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下的戰爭 - 序章02 似曾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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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茲曼要介紹給菲林的人，目前在十多公里外的阿格貝勒城待著；從二人所在的亞利伯到阿格貝勒，大概要十分鐘的馬車車程。

因為火車路線只經過阿格貝勒的關係，克茲曼就讓自己帶過來的客人暫時在公務旅館裡頭歇腳了。

克茲曼特地跟當地熟人借了輛哈斯特自動車，打算讓菲林體驗一下乘車的奢侈。

那是以汽油作為動力的交通工具，菲林覺得那東西看起來就像前面凸出半截矮小構造的馬車；在突出構造的正前方，有著如同柵欄一樣的結構。

「還真是奇特的外表……這就是汽車嗎？」

「不只是汽車而已，這可是高級汽車喔！」

克茲曼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裡頭的座位佈置就像是高檔馬車一樣豪華，椅墊非常的柔軟。上頭甚至還有靠枕，能夠讓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睡覺。

「……這是有錢人才弄的到的東西吧？你是刻意想對我炫耀的嗎？」

菲林半開玩笑的說道，克茲曼一時慌張了起來。

「啥……才、才沒有啊！我只是想讓你搭看看而已嘛，不要誤會啦！」

「好、好。那我就不辜負你的好意囉。」

菲林踏上車，懸吊彈簧微微的晃動。

「唉……就別嚇我了吧。」

克茲曼順手關上車門，坐進駕駛座。發動汽車花了不少時間，菲林差點以為這輛車就地拋錨了。

克茲曼只好下車，手動旋轉引擎側面的曲柄；折騰了好一段時間，總算發動了這輛鬧脾氣的車子。

哈斯特自動車很快的駛出了市區，在鄉間小路上馳騁；雖然汽車的速度跟全速前進的馬車不相上下，但是坐在上頭卻不怎麼顛簸。

這就是汽車嗎？工業的進步真是令人驚艷。

菲林享受著乘車旅途，窗外是一片遼闊的麥田；在豎起的稻草人一旁，是十年前遺留下來的廢棄坦克。

「……大戰的痕跡到現在還是隨處可見呢，從來沒有一場戰爭可以達到這樣的影響……」

菲林看著那輛砲塔落在車身附近的坦克殘骸迅速從視野中流竄過去，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在說什麼呢？那可是大戰喔，大戰。大多數政府都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整理戰爭留下來的痕跡了，自然而然就留存到現在了。」

克茲曼轉頭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前方，好在這條筆直的道路上十分空曠。

「原來如此……話說回來，你要介紹給我的是什麼樣的人呢？」

菲林總覺得先做點心理準備比較好，於是把話題轉了一圈回到克茲曼想介紹給自己的人身上。

「嘛……要說的話，也是軍人那一類的吧。職業僱傭兵，我打算讓她來當做你旅途上的護衛。」

克茲曼在這句話使用的“她”，是萊茵語系的女性人稱。菲林沒有聽漏這一點，於是針對這點繼續追問。

「她？那個傭兵是女孩子……？」

「嗯，女孩子。」

克茲曼轉動方向盤，避開緩緩駛來的馬車。

——從事軍事職業的女孩子，是非常稀奇的存在。

就算是菲林這樣曾經在萊茵陸軍裡經歷過軍旅生涯，戰後還當過為期四年的軍事記者的人，都只見過一次以軍人為職業的少女。

女傭兵，這三個字又激起了菲林的好奇心。

車子沒過多久就已經從人煙罕至的鄉間小道開上了堅實的石磚路面，雖然沒有刻意去計算時間，但是絕對比馬車快上不少。

到了城區之後，克茲曼明顯放慢了速度；菲林的視線四處飄盪，對衣著高檔的行人和精緻的店面櫥窗擺設嘖嘖稱奇。

他上次途徑這裡也只不過是二年的時間，當初還是一座小鎮的阿格貝勒，如今卻已經發展成商業重鎮了。

都是多虧了鐵路的關係吧。

「好了，就是這裡。」

克茲曼把汽車開到石磚路的一側停了下來；喀噠喀噠的引擎聲也隨著鑰匙拔出嘎然而止。

菲林推開車門，有些捨不得的向舒適的座椅道別。車子就停在一間旅館的門口，招牌上寫著「Eisenbahn Herberge」，意思是鐵路行館。

——因為在鐵路附近就這樣取名了嗎？還真是直接的名字……

他跟著克茲曼穿過木板長廊與階梯，上到了旅館二樓，二樓的走廊上沿著固定的間隔擺上了精緻的畫作，最末端還有看似很昂貴的遠東花瓶。

克茲曼一路走到最底端，敲了敲右手邊的房門。

「尤里烏斯小姐，妳在裡面嗎？我是約阿辛姆……嗚哇！」

木門突然「嘎」一聲被打開，克茲曼和菲林都不由得嚇了一跳；門的另一端是銀色頭髮的少女，明明在室內卻戴著海狸皮製的棕色帽子。

「別突然開門呀……」

克茲曼搔了搔頭，打開門的銀髮少女歎了口氣。

「唉……我說過了吧？招待我來這種地方隨便你，但是那種需要跑世界一圈的工作我可不接。」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克茲曼？

菲林用疑惑的眼神盯著克茲曼瞧，這不是完全沒有談好嗎？

「啊哈哈……總之先來談談吧？說不定尤里烏斯小姐會喜歡這個工作的待遇也說不定……」

克茲曼試著安撫，但是銀髮少女根本就不打算聽他說話。

「除非你要當成資助我旅行那樣給我全程的旅費，不管吃的住的還是交通費……」

「好啊。」

「不然的話，我要去接其他人的工作……咦……？你剛剛說了什麼？」

銀髮少女聽到克茲曼的打岔，稍微愣了一下。

「我同意尤里烏斯小姐的條件，全程的費用通通可以報銷，另外還有一筆訂金會在啟程前交付，這樣能夠接受了嗎？」

克茲曼再次擺出了他最招牌的表情，那是陽光開朗又略帶孩子氣地一抹微笑。

不知道是金錢因素還是因為那抹微笑的渲染，銀髮少女的態度一口氣轉了一百八十度，之前的脾氣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了。

「嗚哇……真是沒想到……啊，失禮了。這次的任務就儘管交給我吧！」

聽到同意的答覆，克茲曼用一副「我做的不錯吧？」的表情看向菲林。

——為了一本書，你到底打算要花多少錢來籌備啊……再說，自己也不需要護衛吧？

菲林用眼神示意克茲曼花錢解決不是什麼好方法，克茲曼只是聳了聳肩。

這就是有錢人的觀念嗎？

「尤里烏斯小姐願意答應真是幫大忙了。這位是菲林•馮•菲謝爾先生，是這次的護衛對象。」

聽到克茲曼這麼正式的說出自己的名字，菲林有些不太習慣。

「菲林……」

銀髮少女覆誦了一遍菲林的名字，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菲林趁著這個機會從一旁觀察著她。紅色的雙眼、小巧精緻的臉龐，銀髮的少女纖細到不像是擅長戰鬥的傭兵，要說是專使美人計的間諜比較恰當。

——或者，是從頭到尾都不需要太多激烈活動的狙擊手。

菲林曾經認識過一個像她一樣的狙擊手，也就是他此前見過的唯一一個以軍事為職業的女性。

雖然頭髮顏色跟髮型都不一樣了，但是菲林還是覺得有些相像。

「咳咳！」

似乎是覺得沉默的時間太長了，克茲曼於是出了點聲，對二人投以催促的視線。

「……只是覺得謝菲爾先生的名字有些罕見而已。我是希莉耶•尤里烏斯，職業是傭兵。」

銀髮少女的名字是希莉耶。像菲林一樣，在萊茵境內也算是罕見的名字。

「別那麼客氣，叫我菲林就可以了。那麼，我可以叫妳希莉耶嗎？」

菲林伸出手表達問候，這是艾克勞斯提亞西方地區通用的打招呼方式。

希莉耶伸出了手，輕輕地握住菲林的手掌。

「可以喔。那麼菲林先生，旅途上就請多指教啦。」

她感覺開朗又活潑，要比喻的話就像是老是跑來要糖果的鄰家小孩那樣。

——果然還是不一樣的吧，雖然感覺似曾相似。

菲林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克茲曼，克茲曼則是回以微笑。

「那麼，請尤里烏斯小姐在這裡稍等一會兒，我回去車子上拿委託的訂金過來。菲林也跟過來吧，剛才有些話忘記說了。」

克茲曼說完就拉開房門，菲林跟了上去。二人順著原本的路線下了樓、穿越木板長廊，回到門口停著的哈斯特自動車前。

克茲曼把鑰匙插入車門上的鑰匙孔，順時鐘轉動了幾圈。

「如何？有想起什麼人了嗎？」

他打開車門，從副駕駛座拿出一只咖啡色的硬式皮箱。

「只是單純長得像而已……大概。」

雖然菲林表面上是否定了，不過他的表情和語調卻又是一副落寞的樣子。

彷彿希望希莉耶真的是他所想的那個人一樣。

「其他的共同點呢？你也注意到了吧。像是握手方式之類的？」

菲林回想了一下。希莉耶輕輕握一下就收回了手，這是萊茵東北部地區的習慣。

希莉耶與他所想的那個人一樣，都來自北瑟姆烏卡省。

「不，這也有可能只是巧合……」

菲林搖了搖頭，依舊不相信這件事。

「那如果說，她跟你年齡相同……」

「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伊芙蒂諾已經不在了，不要再用這種誰跟她很像這件事來翻我的傷口了。」

菲林打斷克茲曼的話，強行結束話題。克茲曼因為那堅決的態度稍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又換上了輕鬆的表情，關上車門。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談這件事了，你接下來只要專心訪問跟整理就好。」

克茲曼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菲林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經過菲林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別當一回事；雖然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不過菲林知道克茲曼沒有惡意。

自己完全不想談論這些話題，大部份的原因只是自己還走不出來而已。

不管是悔恨還是愧疚都是，這點克茲曼也是一樣的，所以才會一直想讓菲林認為伊芙蒂諾還活在某個地方，只是把自己藏起來了而已吧。

在這件事上，他們二個人都還是無法放下，都還是認為自己有著責任。

而且，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對於前萊茵陸軍神射手伊芙蒂諾•華格納的死，他們二個人，都有著同等沉重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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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試著用家裡囤積起來的日式輕小說方式來寫了，感覺還是有點不習慣……不過，看起來是不是比鳳筆還要更有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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