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暮深看向我,眼中一點溫度也沒有。為了找尋弟弟的下落,幾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犧牲掉我。他看了好一會兒,轉頭看向方婉濡。「你要怎麼保證一定會告訴我?」
「真是謹慎的孩子,我一定會告訴你的,但口頭上這麼說你也是不信的吧?」方婉濡尖銳的指甲劃破自己的手指,滴在憑空出現的透明紙上。那張紙像是科幻電影的投影般,上頭的字跡微微發著藍光,但我一個字也看不懂,多半是契約之類的內容。
出現在這裡還真是突兀。
葉暮深似乎快速看了一眼內容,也咬破手指將血滴了上去。在那張紙發出紅光消失後,在他們兩人手指上化成一條暗紅色的小線圈。然後,他們轉頭看向了我。
「過來。」葉暮深似乎一點也不認為我有能力反抗他,活像我是他可以呼來喚去的小狗一樣。
「媽的,誰想乖乖送死啊?」毫無勝算不等於我就要放棄掙扎,就算徒勞無功,我也不想讓他們輕鬆達成目的。
葉暮深從頭到尾都沒把我看在眼裡,我整身完好的時候就這樣了,現在受了傷也更不可能把我當一回事。雖然我知道他很厲害,但我沒料到他比我以為的更加棘手。我根本沒看清楚他什麼時候出手的,只感覺到肚子一疼,我就痛得直接跪倒,連做垂死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肚子上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衣服再次被浸溼。他似乎不讓我有更多機會掙扎,又是一拳打在我臉上,讓我頭昏腦脹難以思考。他粗暴地把我當成垃圾拖行,丟在那張堅硬的石床上,然後看向他的母親。
「說不說?別忘了約定。」葉暮深的表情像是隨時都可以把他老媽痛毆一頓一樣恐怖,但方婉濡像是篤定他不會動手一樣,一點也不被影響。
「別急。」方婉濡蹲下身子,用那雙不像是實體的手,溫柔的撫摸我的臉龐。我能清楚感覺到血液從我身體流失,像是身下的石床正貪婪的吸取血液。身下原本冰冷的石床變得灼燙,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甦醒。
「方婉濡!」葉暮深咬牙切齒,急躁的催促著。
「你知道為什麼一定要是他嗎?」方婉濡愉快地笑著,「在這個空間變成我的所有物以後,有我血緣的人的血液更加地有效率。你沒想過嗎?方晨喚有可能就是你要找的晨晨啊。你不覺得這孩子長得很像誰嗎?」
那個女瘋子在講什麼東西?我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我似乎不若我以為的那麼耐痛。我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在發疼,像是有誰正在撕裂原本已經暫時止血的傷口,又在上面撒了什麼東西一樣。
「不要胡說!」葉暮深似乎不信,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你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我說了,我不要第二個孩子,你們有尊重過我嗎?」方婉濡大笑,「既然是不被需要的孩子,那就等同從來沒存在過,給他多活了三十年算是便宜他了!」
我沒心思去注意他們後來又說了什麼,只知道似乎在吵架。葉暮深看起來像是氣炸了,不知道他靠什麼依據辨認他老媽話中的真偽,他現在慌得不得了,一邊對著方婉濡破口大罵,一邊拿他自己的外套壓在我的傷口上。
然後我看著那個像是塗鴉般畫在牆上的大門打開了,我滿心只想離開這裡,遵守和潘富貴的約定,但我全身乏力,連抬起手都覺得吃力。沒多久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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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我人已經在醫院了。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冷得要死的空調,還有熟悉的護士小姐正在查看我身上的傷口。此時我才確定我人已經回到了現實。
守在一旁的一對雙胞胎兄妹留意到我醒了,按下了呼叫鈴後,湊到我身邊盯著我看。
意識漸漸清醒後,我很快就認出那對雙胞胎是潘富貴的孫子。男的叫潘淨塵,女的叫潘淨瑜。不同於脾氣暴躁,總是藏不住心思的潘富貴,他的兩個孫子就像臉部神經壞死一般,總是沒有表情。
「方叔,你錯過爺爺的生日了,他很生氣。」潘淨塵面無表情的戳著我的臉頰。哪有人在傷患醒來的時候第一句就是談這件事?
我想開口說話,但是嘴巴乾得要死。潘淨塵體貼的扶著我慢慢坐起,潘淨瑜則是倒了杯水給我潤潤喉嚨。
「我怎麼會在這裡?」雖然喝過水了,但喉嚨發出來的聲音仍然十分乾啞,潘淨瑜又倒了一杯水給我。
「一個很奇怪的大叔送你來的,聽說還神經兮兮的做了一堆檢查,包括DNA。」潘淨塵語氣認真地問著:「你是他老婆的外遇對象嗎?」
「才不是。」我反射性的想敲他腦袋,一抬手才發現自己右手的手腕有個平整的切口,看起來手掌已經整個被切除了。雖然我只有高中畢業,最起碼還是知道有些手段是必要的醫療行為。理智上知道,但實際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候,卻仍然感到失落。
「醫生說手掌沒辦法留了,現在醫生正在跟家屬商量後續的醫療問題。」潘凈瑜將削好的蘋果整盤交給盤凈塵,讓他試著將削成兔子模樣的蘋果塞到我嘴裡。我直接徒手將蘋果拿起,送到自己嘴裡。這對兄妹莫名露出了哀怨的神情,活像有人搶了他們的玩具一樣。
「什麼家屬?」孤身三十年了,我倒還是第一次聽到家屬這個字眼會和我牽扯在一起。
「那個大叔,葉暮深,他說他是你親哥哥,驗完DNA以後,似乎很急著要讓你認祖歸宗。」潘凈瑜阻止了他雙胞胎哥哥亂講話,乾脆讓他哥哥只負責端水果,自己挑起了解釋的工作。
從潘凈瑜口中得知,方婉濡是葉暮深和我的親媽,當年和老爸說好只生一胎,卻被用各種理由軟硬兼施,甚至帶著當年還是小孩的葉暮深情緒勒索,耍了保險套戳洞的小手段才讓那女人懷上我。後來那女人抓狂把當年才從醫院出來的我帶走,丟到了孤兒院,然後自己利用了天生的異能,成了那個地獄的主人。
我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的醫療費用都是葉暮深出的,過幾天還要安排關於右手的義肢。莫名冒出一個親人,而且這個人沒多久前還一副讓我去死也沒關係的態度,怎麼想都覺得彆扭。
在那之後地獄之門似乎開門次數變得少了一點,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做了什麼打算。反正之後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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