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瑾,今年十六歲,名家拳法「玄」門下的一員,我母親-璃,是「玄」的現任掌門。但我不喜歡練功,我比較想當個畫師。從小我就沒有父親,母親也不曾提及,小時候很好奇父親是誰,但越長大就越不在意了,沒有父親我也活得很好、很快樂,因為我有大師姐。我不記得第一次見到大師姐的確切時間地點,因為從我有記憶以來,大師姐就陪伴在我左右,不曾離去。
「我怕自己在武林大會上出糗。」
早晨在林中習武,從來只有我跟大師姐。大師姐聽到我的回答,她笑了笑,她一笑,好像群山都在唱歌。
「所以才更要專心一致。」
我深深看著大師姐的臉、她的眼睛,我很專注的凝視,這時候可以毫無顧忌的看,我甚至可以從大師姐深黑的眼珠裡見到自己的身影。
「瑾,我知道初次總會緊張,但沒關係,我會在台下陪著妳的。」
直到大師姐說出這句話,我才意識到自己看大師姐看太久了。也不知道是我看錯,大師姐的臉微微泛紅。
「要是跟大師姐妳同台呢?」我反問她。
大師姐沉默一段時間,然後微笑。
「我還是會用盡全力,但我不會讓妳受傷。」
「我一定會輸的,大師姐,妳不用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我們差這麼多。」
「倒也未必。瑾,世上沒有絕對的事。」
春風吹拂,樹葉從地上被吹起,大師姐玄色的衣襬跟著飄動,黑長髮也是。我猜大師姐準備要開始說道了,我通常不喜歡被說教,包含母親在內,但大師姐除外。我眨了眨眼,等大師姐開口,卻奇怪她長時間的安靜,就盯著我,我忍不住害羞起來。
「瑾,今天要跟我下山去鎮上看看嗎?」
出乎意料,大師姐問出這句。
「其實是掌門今日託我到鎮上去辦事,我在想妳也該多下山去歷練歷練,見見世面也好。有我在,我想掌門應該不會不許。」
聽大師姐這麼說,我當然不會不答應,事實上,我非常高興、興奮。於是我們約了吃完午飯後在門派大門口。整個上午,我心情大好,吃午飯時,璋見我一直笑,問我是發生什麼好事,我明白的告訴他,他很是羨慕,說自己也想去鎮上玩,因為最近鎮上有春祭慶典,很熱鬧。我驚訝,因為要參加武林大會,我這些日子的心思都放在那上,都忘了鎮上還有春祭慶典這事,要說大師姐今天特意帶我下山,跟春祭慶典沒關係吧?巧合?真是莫名的巧。
午後,我提早了好些時間,迫不及待與大師姐下山,卻沒想到大師姐早已在大門前等待了。我們提早出發,一路上說說笑笑,走累了就休息,剛巧在山林中發現一隻極為漂亮的鹿,那隻鹿身上的花紋非常特別,我想畫下牠,可惜畫到一半牠就跑了。我苦笑,抬頭看大師姐,表情難掩失望。
「妳還想畫牠嗎?」
「但鹿也要回家的。」
「那就去牠的家。」
我不懂大師姐的話,只見她伸手到我面前,我猶豫了幾秒,才把手交給她。大師姐把我揹上肩膀,大師姐的輕功也許不是武林中最強的,但一定比我好。躍上樹頂,我們看了看四周。
「啊!大師姐,牠在那裡!」
我大喊指著遠方的一面山坡,大師姐轉身,飛快的揹我跳過一棵又一棵的樹,直到鹿的家。那裡有一群,或站或坐,有大有小,大師姐把我從肩上放下,我從包袱裡拿出筆墨,從一隻鹿到一大群,從白天到黃昏,我不知自己畫了多久,待我完成一幅鹿群之圖,轉頭看大師姐盤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我靜靜的望著她,大師姐突然張開眼與我對視,到底是我笑,她跟著笑,還是她笑,我才笑?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的路,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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