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紀 - 第十三幕: 九尾靈狐與龍角熊

第十三幕: 九尾靈狐與龍角熊

轉眼間，所有人屏息以待，一名放哨員躲到了門邊，仔細觀察走廊的情勢，神機子才一走遠，他便舉起OK手勢，教室瞬間鬧轟一片，有人站上椅子，大聲地唱歌，有人跑上講桌，學起老師教書的樣子，隔壁二班碰得一響，把自己家的門用力關上。

墨語一臉茫然地坐在原處，想說這應該只是突發狀況，默默拿起了書包，抽出畫冊，一名精妝打扮，散發著花香的女孩立刻走來，對著他說:「喂!矮冬瓜。」

墨語傻不隆咚地抬頭回應:「欸咿?叫我嗎?」

「我喜歡你。」

段天心聽見，焦急地說:「墨哥哥你別回應，她想騙你。」

那女孩又說:「你這女人，我有讓你說話嗎?」

墨語突然生氣起來，說道:「甚麼女人!說話真沒禮貌，她叫段天心，是我的朋友，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妳還是別喜歡著我吧!」

「吼!你這小子好大口氣，你叫甚麼名字!」

「問別人名字，自己不是應該先說嗎。」

「我是你姑奶奶!」

「噢!你姑奶奶好，我叫墨語，我就不多介紹了，桌子上有寫。」

這自稱姑奶奶的小女孩，頓時間氣得滿臉通紅，另一名個子高瘦的女孩，立刻走過來說:「唷痾!如花姊，這噁心的矮子怎麼惹妳生氣啦?」

如花氣噗噗地回答:「曉書，去叫蘭音過來，替我好好教訓他一頓!」

墨語見過那麼多場面，早就天不怕地不怕，好奇地盯著那名高個兒，見她走到一名胖鼓鼓的女孩身邊，拍她起身。

轉眼間，墨語的面前就站了三個女孩，胖女孩劈頭就罵:「你是誰?為甚麼欺負我的小花!」

此時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戲，這蘭音胖雖胖，但要是生氣起來，除了查理和天心以外，修為實力還真能輾壓所有放牛班的孩子。

「是她先欺負我的。」墨語回答。

「是這樣嗎?」蘭音回過頭，疑惑地看向如花，如花立刻朝蘭音的屁股拍了個辣掌，蘭音才發現自己問錯了話，重新面向墨語，又說:「你起來，讓我教訓一頓，這樣你以後才不會有麻煩。」

曉書一聽，一腳踢向蘭音的鞋跟，蘭音又急忙趕口:「不然你以後─以後就大難臨頭了!」

「歐對!大難臨頭，小……小心不保!」曉書躲在蘭音的身後附和。

墨語兩手一攤，襯向脖子後方，說道:「是小命不保，唉!我都覺得自己已經笨得像蟲了。」

「醜死了!」如花突然大嚷。

「你說誰醜?」

如花又說:「你的書包醜!都甚麼時代了，還背一個雙肩款的呆瓜包上學，你不覺得俗氣，但別人看了難受。」

「妳再說一遍。」

「我說你的書包醜，趕緊換一個吧!沒眼光的呆瓜!」

此時墨語已經按緊了拳頭，隨時要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但如花這一輩子嬌生慣養，並沒有甚麼實戰經驗，甚至讀不懂眼前的溫度。

然而蘭音並非如此，她從小飽受各種惡意的眼光，清楚知道甚麼是憤怒，還有隨之而來的殺意。

她擋到如花的面前，縮起了脖子說:「那個……小花呀，我們今天就放過他吧，反正他也沒做甚麼壞事，對不對?」

如花不曉得為甚麼，心中早已怒氣衝天，捏著蘭音的小臂就罵:「我說妳!妳就是從小畏畏縮縮，甚麼都膽小，才會每天受人欺負!控制不住食慾，把自己吃得這麼胖就算了!個性還要這麼軟弱，惹人討厭嗎?」

墨語忽然起身，生冷地瞪著她說:「妳連自己的朋友都這樣對待，還算是個人嗎?妳最好現在就和寬寬道歉。」

「寬寬?」如花驕傲地笑了一聲，又說:「你叫她寬寬?胖就胖，寬甚麼寬，你這人真是蠢得無藥可救。」

空氣裡忽然閃過一道巴掌，最終停在一半的位置，並沒有發出聲響，墨語用另外一隻手，擋住自己失控而顫抖的右手，然而，如花卻趁著空隙，朝墨語的臉上搧下一記巴掌，響亮的聲音迴盪了整間教室。

墨語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更加釋懷，因為他確信了，這個人就是一個瘋子，瘋子說的話，也就不必太過在意。

他安靜地坐回位置，但天心卻氣得站了起來，準備朝如花的臉上揮拳，教室忽然炸裂一聲通天巨響，蕩起了濃濃的灰煙，遠方也隨之乍響，像是山壁崩落下來的聲音，嚇得天心停在原地。

「天妹妹，不要隨便打人，這樣不好。」

只見墨語的掌心懸在牆邊，牆被打穿了一個大孔，沿著孔徑遠遠望去，原本巍峨聳立的白虎門樓，因為斷去了一腳，從門樓的中央裂成了兩半，朝南邊一側傾斜倒榻。

然而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不足以支撐無明功的反噬作用，尚是如此大的力道，整張手掌都滾滿了鮮血。

嵐月老師扶著頭上尊雅的步搖，表情就像踩到大便的小貓，立刻跑到墨語身邊，將他帶出了教室，天心焦急地追上，乙太也跑出自己的教室，嵐月卻朝她們擺擺手說:「妳們不用跟來，我會和掌門稟報，這裡沒有妳們的事情。」

放牛班的教室，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安靜，孩子們愣在原地，連蕭相也不小心捏碎了魔術方塊，盯著牆上的大洞。

查理坐在最靠近事發的位置，哼了一聲，安靜地拿出數學課本，翻開書頁，儘管窗外的大風，將他精心吹扮的平瀏海颳得一蹬一翹，像是飄逸金色的麥穗。

如花轉向自己的座位，六神無主，才踏出一步，立刻被查理偷偷伸出的腳尖絆得踉蹌，差點跪到地上，但她只是重新站穩，一心只想回到座位。

窗外有幾棵大樹，長過了學校頂樓，濃綠的樹蔭，將一樓的保健室蓋到只剩下光影。

洛雪正細心地替墨語包扎掌口，原本血肉模糊的掌心都已經清洗乾淨，露出正常的膚色和結痂，墨語坐在床邊，神情低落，不停發出嘶嘶嘶的噪音，卻不曾有過哀嚎。

年輕的護士小姐等在一邊，傾慕且癡呆地望著洛雪，像看見了明星一樣。

洛雪只是看著墨語，低沉地說:「墨兒，就算是這樣，妳要我怎麼和諸葛校長交代，無明功是我教你的，我也叮囑過你千萬不能再使用，但你還是這麼不聽話。」

「我沒有傷人呀!我只是打牆壁而已!」

「如果你一直抱持這樣的想法，總有一天遲早會誤傷了人，你想要等到那時，一輩子活在心裡悔恨當中嗎? 」

「我不想上學了。」

「墨兒!」

「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不好的事情。」

「墨兒快告訴我，剛才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

「不說!」

洛雪搖搖頭，仔細思索了一番，又說:「如果你覺得這個世界不好，那就試著改變這個世界，總比你在這自暴自棄來得好。」

「改變──世界?」

「嗯，在非常久遠的過去，曾經有一位智者說過，如果有人試圖爬上顛簸的山坡，即使最終沒有抵達山頂，人們也不應責備；同樣的，如果有人試圖去做一件偉大的事，即使最終還是失敗了，我們也不該責難，相反地，我們應該尊敬他。」

「我能……改變這個世界?」

「當然了，只是有些事情，並不如想像中的簡單，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最終還是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那至少你已經改變了周遭，甚至是找到了繼承這份意志的後人，灌溉你灑過的種子，我只是個掌門，身為一個領導，我的使命就是把九仙閣的大小事務照顧周全，讓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安居樂業，擇善無虞，而你是墨毅的孩子，擁有更好的天賦，肯定能做更多的事情，人這一生能做的，遠比你想像的還多。」

墨語忽然皺起了臉鼓，大哭地說:「嗚嗚嗚──都是那朵花!」

「花?」

「那個甚麼花的女孩，我記不得名字了，嗚嗚……」

洛雪將他攬進懷中，好氣又好笑地回應:「她怎麼啦?你連牆壁都給打穿了，還讓她給欺負?」

「我以為雪姊姊生氣了，本來不想說的，我又怕妳聽了會傷心，我看還是別說了。」

「趕緊說吧，跟我之間不需要有甚麼秘密。」

「她說妳的書包縫得又醜又俗氣，我本來收手了，她卻打了我耳光，我實在忍不住氣，才會把牆壁給砸了，我原本不想那麼大力的，我以為自己已經很小力了。」

旁邊的護士小姐聽見，忍不住噗哧笑出，洛雪卻瞪起了細眉，不曉得是因為自己縫的書包被嫌，還是墨語被打了巴掌，回應他說:「偶爾教訓一下沒見識的人也是對的!這樣班上以後就沒人敢找你麻煩!」

墨語鑽出了她的懷抱，用水靈靈的大眼看著她說:「真的嗎?」

「當然!對付放牛班的孩子，就該用放牛班的樣子。」

「但是!」

此時洛雪還在氣頭，應聲就說:「怎麼但是!」

「修理那些東西，要花很多錢呢!」

「唉──你就別擔心這麼多了，我可是九仙閣的掌門。」

「嗯!但是!」

「又但是?」

「我以後一定會想辦法賺很多的錢，讓雪姊姊過得更快樂。」

「我已經很快樂了，謝謝你，墨兒。」

洛雪看了一下牆上的大鐘，搔搔他的頭頂，交代了護士一些事情，很快便和墨語道別，離開了學校。

無垔走在亮麗的走廊，推開了華門，步入一間堂皇富麗的處所，洛雪已經坐在落地窗前，紅木大椅，用一隻手閱覽著辦公桌上的公文，厚厚的白紙堆積成疊，滿山滿谷，就快爬滿了桌子的每個角落。

洛雪抬起頭說:「無垔，有關財報的部分做好了嗎?」

無垔將懷裡的一疊文書，放到桌上，胸有成竹地說:「已經做好了!有關於果汁閣本季的營收毛利，相較於上季成長了三點二五個百分點，尤其在引進新型的雪飲淨化機後，我們的存貨周轉率有了非常明顯的提升，而且新配方的口味在市場上大受歡迎，目前東常街的生產支部已經提出了─」

洛雪癡癡地望著前方，彷彿乘載在一艘宇宙飛梭，圍繞著滿天的金星，她揮揮手說:「呃─好了無垔，這種一堆數字和繞口令的事情還是交給你了，先告訴我玄明院的學期財報吧，這裡可能需要一筆金額較大的現金周轉。」

「掌門是指早上那件事情嗎?」

「沒錯，就是早上那件，白虎門垮了。」洛雪有些喪氣。

「喔!這事我已經寫入了白虎門重建案中，簡單來說，去年一整年的學期淨利，加上這學期的新生入學收入，新生武測的門票收入，大約是一億三千一百四十八萬直金，而白虎門重建案的初步規劃，估計需要六億九千萬直金。」

「六億!」洛雪說完，叩得一響，將額頭趴在了自己手上。

無垔先是用手比了個七，然後看向自己的指頭，認真地想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衣袍，又說:「呃──掌門不用擔心，如果加上了無極殿的人民稅收，還有果汁閣本季的營利，應該不會動用到掌門的私人資產。」

洛雪嘆了一口氣，說:「不行，百姓的錢不是拿來用在這裡的。」

「是!無垔思考欠周。」

「沒事，你已經夠好了。」

無垔想了一會兒，忽然糾起眉頭，又說:「對了掌門，據說烏德克和人我國的邊境衝突，已經演變到即將開戰的局面，我們─」

「我現在就去一趟人我，無垔你去吩咐九霄，讓她們派人通知破軍門主和飛雪莊少主，務必在三點前抵達集合地，有他們在，協調的事情才有可能順利進行。」

「集合地一樣是在雪店嗎?」

「對的。」

「是掌門!還有甚麼無垔可以幫上忙的地方?」

「辦完事後，你就去拜訪一趟古仙門門主，你和他們家少主是熟識，務必要請動她老人家出面，麻煩你了無垔。」

「不會，無垔現在就動身。」

「好。」

眼看烈日已經升過了頭頂，墨語好端端地待在座位，準備午休，但麻煩總是會自己上門，就像隔壁桌上的螞蟻，正計畫端走那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

蕭相走到他的旁邊，露出狡詐的尖牙，拍拍他的肩說:「喂!墨老大。」

「欸?叫我?」

「嘿!是是是，您神功蓋世，從今天起，小弟我就認你這個老大了。」

「我老大?」墨語指了自己，又說:「不啦!聽起來就沒好事。」

「拜託您啦，今天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會死的。」

「會死?甚麼事情，快說給我聽聽。」墨語聽到一個死字，忽然就來了勁，準備又要義憤填膺。

蕭相立刻扮起了楚楚可憐的模樣，繪聲繪影:「你知道嘛!上個學期有一次，剛好輪到我們班要去山裡挑水，那時的我是值日生，就被指定要去做這件事情，正當我前往那裡的時候，竟然撞見了兩頭魔獸，擋在挑水裝置的入口!」

「魔獸!那可不好，你一看就不是能打架的樣子，那怎麼辦?」

蕭相被他有意無意地酸了一把，心裡是氣得跳腳，但嘴上還是像綿羊一樣溫馴地說:「所以啊，你一定要幫幫我，要是又遇到這種事情，我怕是連命都沒了，看那魔獸的體型，就算不是五級，至少也有個三級四級的程度。」

「欸!那還不帶上我去，我小時候每天在雪府練功，時不時就被雪姊姊追著打，練就了一套風靈十三式的靈法!」

「甚麼風靈十三式?」

「就是專門對付魔獸的招式!」

「這麼厲害!我還真想聽聽。」但實際上他的表情一點也不想，只是他的嘴巴和腦袋總是跑得比臉還快。

「噢噢!讓我想想!遇到會飛的魔獸，就死命地往地底鑽，遇到鑽地的魔獸，就死命朝天上飛，遇到會爬樹的魔獸，就安靜地離開，遇到──」

「好了好了!怎麼全是些逃跑的常識。」

「啊!因為我還沒講到招式呀，這些都還只是基礎的心法口訣。」

「我們快去挑水吧，午休時間就要到了。」

「好咧。」

墨語興沖沖地領在前方，跑進了廁所，在裡頭翻來找去，蕭相看了半天，困惑地說:「墨老大，你想上廁所?」

「沒有呢。」

「那我們來這幹嘛?」

「找水桶啊，我們不是要去挑水?」

蕭相差點沒把下巴落到馬桶裡面，淡定地說:「老大，我們只是要去啟動挑水裝置，不是真的要去挑水。」

「欸?早說嘛!」

「對不起，我真以為你知道。」

這回蕭相走在了前方，帶著他來到一樓，走進一間亂七八糟的處室，翻開一板木櫃，指著裡面的玉石說:「這個，這是挑水靈石，要拿去擔水山用的。」

「怎麼用?」

「呃──待會你進到擔水山裡，從雲帶法陣的入口開始，沿路都會有路標，只要沿著路標前進，就會找挑水裝置，把舊的靈石取出來，新的放進去，挑水裝置就會重新啟動，但一定要記得把舊的靈石帶回來，一樣拿到這裡放好，放在下面那一層櫃子。」

蕭相怕墨語看不懂字，像個魔術師般，憑空抓出了鉛筆，然後又從掌心裡生出一張白紙，寫上了挑水裝置四個大字，交給他說:「老大拿好了，這四個字叫做挑水裝置，待會只要看到有這些字的路牌，跟著箭頭的方向走，就會找到裝置，差不多半公里的路程就會到了。」

「真貼心!」他拿走紙條，看了一眼，又說:「原來長這樣啊，筆畫還真多。」

「老大加油，快點拿起靈石吧。」

那靈石就像是特大的鉛球，一顆一顆堆在櫃裡，閃耀著湖綠光澤，墨語連想都沒想，彎下腰便抓起了靈石，頓時驚呼:「窩!好重啊!」他用兩手捧著靈石，差點連直線都走不出來，連忙運轉了風靈之法，帶起一些上升氣流。

蕭相又藉機說話:「就是說嘛!像我這樣一個文弱書生，怎麼有辦法負擔這種事情。」

「走囉!」

墨語踏著風法，一下子就飄向了遠處，蕭相卻傾盡了畢身內功，追趕其後，好不容易才追到白虎門的附近。

墨語看著垮掉的瓦礫和巨石，心裡全是滋味，慢慢走到了附近的雲帶法陣。

「你不來嗎?」墨語問。

「我武功不好，去了怕拖你後腿，老大還是自己去比較安全，我就在這等你的好消息。」

「說的也是，那你先回教室吧，我不會有事的。」

「遵命!掰掰!老大加油。」蕭相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高興地回頭奔跑，準備回教室好好地午休一番。

擔水山位在玄明閣的西南一隅，和太易山比鄰相望，距離玄明閣不到三公里遠，就算不用雲帶法陣，也能輕易地到達。

墨語抱著靈石，穿梭在野草堆中，毫無畏怯，整路上都是木頭路牌的身影，畫著箭頭，寫著文字，長滿了青苔。

路才走完一半，前方便傳來某種奇怪的聲音，金屬敲擊的聲響，用固定的頻率，喀噠喀噠，像壞掉的大型水車。

墨語高興地向前衝刺，卻聽見了另外一個聲音，和媽媽一模一樣的口吻。

他丟下靈石，朝森林裡一路狂奔，隨著風法的疾駛，聲音也越加清晰。

他確信自己的媽媽就在前方，還沒見到就已經掉下眼淚，哭得唏哩嘩啦，卻在一個通天瀑布的前方停了下來，前方已經無路可走，然而趴在瀑布前方的，竟是一頭巨大的九尾靈狐，渾身雪白，尾色如炎。

他隨即大喊:「媽媽!」然後衝過去抱住靈狐的一邊前腳。

靈狐雖然兩眼瞪大，但並不排斥。

墨語又說:「媽媽!你是媽媽嗎?」墨語忽然又哭了起來。

「人類?你聽得懂我說話?」

「媽媽，我好想妳。」

「孩子，我不是你的媽媽。」

「嗚嗚嗚，怎麼可能，這就是媽媽的聲音。」

「不哭，你的媽媽呢?」

「媽媽死了。」

「這樣啊，真是可憐。」

這時一頭巨大的黑熊，頂著單根龍角，從遠方暴衝而來，靈狐急忙大喊:「快給我住手!大笨蛋!」

黑熊一聽，乖乖地坐下來，傻愣地看向靈狐，發出了渾厚的聲語:「他是─誰?」

墨語立刻嚷嚷:「爸爸!是爸爸的聲音，是你嗎?嗚嗚。」

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跑向黑熊，抱住他的熊腳踝說:「是你嗎?爸爸。」

「啊?哪裡來的小鬼頭。」

「老公，他的媽媽死了，這樣聽來，爸爸應該也死了，好可憐吶。」

「那又怎樣?」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孩子出世了，我們卻不在身邊，那會多有可憐吶。」

「甚麼?你跟誰生的孩子?還是個人類!」

靈狐生氣地甩動尾巴，在龍角熊的胸口拍出一聲巨響，整個山谷彷彿晃蕩了起來，但龍角熊只是坐在原地，好像甚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啊!開開玩笑罷了。」龍角熊搔搔自己的胸口。

靈狐收起爪子，輕輕將墨語攬到自己身邊，墨語趴在靈狐的絨毛當中，已經忘了自己，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熟悉的暖意。

軟綿綿的毛團，就像輕盈的羽毛……兩眼一沉，不自覺地睡著在那。

「睡著了?」

墨語沒有回應。

龍角熊說:「見鬼了，這樣就睡著，人類真是不堪一擊。」

靈狐瞪了龍角熊一眼，冷聲說道:「有病。」

龍角熊一聽，躺到河裡，雙手枕頭，看著天上說:「有病才會喜歡妳啊。」

靈狐立馬又朝牠的胸口拍上一掌，山河顛動，龍角熊噗了一聲，四隻腳也跟著彈了一下。

空氣裡安靜得像深海一樣。

墨語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旁攬著一顆已經換好的靈石，挑水裝置附近的樹叢，有明顯被龐然大物輾過的痕跡，靈石放置的卡榫也稍微變形，但並不影響運作，巨大的鋼鐵水車已經轉動起來，不再發出奇怪的聲音。

紫晴遠遠跑來，著急地說:「墨語!你沒事吧?」

「我?我看見媽媽了。」

「你在說甚麼?」紫晴發現他的背上都是泥土，睡眼惺忪，又說:「你在這裡睡覺?」

墨語又比起了誇張手勢說:「我看見媽媽和爸爸了。」

紫晴無奈地搖頭，一手抱他，一手抓起靈石，朝玄明院的方向飛奔而去，單憑內功的力量，一路飛踏到玄明閣的邊緣下方，一腳蹬入天臺。

紫晴看著他兩眼無神，一面趕路，一邊說話:「墨語，待會就是武適能測驗，我們和第三班的學生分在一組，所以趕快給我清醒起來，待會好好表現。」

墨語一下子好奇心起，亢奮地說:「唔?待會要做甚麼?」

「分組對抗!武適能顧名思義就是以比武來決定是否及格，而今天會以三對三的隊伍進行測驗，比的是團隊積分，不能攜帶武器，在十分鐘的測驗時間內，只要攻擊到對方四肢以外的身體就會算分，分數由三名隊員共享，每個隊伍都被安排到三場比賽，每次都是不同對手，但是不能攻擊頭部和重要部位，犯規的話會倒扣積分，嚴重的話直接取消武適能資格，另外還有一個特殊規則，如果能把對方的成員擊出界外，對方的該名成員就不能再進場比賽，而且我方還能獲得對方當前的一半積分。」

「那怎麼樣才算贏呢?」

「測驗結束時，積分高的一方會被判定獲勝，或者將對方所有隊員都擊出界外，也會直接判定勝利。」

「那萬一有隊伍三場都輸了呢，那武適能不就不及格了嗎?」

「放心，你們三個人很強，至少能贏下一場，幸運的話，三場都能拿下。」

「我不擔心自己，我擔心其他的人。」

「你還有心情擔心別人?」

「當然呀!一直輸掉比賽會很難受的。」

「唉─基本上比賽的對戰組合，都是由兩班的體育老師討論決定，會針對每個隊伍的實力，採取強弱配對、平衡配對、抽籤配對三種方式，所以每個隊伍都至少會在強弱配對的場次贏下一局，而且只要在三場中贏下一局，團體賽的部分就算是合格，但是你可別告訴別人，我也不會告訴你哪一場的對手是強還是弱，只能靠你們自己去體會。」

「沒關係!還有呢?還有嗎?」

「聽到打架你就這麼開心?」

「唉咿!只是覺得上學好無聊，終於可以運動一下，沒有到很開心啦。」

「我們今天的對手三班，是僅次於菁英班的存在，雖然成績好不代表武功也會好，但通常不會偏差太多，只是我們運氣很差，今年三班的實力，和菁英二班不相上下。」

墨語享受著被人扛在空中的快樂，絲毫沒有聽進三班的實力，自顧自地回應:「我要和天心妹妹一隊，可以嗎?」

「嗯，你不只和天心同學分在一隊，還和查理同隊，武適能在某種程度上，關乎於班級的榮耀，所以我才把你們三人組在一隊。」

「查理布丁!?我的媽咪呀─」

「別嘆了，明天還有另一場武適能，比的是個人，但是會以移動力、反應力、體力來做為評鑑，由專門的老師作為對手。」

「這樣太籠統了，我聽不懂。」

「你竟然還懂得用籠統這個詞?」

「因為乙太她時常這樣罵我。」

「唉──萬道廣場就快到了，你先專心在眼前的比試，明天的測驗到時候你就會知道，要不是因為你搞了個遲到消失，我才懶得再解釋一次。」

「謝謝紫晴大姊頭!」

紫晴一邊飛馳，無奈地說:「嗯，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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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幕: 九尾靈狐與龍角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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