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西亞.藍戴爾,現在的妳到底是什麼東西?」
路西烏斯藏不住內心的噁心感,眼前的女人雖是人類之軀,裡頭卻是無法形容其狀態的怪物。她對著路西烏斯露出微笑,更是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因為你愛人的軀殼不能給我使用,我才用『路西法之影』……來得到我的新身體。」梅莉西亞.藍戴爾回答道。她張開雙手抬頭看著天花板,忘我地在原地轉圈。
「妳明明已經死了!況且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哪能任由妳利用?」另一個梅莉西亞大吼著,「居然選擇成為怪物,妳就這麼不想當人類嗎?」
雖然在她眼裡,眼前的梅莉西亞.藍戴爾只是個普通的白髮紅瞳少女,但從她身上也感受到一股不適感。第六感正在告訴她,此少女為非人之物。
「我……想要取代妳。」梅莉西亞.藍戴爾停住,並直視著另一個梅莉西亞,「這世上不需要兩個梅莉西亞。」
她盯著另一位梅莉西亞,即現在改姓為翡冷翠的梅莉西亞。
「妳是妳,我是我。不過就是名字重複罷了!妳說……取代?!」梅莉西亞.翡冷翠怒叱道,她沉默了半晌,突然像是意會到什麼,大聲說:「難道妳……是想要我這個人類的軀殼?」
「不,妳的身體,我已經不需要了。」她笑道。
接著梅莉西亞.藍戴爾舉起她的右手,食指指向另一個梅莉西亞的左胸。剎那間,梅莉西亞.翡冷翠的胸前開了個洞。「啪搭、啪搭」,鮮血像是噴泉般流出,整片地毯被血給染紅。梅莉西亞.翡冷翠咳了一聲,又從口中吐出血來。
「妳這個……殺人兇手……!」馬丁憤怒的嘶吼。
羅賓在一旁都看在眼裡,在那一瞬間,梅莉西亞.藍戴爾食指變形成又細又長的尖刺。以極快的速度刺穿梅莉西亞.翡冷翠的心臟,又用極快的速度收了回去。看著流淌出來的鮮血,他嘟噥道:「真是暴殄天物,珍貴的血就這樣浪費掉。」
「西亞……!」路西烏斯在梅莉西亞倒下之際將她扶住。
「德、德維特,咳!……必須去找他……」梅莉西亞有氣無力地說,無神的雙眸望著路西烏斯。
「德維特……啊啊,他一個人肯定也沒問題的!妳現在血流這麼多,必須快點治療!」路西烏斯只能看著血液不斷的從她的身體內流失,扶著梅莉西亞的手也被血液給沾染到。
「這裡是……致命傷……這個軀殼……已經不行了。」梅莉西亞壓著自己的左胸口,「我竟然很慶幸……被她使用……『路西法之影』。」
梅莉西亞.翡冷翠的雙眼微睜,右手從胸口滑下,接著再也沒有說話了。
*
「弗雷夫人?」
梅莉西亞.翡冷翠被梅莉西亞.藍戴爾刺殺之後,魂魄便飛躍到她的另一個身軀裡。她張開眼,映入眼中的身影是弗雷夫人。
「克莉絲汀女伯爵,妳怎會緊抓著胸口睡眠?是做惡夢?」
梅莉西亞看著周圍,確認現在所在地。這裡是距離加里恩大宅數百呎外的山洞內,是梅莉西亞身成為吸血鬼時的躲藏處之一。
「不,是……我的另一個身體受到致命傷,再也無法待在那個軀殼了。倒是您,夫人,您怎會出現在我的藏身處?」
「聽聞新的夜王繼位了,我是特別來找他的。」
「他現在……在跟愛蜜莉亞的女兒對峙中,可能不方便和您談話。」梅莉西亞說。
「是嗎?但我有重要的事必須告知他,能否讓我去找他?」
「就快日出了,您確定要在這時候過去?」
「有我的孩子在,應該是能在太陽升起前趕到現場。」弗雷夫人朝山洞洞口望去,一匹漆黑的巨馬擋住了整個洞口,牠對著洞內兩人發出嘶嘶聲。
「愛蜜莉亞的女兒現在變成非常不妙的東西,就是她把人類的我給殺死的。您真的確定要過去?」
「若是如此,那我更應該趕去。」弗雷夫人拽起梅莉西亞的手,筆直地朝洞外走去,「菲利,我們走吧。」她拍著那匹黑馬的背並柔聲說。
「……我到底該不該過去?藍戴爾現在成了怪物,她的目標明顯是我,要是這個現在的身體也被她給殺掉的話……」
「女伯爵,有妳的『能力』,不會被她發現的。」
「但願如此……」梅莉西亞還是坐上了弗雷夫人的駿馬,再次前往加里恩大宅。
*
路西烏斯仍然抱著梅莉西亞.翡冷翠,低頭望著已經沒有任何反應的屍首。
「還看著那個空殼做什麼?」梅莉西亞.藍戴爾嗤笑著。
「……仇,又多了一個。」路西烏斯咬牙。
「路西烏斯,你就那麼愛那個女人嗎?儘管她早就和你的弟弟成婚。」
「妳……」路西烏斯抬頭看到梅莉西亞.藍戴爾,突然發出怒吼,「不要變成她的樣子!!妳這個怪物!」原來她改變了自己的外貌,現在的梅莉西亞.藍戴爾,外型就和路西烏斯懷裡的屍體一模一樣。
「原來『取代』是這個意思。」一旁的羅賓露出嫌惡的表情。
「呵呵,就這麼不喜歡嗎?路西烏斯。」如同路西烏斯意料到的,她現在的嗓音就和梅莉西亞.翡冷翠一致。她的外貌,她的聲音,卻不是那位梅莉西亞。路西烏斯看著梅莉西亞.藍戴爾的『真身』,忍不住聯想到一群蠕蟲翻攪在一起並互相啃食著,這讓路西烏斯更加憤怒。
「妳就算變成她,也藏不了那令人作嘔的內在!」路西烏斯憤恨地說。
路西烏斯不明白梅莉西亞.藍戴爾為何如此執著於取代、抑或「成為」另一個梅莉西亞。他低頭看著不再醒來的梅莉西亞.翡冷翠,凝望她美麗而憂傷的臉龐。儘管路西烏斯明白現在的梅莉西亞身份是克莉絲汀女伯爵,廣義來說他所愛的梅莉西亞還是「存在著」。懷裡這個在他生前無數的夢中出現的身影,令他魂牽夢縈的女人就這麼逝去,依舊讓路西烏斯倍感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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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裡的吸血鬼怎麼都不見了?」馬丁突然插嘴。
「你說不見了?」羅賓問道。
「『氣息』都消失了,現在屋內只剩下我們跟眼前的這個……怪物。不、還有一個……」馬丁感冷汗直流,他知道他們身後多了一個人,正因為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他不敢回頭去看。
「我的弟弟啊,許久不見了。」那個人說。
答腔的是路西烏斯,「愛蜜莉亞,我早就知道妳變成吸血鬼,但還是沒想到我們會再見面。說起來我們見面次數也不多。」他一直以來對愛蜜莉亞的印象,都只有樸素的修女裝束,從沒看過她盛裝打扮的模樣。
「夜王二世,現在該這麼叫你嗎?」愛蜜莉亞嗓音低沉而沉穩,從她從容不迫的表情來看,似乎毫不在意敵視著自己的路西烏斯等人。
「我現在並不想和你們開戰。『據點』已經轉移,這大宅還給加里恩老爺子吧。」
「妳的同伴們都到哪去了?」馬丁問道。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公開我們的據點,好讓你們再闖進去嗎?」愛蜜莉亞挑眉。
「只要你把我弟弟德維特交出來……!」路西烏斯語帶激動,「維多莉亞抓住德維特,是她想要擁有他的病態想法。但妳沒有囚禁他的理由啊!」
「我的確沒有囚禁他的正當性,但是你忘了嗎?他早就接受前任夜后的血,也就是不管他是自願或非自願,他都是我們這邊的吸血鬼。」愛蜜莉亞說完,朝著走廊盡頭呆站著的梅莉西亞.藍戴爾招手。
「我們該走了,梅莉。啊,差點忘記伊安,他現在在哪?鮑伯,你能前去尋找伊安嗎?」愛蜜莉亞說。
長廊憑空出現一扇深紫色的木門,木門敞開,一個裝束五顏六色如弄臣的矮胖男子跳了出來。
「我的女王,交給我。」他向愛蜜莉亞鞠躬致意,接著又惦著腳跳跑著回到木門。鮑伯走進木門後,木門就像是被風吹散的沙雕一樣從底部慢慢風化消失。
「梅莉。」愛蜜莉亞再次對梅莉西亞.藍戴爾喊話。
「不,我不跟妳走!我不想再被妳們束縛!」聽到母親的呼喚,那怪物竟又變回了可憐無助的小女孩,她看著愛蜜莉亞一步一步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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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找不到伊安的蹤影。」鮑伯又突然從愛蜜莉亞的身後出現,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只有鮑伯的矮小身材才能通過的白色小門。
「是嗎?也罷,被下暗示的他也許會自己回到我們的據點。」愛蜜莉亞又再度把視線移向她的女兒,「擅自使用『路西法之影』變身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事就暫時不跟妳追究,但現在我命令妳跟我走。」
有那麼一瞬間,路西烏斯看到梅莉西亞.藍戴爾變成了全身都是觸手的怪物,下一秒又恢復原狀,再下一秒又變化成身上充滿尖刺的怪異模樣。
「不要!我絕不跟妳走!妳不是希望我死掉?要我跟著妳走,是想再殺了我一次嗎?!」她變回了白色長髮樸素穿著的少女,倚靠在牆邊發抖。
「那是『還是人類時』的事,現在狀況不一樣了。」愛蜜莉亞露出微笑,「我需要你,梅莉。」
少女望著自己的母親,她從未見過母親的笑容。但這位母親從來沒有盡過母親的職責,她怎麼樣都無法把愛蜜莉亞當作母親看待。
「慢著,我不會讓妳帶走梅莉西亞.藍戴爾!她剛剛殺了……我弟的妻子!」
「節哀吧,『約書亞』。就算梅莉沒動手,我也會把那個女人給解決掉。在這世上,不需要兩個梅莉西亞。」她說了跟梅莉西亞.藍戴爾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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