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唔想自己一個人倒數，所以我去玩free hug。//《倒數擁抱》 - 十二月二日

「我哋都仲可以做朋友嘅……分得咁和平。」Fred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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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無奈。他們昨天見面時，Fred怯懦緩慢地講了分手，她的反應很平靜，至少看起來如此；先是微微睜大相眼，然後問：「啊？」似乎，她聽得見他在說什麼，但又不知道他發出的音節是否正確，她的身體開始發熱，即使沒有碰觸，她也感覺到耳朵有一陣腥紅，呼吸轟隆轟隆地加快，手腳繃得緊緊的如安全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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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眼眶的溫熱無法傳達到Fred再次張開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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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沒有任何反應，在短時間之內沉默，二人無言共對，她是因為害怕一出聲便哽咽，而他是無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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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稍稍平復：「我哋真係冇可能啦？如果再努力吓，係咪都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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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得，冇辦法。」他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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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強行留住愛人，沒有用，所以冷靜發問，已是最後手段。母親曾經對着父親跪下，離去的心照樣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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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仲有冇嘢同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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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好好，好成熟、大方、硬淨。冇咗我，希望你會過得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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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但聽到「硬淨」二字便不自覺皺眉——真的嗎？可是為什麼此刻，我又想投入你的擁抱呢？我很怕冷，快到聖誕、新年，不會再有人牽着我的手放進大衣衣袋裏，是嗎？呵，真造作，她自嘲，一切卻只在她腦海中跳轉，沒有躍出成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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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d擁抱她，然後與她道別。她沒有說什麼，只揮揮手，一轉頭，表情瞬間融蝕，化作攤軟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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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溫如冬表現得太過平靜，在Fred面前不哭不鬧，他找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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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好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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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咪好。」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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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返朋友都得吖如果係咁，由中學識到而家，感情好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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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對Fred的說話極其不屑，她缺朋友嗎？她沒有感情深厚的朋友嗎？他只適合做男朋友，轉換了身份，便哪裏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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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傷心的人，只有她。他不痛不癢，拋棄了她之後，身份切換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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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冇咁多嘢講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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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不是，她渴望復合，仍然喜歡他，所以就算他講的話多麼討厭，她還是忍不住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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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不認為，堅強的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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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哈哈，不嬲都係我講得多嘢啲！你又好平靜咁，無謂為咗一次分手，而冇咗咁多年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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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d一直都認同溫如冬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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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俏麗，行動果敢堅決，性格爽朗和善，雖然說話直接，但倒有細膩的溫柔，他和她傾訴任何事，她都給予支持和包容，如沐春風。只是，她的性格早熟，比同齡人堅強得多，有時，他覺得她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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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做朋友，就不會有這樣的落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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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溫如冬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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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透了——她甚至沒有膽量問他，二人分手，是否與Ada相關；她不是不敢開口，只是不敢聽到答案。如果真是，她會認為自己輕易被新人取代；如果不是，她又會重新思考二人之間不快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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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理智的溫如冬現在知道一個事實：她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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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單如此，還獲得一個朋友，真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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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好多嘢煩啊……」Fred滔滔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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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大家報咗名參加Free hug街站嘅，我係負責人阿Yo，嚟緊我哋有briefing、揀post、分地點嗰啲資訊，都會喺呢個group講，有咩疑問都可以喺度問或dm我，可以介紹吓自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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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號碼新增了梁匡生入WhatsApp群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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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WhatsApp和Signal之分別使他深深感受時代變遷。曾經他認為，個個都要一直使用WhatsApp，怎知隨着時代變遷也好、人們意識提升也罷，竟也多使用了一個功能幾乎一樣的通訊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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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組中人紛紛自我介紹名字，梁匡生說：「Hi，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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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個個講完，群組便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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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對活動沒有抱有太大期望，他希望能夠結識朋友，甚至女伴，使他不用再自己一個，畢竟孤獨難耐；但也僅此而已。他不明白為什麼，身邊個個都能順利戀愛，他的問題到底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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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的人，沒有在乎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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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他不喜歡的人，接近、靠近以愛意以善意，他接收，也嘗試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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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垃圾嚟。」梁匡生的前度如是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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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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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鍾意我，就唔好同我一齊。一齊都算，點解又講我愛你？我會當真㗎！點解要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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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沉默。他沒有將「愛你」二字看得很重，因為他也不知道什麼是愛。個個都這樣講，說得輕巧，做得輕易，需要很沉重嗎？他不以為然——從未，他在心跳強烈地時候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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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差點想回答：「喂！咁你同我講愛你喎，唔通我唔答你？或者Hea你？你實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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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太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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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最後，梁匡生如此說，他不知怎樣解釋，真相是：我嘗試喜歡你，但不能——這樣的結語，不如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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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樂與他分享過朋友的故事，內容類同，原來世間事無甚新鮮，但由自己經歷，無論如何都新奇。梁匡生看着曾經心儀的女神一個個戀愛，而他卻經歷表白失敗次次，都覺得非常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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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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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條件上，不算標青，但也好於平均吧？有人說過他似張敬軒，算挺不錯吧？他如此認為。身邊總有一些人是他所鄙視，但桃花美麗地開。他的人緣算不錯吧？和大部分男生也玩得來啊？女性朋友也不少啊？證明不是什麼奇怪而難相處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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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女生和他相處時，總是不由自主地和他分享一些秘密，即使關係不算很親密。起初，他慶幸於人們的信任，後來，他發現，她們不把他當成「男人」——不在意他對她們的觀感和看法，沒有異性之間曖昧的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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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失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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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Yo再次傳訊息：「我哋5/12會有briefing+分post嘅，可以出席就喺下面留個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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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馬上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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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所謂了——只要找到人陪，任她是誰。反正，殊途同歸。他不再猶豫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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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十二月五日，他遇上一見鍾情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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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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