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熱愛兔子的狂魔,本身養著兩隻兔寶,做過中途之家。事實上,我的小女兒是第一隻讓我想中途的孩子,是第一隻讓我和Jerry付諸行動去接回家照顧的棄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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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我們去幫忙過一隻裝在外出籠裡,被放在喧囂馬路邊的腳踏車籃內的兔子。等了一兩個小時,遲遲等不到兔寶的主人,驚動了不少兔圈熱心的兔友,我們大家還一起去警局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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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報案程序還未完,飼主突然進了警局,跟我們大家撞個正著,於是兔子就被飼主接回去了。即使我們知道她不適合養兔子,但兔子在法律上只是個物品,我們沒有資格要求她放棄她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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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只能七嘴八舌的要她下次別再這樣了、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助的、會不會養兔子?她連聲應著好好好、會會會,就這麼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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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了面面相覷的兔友們,警察露出無奈的笑容:「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忙著向警察道謝,接著各自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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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我們倆要去便利商店買東西吃喝,遠遠見一個兔籠被放在騎樓下。我很驚訝地拉著Jerry靠近一看,真的是個兔籠,不過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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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研究著那兔籠時,兔子的主人出現了。他手上拎著一個紅色的塑膠袋,袋子裡裝著滿滿的冥紙和一隻黑兔,一隻死掉僵直了的黑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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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聊過後,才知道他要把兔子遺體給扔掉,然後燒冥紙給兔子。我們一聽,心裡不禁揪了起來,便主動提議要幫忙帶去掩埋,他燒冥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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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埋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從小我便很怕動物的屍體,因為我養死過兩隻倉鼠和兩隻兔子,心裡總覺得非常虧欠他們,由於愧疚而感到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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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第一次心裡很平和的撫摸那隻黑兔兔,一點害怕的感覺也沒有。我一遍遍的摸他、跟他說話,彷彿他還活著,只是沉睡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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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rry和我安慰兔兔,並且為兔兔唸佛號,我們掉了幾滴淚,將兔兔埋了起來。之後的一週,我心裡都縈繞著那隻黑兔的身影,不禁不斷的為他助唸佛號,願他往生極樂世界,再也無懼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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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次的經驗相隔滿近的,是在我們養了大女兒後不久發生的。經驗給了我們勇氣,因此看到小女兒的相關求救文時,一股衝動下便自告奮勇的去接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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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兒原先是一隻被裝在紙箱裡,棄養在產業道路旁的兔子。她很幸運被半夜下班的工廠員工看到,幾個大男人協議後決定救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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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小女兒很兇!非常的兇!大家都很怕她,只敢丟水果給她吃,誰都不敢摸她抱她,沒人敢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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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由於決定的很匆促,Jerry和我分頭行動,他去接小女兒回家,我則去兔友家拿該兔友支援我們的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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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圈很溫暖,兔友們總是互相幫助,只為了那些小兔寶們的幸福,也為了志同道合的兔友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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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善心的員工啊,個個都是大塊頭,卻有著無比纖細的心,很小心的照顧著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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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看到Jerry時,不斷提醒Jerry:「她很兇!她會咬人!很可怕喔!你要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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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rry跟我敘述這個情景時,我們都莞爾一笑。幾個大男人怕一隻小兔子,你能想像那個畫面嗎?真是被他們的溫柔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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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rry比我先到家,他就先讓小女兒在房間內活動玩耍、熟悉環境。我還記得我一回家,看到的就是小女兒舒爽的趴在電腦桌下,一副這裡是她家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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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握著房間門把,定格在門口,感到很困惑。因為我的大女兒很小一隻,我一時間沒認出來,想著大女兒怎麼好像變大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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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再仔細一看,喔!是那隻棄兔耶!也太放鬆了吧?還真當自己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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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兒真的很兇。但是Jerry告訴我:「剛剛醫生說,她應該是懷孕了,而且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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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明瞭,她的兇是為了捍衛她的孩子。因此完全的接納她愛生氣的個性(雖然她生完後也結紮了,還是個愛生氣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照顧她,直到她生產,直到她的孩子長大,直到她的孩子們都被認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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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發布過要送養小女兒的文章。Jerry總催促我:「有沒有人要養她了?」「我……我忘了發文。明天發、明天發。」我尷尬的嘿嘿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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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被質問,我就換個講法:「她那麼醜!(當時覺得她真是醜萌醜萌的)送養文很難打耶,我還在想。」總之各種理由推託,Jerry終於忍不住問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妳打算留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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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囁嚅:「我不知道。我捨不得她。」「妳不是怕她嗎?她那麼兇,妳不是很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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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女兒即使生完了、結紮了,都還是一個很愛生氣的孩子。她會咬人、會用手打人、會憤怒的噗噗叫。這些都是我沒有經歷過的,大女兒非常的溫柔乖巧,她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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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要我送走小女兒,我還是哭了。半夜我睡不著,就起來抱著小女兒躲在門邊的屏風旁哭,反覆問她:「妳喜歡媽媽對吧?妳是不是也想留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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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是靠著存款度日的,沒有工作的人。因為我初次發病,完全不知所措,因此馬上停止工作,鎮日躲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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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rry發現我在哭,嘆了一口氣。一次又一次相同的情況發生,他要我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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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真的不能再拖延了,因此我果斷的說:「只要你也同意,我願意馬上出去工作,為了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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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rry凝視著我,他知道我為疾病所苦,很是煩惱。「妳真的那麼喜歡她?喜歡到不顧自己的病?」他仔細的反覆向我確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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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她。我是愛她。」我堅定的回答。Jerry聽到後,淺淺的笑了。「我也愛她。我們養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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