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然成為吸血鬼巢穴的加里恩大宅裡,看不到其他人類。宅邸外的花園雖有人類的傭兵團坐鎮,但他們只被加里恩爵士命令在花園待機,並不知曉宅邸內部的情況,更別說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到身邊有吸血鬼。
「約書亞,跟我走。」歐貝隆說道。
路西烏斯不發一語,他現在只能聽從妖精王的命令。第一次進入妖精森林時,他便被無形的契約給束縛。儘管他十分抗拒,但他就是得聽從歐貝隆的每一道命令。要獨自打破契約的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將「那東西」喝下。
「……我跟西亞留在這裡看著,路西烏斯,千萬不要衝動!」馬丁說。
黛安娜往馬丁瞥了一眼,隨即便面向路西烏斯和歐貝隆,優雅地行禮。
「這邊請。」黛安娜說道。
歐貝隆與路西烏斯就這樣和黛安娜進入加里恩大宅。一進入玄關大廳,路西烏斯便看到一群又一群躲在大廳角落交談著的身影,他們見到歐貝隆,嚇得退到大廳的更深處。和伊安交換過來的妖精之眼一瞥,果然,全部都是吸血鬼。黛安娜優雅的步伐引領著兩人進入維多莉亞的所在處,路西烏斯的心跳越來越快……
「這裡是餐廳,維多莉亞陛下就在這裡,請進。」
*
大宅外,如今只剩下梅莉西亞和馬丁兩人在宅邸外頭待命。
「妳怎麼回來了?」馬丁問道。
「我剛剛看到路西烏斯帶著『那個東西』,所以折返回來。」
「西亞,妳最近似乎越來越長時間待在吸血鬼的身體呢。」馬丁說。他呆望著花園那些躺在地上已經一蹶不振的傭兵團,感到十分疲憊。
「啊啊,我白天會回到自己原來的身體過人類的生活,基本上就是跟德維特關在一起,和他談論著過去對彼此的誤解。而且他沒有吸血慾望跟需求,『天使之血』救了他。」梅莉西亞也盯著眼前倒地的傭兵們,默默忍住想吸血的衝動。
「我的血妳沒辦法喝。妳在剛剛的戰鬥已經消耗掉不少能量,對吧?」馬丁露出了略感疲憊的微笑。
「路西烏斯那個傻瓜……應該不會真的要在今天喝血吧?這樣一來我就再也品嚐不到他的血,而且這樣一來他不能和我……」
「和妳……什麼?」
「吸血鬼男性無法和同族、人類、或是其他種族交媾。」
馬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我認為他應該早點喝。」馬丁說。
「他過去的私生活……都這麼不檢點的嗎?」
「大部分是那些女人纏上路西烏斯,不過有沒有更深入我不曉得。說到這,路西德真的是他跟妳的孩子?這怎麼可能?」
「……是藍戴爾那個孩子佔用我的身體,生下路西德的。詳細的過程我不清楚,中了『路西法之影』之後,我有整整一年意識都在現在的肉體。等我好不容易習慣這個身體主人的生活,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從新大陸歸來,維多莉亞抱著一個嬰兒,說他的名字叫作『路西德』。過沒多久,意識就又回到這。」梅莉西亞指著自己的胸口。
「除了頭髮變白,看不出現在妳和原來的妳有什麼不同。」馬丁說。
「是她刻意挑選一個跟我長相很像的婦人作為犧牲品。」梅莉西亞咬著牙。
「妳指的她……是誰?」
「你的姊姊愛蜜莉亞。她其實是個異端,你知道嗎?」
馬丁點點頭。
「她和維多莉亞彼此其實認識。她早就知道我和蓋比被帶去簽訂婚約的當晚,路西烏斯還有德維特的雙親會死去。那天晚上,愛蜜莉亞故意不讓德維特看到事情發生的過程,還用魔法造出一個假的我,讓路西烏斯和德維特挑起對我的仇恨。我從頭到尾都跟蓋文躲在客廳。」
一提到愛蜜莉亞,馬丁沉重地低下頭。
「……原來是這樣子。路西烏斯的部分就先不談,但德維特那傢伙,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嘛!」他說,「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妖精之王,一年之內剷除所有夜后派系的吸血鬼?怎麼可能?又要怎麼分辨誰是夜后派的、誰是夜王派的?」
「以你的身份來說,吸血鬼通通都要清除,不是嗎?首席驅魔師?」梅莉西亞笑道。
*
「妖精,你要我停止對那孩子出手?」從維多莉亞口氣可以聽到出來她不太高興。那孩子自然是指路西烏斯。
「他目前暫時是我的繼承人。」頭戴著荊棘王冠的妖精之王,歐貝隆回答道。
歐貝隆和維多莉亞分別坐在餐廳長桌上的兩端,兩人都在打量著彼此。路西烏斯站在歐貝隆的右邊。他不敢讓兩位王知道自己隨身攜帶著夜王最後留下的血液。
「真巧,我最近也準備了繼承者。就讓她和我可愛的路西烏斯說說話吧。梅莉!」
餐廳的側門被打開,穿著鈷藍色禮服的梅莉西亞走了進來。路西烏斯難以言喻地睜大雙眼盯著她,走進來的女確是路西烏斯熟悉的梅莉西亞,但他的妖精之眼看見了真相。
「……是妳,梅莉西亞.藍戴爾!果然在那個夜晚瘋狂大笑,還跟維多莉亞破壞蓋比的攤子的人……」路西烏斯說。
「沒錯,多虧了『路西法之影』。」梅莉西亞微笑著,「一旦將我的靈魂塞進你愛人的軀體,我就能控制這個身軀……只不過……以目前來講時間有限。」
「……目前?我弟弟在哪?」
每當夜晚時刻來臨,梅莉西亞.翡冷翠便會從人類的梅莉西亞轉移到吸血鬼女伯爵的身體內。這時候一般來說,梅莉西亞的人類軀殼就會進入睡眠的狀態。
「還被關著呢,他已經是維多莉亞的眷屬,不能離開我或是維多莉亞的身邊太久。」梅莉西亞.藍戴爾回答。
路西烏斯緊握著夜王的血瓶,他不知道是否要在這時趕快喝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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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代的血族只有被三道「吸血鬼十誡」束縛。』路西烏斯回想起威廉所說過的話。
『維多莉亞別看她號稱夜后,她其實是第三代。能知道全部吸血鬼十誡的人只有第一代也就是被吸血鬼始祖——弗雷賜予血液的血族。越後面世代的吸血鬼,束縛就越多。』
威廉已經告訴路西烏斯十誡的第四條和第五條,只要好好利用,復仇的時機——就是現在。
『可以,我准許你喝下它。』路西烏斯的腦袋響起了歐貝隆的聲音。
「你、你早就知道?」路西烏斯說。
『我心頭掛念的只有我的兒子伊安,至於你是什麼身份,我其實不在意。你就算轉化成吸血鬼,妖精的眼睛恐怕也不會轉成吸血鬼的眼睛。契約,你想打破就打破吧,我是為了伊安來的。』歐貝隆沒有看著路西烏斯,他的視線一直緊盯著維多莉亞。
路西烏斯他再也不忍了,他拿出夜王的血液。維多莉亞見狀,立刻激動的大吼:「是誰的血?你、你難道是想……!」
「雙親嚴格來講都是你殺的,現在不報仇,要等到妳把我變成你的玩具嗎?妳一直派妳的手下攻擊我,其實是想把我一起跟德維特當作兒子呵護吧!妳真是讓我感到噁心,殺了我的父母的仇人,今晚就是妳的死期!」
路西烏斯打開瓶口的軟木塞,將瓶中的黑色血液,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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