⽇才打聽她的近況，她說她最近都在忙著騎不同的男⼈。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bRVkfh4f
推開房⾨，戴上墨鏡的陳蕊以明星姿態進場。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xunkjRlw
「林太，好賞⾯喎，百忙抽空。」
「⾒係你啦。」
「仲以為你⽽家無咁揀擇，我就無咗張fast pass，要排隊。」
「係㗎好濫㗎，濫過你少少咁囉，啱嗎？」
「你開⼼就好啦，衰⼥。」
「你唔開⼼咩？」
「唔開⼼有時都係⼀種享受嚟嘅，你係⽔象星座，你應該明⽩過我。」
「我哋似咩？」
「有樣嘢我諗你會明，好似我哋呢種⼈，如果可以真正快樂就好。所以我先祝你開⼼就好。」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MbXyqqpi
「哦。」陳蕊靜了，拿起紅酒瓶倒著紅酒。「我哋呢種⼈。」她拿下墨鏡，⽬光落在⼿上搖著的玻璃杯，⼜再⾃⾔⾃語：「我初初識你係幾時？」久違兩年，我⼜再次捕捉到她陷⼊深沉思考狀態的⼀瞬，DejaVu，我仍為這瞬間的陳蕊瘋狂執迷。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IoyeZp5H
「四年前。」我答。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INtVXU9R
「嗯，四年前。三年前我做咗人妻。你兩年無搵我。初初識你嗰時，我諗你係理解我，知我需要咩，結果你無畀到我啦。離開你之後我試咗一條新嘅路，我由唔係你嗰種人，變成你口中所謂嘅我哋呢種人，不過同一個星座都有好多種性格，好多款人生，更何況我哋唔係同星座。我唔深究你過得開唔開心啦，我想講嘅係，我享受我而家嘅生活，我覺得滿足，係打從心底覺得滿足。」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9jiAaWLQ
「兩年啦，我都唔覺得我⽽家仲係好似以前咁對你瞭如指掌。你就當係我⼀廂情願想你係同我同⼀種⼈啦。」我說。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2HELLiOl9
「成⽇都俾你捉到路嘅感覺，唔係咁好受啦。我鍾意⽽家喺你⾯前嘅⾃⼰多啲。」
「咁你覺得，⽽家嘅你所需要嘅，我會唔會畀到你？」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ekVROOIF
她微笑，雙⼿拓腮，⼜在思考該吐出什麼答案。此時艾蜜和Peter⾛進房間。
15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a7psPTdK
「我今次滿⾜到你再算啦。」說罷，她上前跟艾蜜相擁。
ns 15.158.61.20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