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幕: 放手一搏
休息室裡,安靜得像星夜當空,墨語坐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就連天心也搭理不了他,走到了門邊。
走廊上忽然就傳來怒氣沖沖的腳步,剛剛治療好傷勢的查理,正一步一步地逼近休息室的方向,天心大老遠的就已經察覺,急忙擋到門外。
「查理!你別這樣,墨哥哥他也是想幫我們忙呀,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每次都往最強的對手衝去,他以為讓自己去面對最危險的事情,大家就會沒事了。」
「哼!」
查理推開了天心,直接走到墨語的身邊說:「喂!你以前,沒有這麼弱,那種程度的雷擊就算直接打在身上,也不至於失去意識。」
天心從後方追進來說:「就說別唸他了,你不也是自己不小心,才會被那個爆炸頭吹出場外。」
查理立刻指著她罵:「妳才有問題啦!自己走下場,出局了還好意思說!」
「我──對不起嘛,以後就不會了。」
「天妹妹,沒事,都是我不好。」
「墨哥哥……」
查理皺起了凶眉,忽然就抓住墨語的左手,散開神識,頓時困惑起來。
「怎麼是五維巔峰?」
墨語低下脖子,應聲:「是啊。」
「到底怎麼回事?」
「我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原本的靈根,變成最弱的凡靈根,然後還倒退到三維的境界,現在的我好不容易練回了五維,但很多以前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卻只能用想像的,不僅手腳的力量跟不上去,連靈力也弱得要命,如果是以前,我老早就閃掉那道紅雷,搞得我都快不認識這個身體了。」
「哼!下一場測驗不能再輸了,絕對──絕對!不能再輸!與其在這裡自暴自棄,不如想想待會能做些甚麼。」
「我知道,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就算知道會讓自己受傷,我也會全力以赴的!謝謝你,查理布丁。」
「哼!」
查理背過身影,準備走出休息室裡,前腳才剛落下,紫晴就走了進來,將三個人擋在裡頭,劈頭就罵:「截至目前為止,我看不出來你們有任何一點的團隊意識!大家都是自顧自地出招,這就是你們想要拿出來的表現嘛!」
查理握起了拳頭,滿不甘心地回應:「哼!我原本會贏的,就只是……大意了。」
「不是你的錯,因為雷霆靈根的關係,你和天心身上都沒有靈力的氣息,一旦被任何形式的術法吹飛,失去了立足點,不管怎樣都是束手無策。」
墨語憂心地說:「那怎麼行?這樣對他們太不公平了。」
「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紫晴才剛說完,就看見墨語失落的表情,嘆了聲氣,又說:「國二的課程會有法器教學,你們很快就會上到,法器可以解決這種問題,或者透過九維程度以上的內力,也能夠凌空踏行,但是對於現在的你們來說,在沒有自己的法器以前,這種問題基本上都是無解,所以你們才更應該要好好地擬定戰術呀!墨語你是這個隊伍裡面唯一擁有靈力的人,你就得擔起這個責任!我就破例告訴你們,下一場比賽才是真正的強弱配對,山海閣是三隊裡面最強的對手,你們已經錯失了兩次最好的機會,如果武適能的第一階段不及格,那就沒有資格參加運動會的五人亂鬥!這樣也沒關係嗎?」
紫晴也不等他們回應,說完話就走了出去。
查理露出一副『甚麼亂鬥資格?分明是妳現在才說』的樣子,滿臉不屑,並從口袋掏出了漫畫,坐到角落,戴起帽T上的黑帽。
第三場比賽的通知官出現得比預期還早,她走進休息室裡,拉拉襯衫前的領帶,優雅地說:「查理特攻隊,第三場比賽的場地在中央擂臺,請各位在十分鐘內到場報到,否則視同棄權,以上!」
三點半的陽光,已經不如稍早刺眼,將天色柔和成美麗的一盞淺橘,而三班的學生總是會提早到場,就像古老的山脈,早已佇立在那,形成難以跨越的高檻。
墨語走在路上,失意得像落水小狗,整張臉無精打采,走到擂臺的邊緣,查理和天心忽然就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往墨語的肩膀搭上,墨語抬起頭來,發現他們都在看著自己,充滿了鬥志,墨語盼著盼著,忽然就噘起嘴角,露出哥哥曾經有過的表情,像天鷹一樣的眼光。
查理想了一下,急忙裝作沒事,抽回搭在墨語肩上的手板。
天心立刻扮起鬼臉,故意拉高聲調:「查理兒?布丁兒?」
「閉嘴!」
三班對手看見他們一下子愁眉苦臉,一下子放鬆大笑,忍不住就發麻了頭皮,然後又裝成沒事。
墨語才剛踏上擂臺,就說:「唔?老師!這是哪一班的老師呢?」
「咳咳,不好意思,我是沐剛同學,因為比較晚讀,今年已經十二歲了。」
沐剛穿著緊身白衫,搭配量身訂製的象牙色全套西裝,個頭竟然比雲河曦還更加高大,彷彿一頭強壯的四級魔獸,少說也有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度,平頭油梳,搭配雪白細緻的臉型,就像一顆雞蛋佇立在山頭的頂端。
「啊!原來是因為大我一歲呀!」但墨語越想越不對勁,劈頭又嚷:「欸咿?我爸爸二十歲都沒你這麼大隻,你應該二百歲了吧?」
「你看過你爸二十歲的樣子嗎?」
「沒有呢。」
站在沐剛旁邊的男孩,穿著由渡鴉黑羽織成的蓑衣,耳垂上還掛著一對六角形的片狀耳環,印有三環日印,一黑一白,一環夕色,臉上充滿了自信,雖然長得不矮,但也整整小了沐剛兩個頭高。
只見男孩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抱歉囉,不管你的父親二十歲是甚麼樣子,這場比賽都會由我們山海閣硬梆幫收下,我們四年級再見!」
「為甚麼要等四年級?」墨語問說。
「因為三場全輸的隊伍,將不能夠參加運動會的五人亂鬥,你們只能等四年級的畢業考核才有機會翻身囉,但也只是機會而已。」
墨語堅定地回答:「我們才不會輸。」
「喔?」站在左側女孩,上前一步,又說:「哪裡來的自信?」
她身穿無袖寬鬆的袈裟式上衣,空手道長褲,紅衣黑褲,梳著黑亮亮的包頭,將瀏海向右束落,用普通髮夾固定在耳後,臉上還畫著淡雅的粉底,就像秋櫻一樣,綻放著樸實無華的紅潤。
墨語回應她說:「一定會贏的,我叫作墨語,你們呢?」
「哼!我叫天拳司櫻,你可別太自信了,白虎門那種東西,我徒手也能擊破。」
穿著黑羽蓑衣的男孩,湊近了幾步,將天拳司櫻擋到身後,吊兒郎當地說:「唉唷!跟小孩子計較甚麼,妳看妳都快變得和他一樣了。」
「黑渡......你想找死嗎?」
「呃哦──對不起、對不起,大姊對不起。」黑渡一邊說話,一邊退回司櫻的身後。
「哼!白目!」
墨語才要說話,場上卻劃落了一道耀眼的金光,浮現出一名少年的人影,身高和身形都與雲河曦相仿類似,一直到光影消散之際,才浮現出一張帥氣的臉龐,但並非熟人。
他的皮膚白皙,金髮碧眼,長得卻是東方臉孔,穿著一身時髦的長袖襯衫,袖口反摺,將雙手插在口袋裡面,搭配黑白雙色的七分長褲,休閒布鞋,耳垂還掛有一對閃耀出藍鑽光芒的墜式耳環,留著長長的鬢角和瀏海,調皮地說:「嘿咧!我叫庫洛庫,我的靈相是『靈光』,是最沒用的能力,除了Bring Bring的閃閃發亮以外,簡直沒什麼用呢!同學們下午好嗎?」
墨語忽然就指著他說:「啊啊!不公平,你們的隊伍怎麼可以有四個人!」
「啊咧?」庫洛庫挑起了眉毛,滿臉的困惑。
查理立刻往墨語的後腦勺拍下去說:「白癡!他是老師,那種實力的差距你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呀。」
天心也說:「完全看不出來。」
對面三人也搖了搖頭,表示同意。
庫洛庫只好將十指交扣,頂在下巴,微笑地說:「嘿呀呀!沒關係、沒關係,即便擁有最沒用的靈相,但是我本人──超級強的唷。」
沐剛站在旁邊,將手錶提到了眼前,鎮定地說:「比賽還有一分鐘。」
「啊啦!算了算了,我是九班的導師庫洛庫,大家配合一下,趕緊到雙方的比賽位置集合囉!」
看著大家乖乖地站定位置,他忽然就喚醒了殺意的眼神,說道:「同學們,注意安全了,比賽──開始!」
此刻墨語沒有再衝動地飛奔出去,反而是把自己當作陣眼,蹲低了重心,透過細膩的控制,喚起了風法,同時纏繞在天心和查理背後、腳跟,大幅提升了他們的移動能力。
墨語得利於萬瞳的靈相,幾乎可以同時間掌握住整個擂台上的所有動態,就連兩人踏步的節奏都掌握得精準無誤,每當他們接觸到地板,墨語就會略降風速,讓他們能夠瞬間蹬出更強的衝力,等他們滯留在空中的時候,他再全力催動風力,天心和查理就像憑空生出了一對翅膀,半飄在地面,飛速地衝向目標,速度比以往快過兩倍以上。
查理享受在前所未有的快感當中,直接朝沐剛和黑渡橫衝猛撞,準備來場一打二的華麗演出,天心也依照墨語的思路,將太極勁運轉在掌心之中,充當攻擊的能量,朝天拳司櫻高速推進。
沐剛忽然就露出微笑,將雙手用力拍向地面,地底下立刻傳出奇怪的低鳴,從查理和天心的眼前蹦出兩面巨大的山壁,墨語察覺動態的能力比誰都還要敏銳,就在山壁出現的同時,倒行了風法,將兩人定在原地,只差半公分就會撞上山壁,倒是查理的鼻子早已經碰在土牆上頭。
然而橫空崛起的山壁仍在成長,瞬間就繞行到墨語的背後,將他們三人圍困在巨大的山谷當中,谷地之大,直接佔據掉擂臺的二分之一,查理看向四周,發現黑渡也被關在了谷裡,還以為是沐剛的失誤,二話不說就衝向黑渡,黑渡頓時發出竊笑,氣得查理猛加速度,但他只是拿出一片散發黑光的羅盤,貼到地上,山壁內側忽然就消失不見。
場上觀眾被這一幕吸引過來,整片山谷,就像被切出了內外那樣,裡面暗得像一團渦流,漆黑無邊,連一點光澤的感覺都沒有,外面則是正常山壁的紋理,違和得令人哆嗦。
墨語很早就察覺到異樣,飛到了天邊,但也因此被孤立在外面,此時他滿腦子就只想衝進去營救他們,而他也這麼做了。
他直線飛進黑域,驚覺裡面就像一片沒有恆星的宇宙,瞬間喪失了全身五感,就連稀鬆平常的走路都覺得自己快要跌倒。
他才走出兩步,忽然就撞上一道肉身,傳來小女孩的尖叫。
黑域裡面靜謐得像空洞一樣,將尖銳的迴聲環繞得悠垠拐轉,根本分不清楚方向和距離。
墨語大聲呼喚:「天妹妹!是我呢。」
天心聽見熟悉的聲音,立刻抱向他說:「墨哥哥,嗚嗚……好黑啦。」
此刻她已經哭得像小娃一樣,不停地發抖。
墨語趕緊拍拍她的背後,小聲的說:「沒事了,有我在這,雖然──我也甚麼都看不見呢,但知道是妳就放心多了。」
「嗚嗚。」
突然間,有個人從後面拍向他們,嚇得倆人愣在原地,墨語才剛安慰完天心,就被這張黑暗之手嚇得大叫一聲,緊緊抱住天心。
「你們兩個白癡!別叫了。」
「啊!原來是你啊查理布丁,別亂嚇人好嘛!」
「你們才不要鬼吼鬼叫!」
天心腿軟得坐到地上,墨語也伴著她蹲低,牽住她的小手,說話:「你們都在真是太好了,不過查理布丁,為什麼你可以找到我們呢?」
「我從小到大都是矇著眼罩跟爸爸練功,黑暗對我來說根本不算甚麼,但一時半刻我也找不出那頭黑豬,不過我可以把你們直接送出去,我知道出口在哪。」
墨語想了一會兒,回應:「嗯……我在想呢,小姊姊跟大塊頭並沒有跟著進來,估計他們應該也會害怕這種能力,我覺得我們三人就先留在這裡,打倒那個黑豬,到時候出去了,我們就可以三個打他們兩個。」
黑渡遠遠聽見,立刻就沉不住怒火,大聲地嚷嚷:「我叫作黑渡!不叫黑豬!」接著就衝向他們,將天心和墨語捲入風法當中,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庫洛庫坐在裁判席的座上,撐著下巴說道:「真是麻煩的能力。」接著就往自己的雙眼匯聚靈力,飛身到山岳的頂端,藍色瞳孔立刻綻放出金光,從他的視野掃下,黯淡無光的谷地,忽然就亮開了色彩,發現墨語和天心正傻傻地站在原地,任由黑渡攻擊他們的背後,像失去雙眼的小貓一樣。
雖然攻擊的力道不大,但全部都算進了積分,只要兩人還站著挨打,分差就會被不斷拉大,如今兩邊的分差已經到達了一百二十六比零的可怕懸殊。
然而查理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循著打鬥的聲響,找到了他們,此時墨語已經躲進天心的太極勁裡,止住了失分,黑渡發現到自己的攻擊變得無效,準備躲藏起來,查理神不知鬼不覺地,立刻就往他的臉上揍了一拳,打得他哇哇大叫,但因為打的是非法部位,隊上又被倒扣了一分。
黑渡因為強大的衝擊力道,不曉得是暈倒了還是躲藏起來,安靜到連查理都無法覺察。
查理生氣地大罵:「早知道就直接把你們倆扔出去了!」。
墨語遲鈍地回應:「怎麼了嗎?他的拳頭打得我們不痛也不癢呢。」
「白癡!比賽看的是積分!你們兩個剛才已經害我們輸掉了一百二十六分,你們中了幾招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啊!對歐!那怎麼辦呢?」
「我會把你們都扔出去!」他一邊嚷聲,一邊就拎起了兩人。
黑渡忽然大喊:「沐剛!快把谷口封起來!」
「甚麼?這樣做你也會有危險的!」沐剛從黑谷外面千里傳音。
「計畫有變,他們三個人要一起出去!」
「不好!」沐剛一面大嚷,一面喚起了靈法,將兩公里大的谷口迅速內縮。
此時聰明的黑渡早已跳出了谷中,查理雖然拎著兩人,一路奔向谷口,但最終還是被蓋在了裡面。
沐剛製造的山壁,至少有兩百多公尺的厚度,即便他們拚進全力,憑藉現在的內功和靈法,要想鑽出個洞來,也得花上幾小時的時間,況且這還是一座不斷再生的靈造神山。
墨語將火焰捲在手心,但周圍還是一片漆黑,彷彿被某種奇怪的物質給干擾吸附,根本無法照亮,他們絕望地坐在裡面。
此時查理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他試圖用神照拳打破山壁,沒想到山壁卻硬得就像鋼鐵一樣,即便劈打了上百餘拳,也只是鑿掉表面,沒多久又恢復成原樣,但查理還是不停揮拳,在黑暗中斷續地擊出轟鳴。
墨語突然起身,拉住他說:「別再打了。」
查理只是瞪了他一眼,準備又要出拳。
「讓我來吧,我會想辦法炸掉這面牆壁,但接下來的戰鬥,就只能拜託你們了。」
此時,黑谷之外的沐剛一行,早已坐在地上,圍成一圈,自顧自地打罵起來,聊得有說有笑,庫洛庫也趴在桌上,盯著手腕上的名錶。
忽然間砰的一響,毫無預警,連力量匯聚的前兆都沒有,三分之一座山脈就從眾人眼中化成了粉塵,炸出一圈巨大的圓孔。
只見墨語踏著風法,強忍著左手皮開肉綻的劇痛,將查理和天心一起帶出黑谷,拎在高空,墨語立刻按照查理的提議,拋出劇烈的風彈,把查理炸向黑渡,力道之大,將他的手臂都弄出了大片瘀青,換取到一種超越音速的衝刺,轉眼就乍現到黑渡身邊,一拳揍去,黑渡被這天外飛來的重拳打得眼冒金星,直接暈倒在界外。
場上的黑谷褪去了黑影,從視野中恢復色彩,天心則因為懼高症發作,臉色綠得隨時都能吐出些甚麼,繼續被晾在空中。
由於黑渡的直接出局,兩隊的積分一下子從一百二十七比負一,變成五十三比五十四,反而倒追一分。
墨語回到平地,急忙搖醒天心,摸摸她的臉說:「天妹妹,計畫開始了。」
天心一陣臉紅,起身就衝向了天拳司櫻。
他們按照計畫,兵分兩路,由墨語和查理聯手對抗沐剛,憚忌他可能會利用遠程靈法,將沒有靈力的查理擠出界外。
墨語因為消耗了過多內力,跪坐在地上,整個人氣喘如牛,左手也抖得無法控制,只能遠遠輔助查理,讓他可以在不斷冒出的通天石柱間自由飛躍,而查理也不負寄託,將沐剛壓制到釘在原地。
反倒是天心那裡,碰上的竟是前所未遇的天敵。
天拳司櫻宛如一名暴力狂人,憑藉著驚人的氣力,朝天心狂轟猛打,打得她都來不及匯聚內力,才剛生成了太極勁,馬上又被打破,重複起同樣的循環,將她的手臂打得滿是淤血。
司櫻一邊揮出重拳,剛毅地說:「不錯嘛!換作是別人,早就被我打斷了手腳,我還沒遇過像妳這樣,防禦力這麼強大的傢伙。」
「彼此彼此。」
「但我可還沒發動全力。」
「我也是呢,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倒下的,我一定會耗到妳沒有體力為止,一分也不讓妳拿到。」
司櫻瞪了一眼,像豺狼一樣飛撲猛襲,直接催動了全身的靈力,將大氣的力量壓縮在拳心,速度越打越快,威力不減反增,原本天心還能勉強地固守陣地,如今卻只能不停退後,甚至還慌張得瞇起眼睛,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抵抗著甚麼,瀕臨絕境。
另外一邊,查理同樣是一籌莫展,他們想都沒想到,沐剛不僅僅是擁有天才般的山系靈法,竟然還會運用水系法術,將自己弄得像銅牆鐵壁一樣,只要來不及生成強硬的山壁,就會用水波抵銷掉查理的拳鋒。
查理一面出手,餘光掃去,發現天心已經踩在出界的瀕點,急忙吼向墨語:「別管我了,天心要出界了,保護住她!撐過時間就贏了!」
「我知道了!」
只見墨語前腳才下,沐剛就說:「我忘了告訴你們,我不只會使用靈法,我真正拿來攻擊的招式,其實是內功。」
沐剛將自己的拳頭隱藏在石塊後方,猛力揮去,憑藉著兩百零八公分的身高和壯碩的身型,就像大人修理小孩一樣,將查理橫豎擊退。
查理雖然交疊手臂,提早使出了十字防禦,但還是一路滑退,雙腳磨擦著地面,像要著火一樣,墨語急忙踏開全力,用風法追向查理,他卻忽然大喊:「別再前進了!!」
墨語跪在地上,手還停留在半空,只差一步就能抓到,查理雖然頓住了腳步,但整個人早已踏在界外,此時天心和天拳司櫻也已經兩敗俱傷。
司櫻耗盡了靈力與內力,變得神志不清,奄奄一息,而天心也是滿身傷痕,雙腳還被逼出了界外,但司櫻忽然就撲倒在場上,用臉貼著擂臺,徹底地失去意識。
天心難過得癱坐下來,眼角還含著淚光,查理也待在外頭,望著場內的情形,臉上全是淚水,他們不知道自己為甚麼哭得這麼傷心,害得墨語坐在界內,也噘緊了嘴唇,跟著大家掉起眼淚。
雖然比分在一來一往之下,變成了六十七比四十二,暫時由放牛班獲勝,但墨語已經是半個殘廢,沐剛卻精神抖擻,幾乎毫髮無傷,距離比賽的結束時間還有六分半鐘。
查理顫抖而小聲地說:「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他說完了話,擦掉自己的眼淚,背過身影,慢慢地走下擂臺。
墨語忽然對著天上怒吼:「啊啊啊!你竟然弄哭了我的朋友!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不按牌理出牌,轉身就朝沐剛衝去,整個人換了一種眼神,查理激動地大叫:「笨蛋啊!不要出手!能把時間撐完就好了!」
「我會贏的!!」墨語一邊大吼,一邊衝向沐剛,但結果並不如意。
墨語殘存的靈力,和相差整整兩個維度的實力,直接被連拿了十分,並且還在失分,積分版轉眼就拉近到只剩一分的差距,而沐剛也沒有要禮讓的意思,繼續發動攻擊,眼看分數一下子就變成了一百二十比六十七,完全被逆轉了勝負。
但墨語的眼神卻絲毫沒有畏懼,他渾身發燙,感覺到源源不絕的力量正在湧動,那是一種再熟悉不過的感覺,不論是內力抑或靈力,都在詭譎地增強,層層堆積,越滾越猛,忽然就炸開一股劇烈的能量,散向四周,將地上的瓦礫全部噴飛到觀眾席的位置,嚇得沐剛冷汗直流,他從未見過這種事情,竟然有人會在打鬥中突破了維界,雖然實力還是不足以對抗沐剛,但已經能夠跟上他的力量。
沒想到才過一會兒,墨語身上竟然又炸出了另一股氣勁,儘管沒有剛才那麼劇烈,但也表示他從六維初階,瞬間突破到六維中階,發生了一次小周天的縱氣,只見兩人打著打著,他又一連縱氣了兩遍,一次又一次迸發出更加強烈的氣息,最後一遍還震盪了整座賽場。
所有觀眾都被墨語的情形驚呆,看向他們的賽場。
此時墨語已經邁入到六維巔峰,一口氣追回了過往失去的力量,隨時可能步入七維,沐剛擔心他會進入跟自己同樣的維界,決定催動所有內力,不再保留餘地,沒想到墨語早已不要命地運轉了無明神功,準備一決生死,沐剛傾盡了全力擊出拳鋒,卻像打中橡膠一樣,一點傷害的感覺都沒有,還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洛雪遠遠見狀,急忙飛入賽場,所有觀眾又再一次驚呼,想說九仙閣掌門是不是又要表演甚麼壓軸好戲。
但她只是停在擂臺的邊緣,焦急地望著墨語,乙太立刻衝向場邊,抓住洛雪的手說:「不可以!就這一次,拜託妳了,請讓他任性一次,反正現在有醫療組的人在,很安全的對吧?」
「但是墨兒才剛歷經了四次縱氣,我怕他……」
「不會的!他已經長大了,雪姊姊妳看,他已經很節制地在使用無明功了,不是嗎?」
洛雪輕輕地嘆了聲氣,決定相信乙太一次。
這些乍似稀鬆平常的互動,都是她們三人平日在洛神閣上,經常發生的事情,但看在其他圍觀的學生眼裡,甚至是觀眾席上的大人,都是些不可思議的舉動,洛雪一下子為了墨語,衝下掌門席座,然後又被乙太沒大沒小地拉住她說話。
但此時此刻,大家也顧不得這些怪事,漸漸就被墨語和沐剛的對決炒熱到沸騰,開始躁動起來,為各自喜歡的一方加油喝采。
其他的三班學生也老早就比完測驗,聚集到場邊撐場呼聲,但這些都不足為奇,稀奇的是放牛班的其他三十幾個學生,竟然也都到場助威,莫名其妙地團結起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C8nFq9xMm
自從沐剛的絕對防禦被擊破以後,不知不覺就拚上了全力,原本西裝鼻挺的模樣,也已經變成無袖背心。
墨語知道自己歷經了四次縱氣,就快用盡所有體力,決定放手一搏,將所有的無明氣勁匯聚的右拳當中,整座競技賽場彷彿凝結一樣,被一股巨大的壓力沉盪下來,而沐剛也凝聚了周身靈力,將拳頭和手臂覆蓋成一隻偌大的石甲巨臂,幾乎要佔據掉墨語眼前的視野,完美融合了靈力與內功,配合兩百零八公分的身高,像一頭兇惡的魔獸,轟出巨拳。
查理和天心挨著肩膀,激動地揮拳大喊:「不能輸!!!」
乙太也大聲嚷嚷:「揍扁他呀!小白癡!」
只見中央擂臺爆鳴一響,連同觀眾席位都晃盪起來,久久未停。
塵埃覆蓋了場上的一切,倏忽之間,就連庫洛庫也不曉得該怎麼宣判。
一道巨大的裂縫,連續貫破了三座擂臺賽場,延路從沐剛的身後擴散到觀眾席的邊緣,最終被高大的孫直男伸手擋下,從西裝右邊的袖口裂出了布縫,但岔開的餘波還是朝左右兩邊持續延伸,差點就撞上了第一排的觀眾。
另外一邊,唐沁也拉開了巨大的水幕,垂直擋住沐剛的岩拳餘波,而水幕之前的景象,也是滿目瘡痍,十二座賽場就像洪水掃過,到處都是扭曲變形。
眾人屏息以待,望著煙塵緩慢地消散,只見墨語用淌血的左手,抱住扭曲變形的右臂,雙腿發抖地站在原地,彎腰垂身,但遲遲沒有見到沐剛的身影。
放牛班的學生全都緊張地東張西望,想說對手是不是又躲到甚麼地方,準備來個最後一擊。
然而,墨語卻高高舉起了左手,像第一次在神武閣上輸給了乙太,比出那招牌的V字手勢......前身所代表的意義,是他的天真樂觀,而這次代表的,卻是一場真正的勝利。
庫洛庫一蹦一跳地走到墨語身邊,拉起他的手說:「耶!比賽結束!恭喜最終獲勝的是──查理特攻隊!」然後痛得墨語哀哀大叫。
原本安靜到最高點的觀眾席,立刻就傳來呼聲與尖叫。
隨著時間的經過,場上的煙塵已經沉澱許多,大家仔細一望,才發現沐剛這身巨大的塊頭,早已躺坐在東南擂臺的底下,與中央擂臺整整間隔了兩個賽場。
乙太跳上擂台,拉住墨語的雙手說:「小白癡你沒事吧?剛剛那一拳打在你身上,你待會兒該不會又要吐血了吧?」
「沒事,我閃掉了,他剛才的拳頭威力雖大,但實在是太笨重了,不過速度還是好快呢,我差點就要被打到臉了。」
乙太掉著淚說:「太好了……你終於不再是那個只會硬碰硬的大笨蛋了。」
「欸咿?妳怎麼這麼愛哭呢。」
乙太立刻敲了他的額頭!
「笨蛋!還不是因為你啊!」
沒一會兒,天心和其他放牛班的孩子也都衝上了擂臺,合力把墨語抬到天上,把他拋得忽高忽低,痛得他大聲嚷嚷:「啊呀!我的手要斷啦!」
但大家根本聽不清楚,因為場邊的呼聲已經如海嘯那般湧入。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