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紀 - 第六幕: 洞府奇遇

第六幕: 洞府奇遇

他們走進一間樸素的浴室，洛雪簡單地幫墨語梳洗臉蛋，趁著他刷牙的時候，自己也清洗了臉上的淚痕，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墨語咬著牙刷，含糊不清地說道:「唔用看了，豬姊姊很漂釀喏。」

洛雪聽完，露起了微笑，兩人很快地回到房間。

墨語抱著洛雪給他的大袋提包，按照她的吩咐，把醫藥箱、自己的棉被、地墊、枕頭、畫紙、石火機、蠟燭，通通放進包中，最後拎著和他一樣體型的大袋，來到花庭的門口，只見洛雪等在門邊，甚麼也沒帶。

「蘇姊姊不帶行李嗎?」

「不用。」

「帶些吧!」

洛雪舒逸地看著他說:「不必，我們又不是要去玩。」

「好唄!」

他們踩著冰舟，往九仙峰的方向飛去，大約隔著一百餘里的距離，當她停下流星般的梭影，兩人已經降落到一處靈山，高聳的石崖洗溯著泉水，參插樹影，流下一道潺緩的水流，沿著壁面落成細瀑，剛好切過一簍發散著螢光的深洞。

「到了，這裡是我以前修練時，經常使用的洞府，我把它取叫雪府。」

墨語兩瞪一眨，驚呆地點頭，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震懾，從小待在枯木鬼林的他，從來沒有想像過，母親曾經講述的故事場景，有天竟然會生生地落在眼底。

洛雪用靈法擋開垂落的涓流，牽他進洞，裡面到處閃爍著綠光，來自各個角落的靈燈。

「蘇姊姊，這些燈怎麼一直亮著?不會壞嗎?」

「這是恆陽靈燈，只要照射到微弱的陽光，就能一直發光，但是沒辦法到非常明亮。」

她清袖一拂，底下忽然發起嘎嘎聲響，像齒輪運作那般，在山洞裡來回盪躍，整個洞穴忽然亮起了千盞靈燈，墨語抬頭一望，發現這裡比他想像的還要巨大，就像一座千人競技的圓頂賽場，中央還設有一塊突起的石刻擂台。

「這裡設有法陣的庇護，可以承受八維以下的靈法威力，你可以隨心所欲地施展靈法，不管是烈火或是閃電，都不會傷到洞壁一分一毫。」

墨語完全沒有理會洛雪，一下子跑到角落，一下子爬進暗洞，像孩子王一樣，將所有可以找到的地方征服了一遍，最後回到洛雪身邊。

洛雪坐在石墩上，耐心地等他回來，說道:「看完啦?」

「嗯!」

「我今天會教你風法和水法，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洛雪婉約地坐著，牽起墨語的右手，和自己掌心重疊，兩股能量又竄動了墨語的手脈，並在掌心吹起了清涼的旋風，將墨語短短的瀏海吹得一高一低。

「維持住這種感覺，我要離手囉。」

「好!」

洛雪抽開了掌心，看見他的旋風仍在延續，滿意地說:「很好，這就是風法的基礎，是一切靈法的中樞，有風才有火，有氣則生命，之前好幾次幫你拉開的靈罩，就是用上乘風法變化而成。」

墨語高興地盯著手裡的旋風，洛雪又說:「你先坐下來，讓腳底板不要碰在地上，然後試著記住這股旋風的感覺，將旋風慢慢地從腳底衍生出來。」

墨語聽話地坐下，將屁股黏在地板，雙腳打直，只見他賣力的控制思緒，將風勁慢慢地轉移到手肘、肩膀、胸口，每當風勁移了個部位，他的表情就越加猙獰，最終在肚臍的位置散逸開來，彈出一聲風響，他嘟著嘴角，小聲地說:「唉呀，怎麼抓不住呢。」

只見洛雪一臉驚奇，愣了一會兒，忍不住就笑出來說:「墨兒，我是要你在腳底攢出新的旋風，不是要你把風移到腳上，風相的轉位對你來說太難了，但是，你剛才做得很好，你是有天分的。」

「嗯!」

「加把勁，不要氣餒，上乘的靈法，是足以和絕世內功並駕齊驅的。」

「好!」

此時崖外的天上，掠過一只白鷹，無垔按照天工長老的吩咐，已經將血月的消息傳至各大勢力，讓整個世界提心吊膽。

他疲憊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桌上擺著一封信袋，立刻認出了洛雪的字跡，拆開來看:「無垔，我和墨語會在雪府裡潛心修練，需要兩到三年時間，為了避免分心，還請你堅強，代我通知天工長老，告知我的行蹤事由，請他在這段期間執掌九仙閣的一切事務，掌門玉牌就放在天機櫃裡，你知道暗碼的，多有怠慢，望他見諒，柳伯伯會明白的。」

無垔嘆了一聲，兩眼發黑，昨晚才和屍魁全力交手，半夜又被長老指派傳令，他很想直接躺到床上睡覺，但強烈的責任感，迫使他直接收起了信件，先到衣櫃裡找到一只方箱，用轉輪滾入自己的身高和生日，取出了玉牌，接著趕往天工院的方向。

無垔抱著化鷹，被強風吹得眼乾口躁，勉強瞇著眼睛，讓自己不至於兩眼全盲。

玄明殿是整個門派的最高教學殿堂，講求莊嚴，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平常是不能在上面飛來飛去的。

無垔將化鷹停在殿前的門樓，疲倦地躍下，感覺腦袋一陣混沌，路上滿是學生，在九仙閣裡，大部分的弟子都是女生，都是仰慕著女掌門蘇洛雪而來，而且大部分的靈法相較於內功，總是多了幾分優雅與神祕。

和無垔走在同一路上的，都是天工院的研究生，她們不像高士班以下的學生，還用著紙張課本，全都滑著sPad，人手一機，藉由敏銳的靈力協助探路，對於地面的動靜，看都不看一眼，全神貫注在螢幕裡頭；反觀另外一邊的學生，走得是通往玄明院的道上，她們背著書包，無精打采，有人高興地聊天，有人就快閉上眼睛，有的人明明沒有近視，偏要戴副眼鏡。

無垔漫不經心地走路，時不時都會有女孩瞥向自己，像看見明星一樣，臉紅地討論起來，突然間碰得一聲，無垔驚覺自己撞上了路人，他雙指一夾，立刻箝住一副復古的細框眼鏡，大框金邊，但女子早已蹲在地上。

她背對無垔，起身就罵:「要死啦!走路不會看路嘛!」

「對不起對不起，妳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我的眼─鏡。」她回過頭來，看見無垔手裡的眼鏡，聲量忽然變小。

「是妳!慕瑢師妹!」

「啊，是你啊，真巧呢。」黃慕瑢有著一對天生杏眼，清靈可愛，一手掛起了眼鏡，話才說完，人已經走到遠處。

無垔看著師妹的背影，擺出一張苦臉，摸摸自己的發黑的眼袋，繼續朝院所走去。

天工院位於玄明殿的西南角落，坐北朝南，只見無垔踩過莊嚴的九霄雲梯，步入巨大的花庭，一座十八尺高的石雕就立在眼前，刻著一名手拿算盤的道士，據說是神機子的祖父，牌上寫著天機子三個大字，看起來赫赫有名。

無垔彷彿漫步的幽靈，從三環路口拐向左邊，和樹上的小鳥打了聲招呼，遠遠就看見一顆巨大的立石，用草書刻著盤古二字，旁邊就是大廳的入口。

這裡是天工長老的家宅大廳，坐落在天工院的末端，最靠邊緣的位置，後面就是千丈高崖。

廳裡的兩側牆邊，排滿了一具具機關木人，手握鐵槍長刀，高大威武，主位的後方則擺著一頂烏金香爐，飄渺著煙絲。

無垔恭敬地走來，只見長老坐在石雕龍椅，開口就說:「無垔吶，你走路不看腳下，可得當心這些機關木人，它們身是死的，但武器可都是活的呀。」

無垔雙眉一挑，立刻停在原處，緊張地說:「呃……長老?您好。」

「啊哈哈哈!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來坐來坐，坐到我旁邊，柳伯伯多久沒好好地見你吶，昨夜倉促一瞥，實在不快。」

無垔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走到長老旁邊，坐向一張最近的椅子，將兩張手心牢牢地貼在膝上。

柳長老倒了一杯熱茶，放到無垔身旁的木几，高興地說:「怎麼啦?無垔一大清早，怎麼不休息一下，昨晚的傳信工作難道不累嗎?」

「呃─昨晚長老交代的事情，無垔已經辦好。」

「吶!叫我柳伯伯就好，這裡沒別人。」

「是，柳伯伯。」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辦好，你就好好休息吧，柳伯伯這裡沒別事情了，還是你有甚麼事想和我敘敘?」

「柳伯伯，其實是這樣的，掌門她─」

「唉!說吧說吧，別打啞謎。」

無垔低著頭說:「她和墨師弟已經去到雪府閉關，說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希望柳伯伯幫忙打理內務。」

「哦─這樣啊，蘇兒這丫頭悟性可真好，這麼快就做出正確的決定，很好很好!」

「那麼柳伯伯，這是掌門的信物，還請您收下代管。」無垔從內襯裡掏出一枚玉牌，上頭刻著九仙令三個正楷，背面是陰陽圓盤，閃耀著凝脂玉色的華光，與手掌齊大。

柳長老一看，又把令牌推回無垔手中，說道:「我已經老啦，現在又有七個怪東西得顧著，你和蘇兒也相伴了九十多年，現在最了解她的人就只有你，你應該明白這是個陷阱的，蘇兒叫你來這一趟，只是要讓我知道，你即將要代理門內事務，讓我照看著你罷了。」

「柳伯伯!無垔資歷尚淺，不敢勝任，還請柳伯伯幫忙此事。」

「無垔啊，你現在的修為應該已在八維後期了吧?」

「是的。」

「你要知道，八維後期的資歷，在世界上已經足以自成一派，你年紀輕輕，九旬開頭就已經有如此修為，又得無明功的真傳，論及實戰的力量，論及德智，你已然是九仙閣裡的第二把交椅，代掌一事不讓你做，還讓誰做?」

「還有紫晴師姐啊!她可是八維巔峰，實力還在我之上。」

「她呀!那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脾氣不好，修養又差，你要想看九仙閣步入歪途，你就儘管找她來當吧。」

「柳伯伯!」

「好啦，此事莫要再辯，這塊掌門玉牌我先收著，你回去好好歇息，別再挺著一張黑蝠眼袋，到處瞎逛，明兒一早我就向所有弟子宣達旨令，讓你接替代理掌門一職，你若再辯，我可要生氣!」

無垔兩眼一花，彷彿看見了世界末日，支支吾吾:「是呃─唉。」

「甚麼?」

「是……柳伯伯。」

「好乖好乖，快點回洛神閣去吧，我趕緊要來研究昨晚那七個怪物囉。」

柳長老也不等無垔離開，直接握著令牌，走進牆邊的暗門，接著喀啦一響，暗門又變成了牆壁。

無垔一口喝掉熱茶，六神無主地走出廳堂，看向天空，接著跳向懸崖邊緣，白鷹立刻從天臺底下穿梭而出，迎接他的到來。

他們在附近隨便找了個隱僻的山頭，白鷹才剛降落，無垔立馬撲向軟綿綿的鷹身，睡到不醒人世。

九仙峰的峭壁高臺，偶爾還會響起昆蟲的鳴翅，天都還沒亮起，墨語又在外面走走逛逛，探險他的驚奇世界。

峭壁邊緣距離雪府大約三百公尺，坐落著一棵通天大樹，大到連樹蔭都快遮到洞前，在壁林間落滿了樹鬚。

他悄悄地跑向樹腳，發現後面還有路口，通往更高的位置，他連想都沒想，直接就跑上了石階梯臺，一路上到後山，一片巨大的花海頓時沒入眼前，在月光下返還著千紅萬紫。

他興奮地跑到花園的盡頭，發現那裡鎮守著一顆巨大的山石，將後面的道路全都擋了下來，難過地坐入草地，隨手抓了一片石簇，對著眼前的巨石刻上線條，石塊嵌在土裡，比他大上百倍，但就這麼被他刮花了十二條橫線。

洛雪著急地走來，大聲嚷嚷:「你為甚麼如此調皮，這麼晚還到處亂跑!」

「噓!我在做重要的紀錄。」墨語認真地看著線條。

「甚麼紀錄?」

「想媽媽，想爸爸，想哥哥了。」

洛雪聽完，立刻收起了脾氣，搔搔他的頭頂，墨語又說:「妳看!這裡一共有十二條線。」

「為甚麼?」

「我在山上昏迷了十一天，又在這裡待了兩天，咦?好像沒有算到發呆的日子，應該有三天吧?妳等等呢，讓我再加三條。」墨語說完，小心翼翼地添上三條橫線。

「按照你的算法，應該還少了一條吧。」

「對耶!我又能多近一些了。」

「甚麼意思?」

「只要我在這裡每畫一條橫線，我就和媽媽他們更近一些。」

洛雪再度生氣起來，抓住他的手說:「不准你再畫下!」

墨語被他這麼一罵，連石簇都脫開了手中，洛雪隨即拉起他，一路來到懸崖的邊緣。

墨語害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洛雪只是從懷束裡掏出一根竹笛，橫手而吹，奏起了曲子。

竹笛紅潤而樸實，從月下映射出紅晝般的光影，墨語才聽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立刻拉著洛雪的長裙說道:「姊姊，教我!我也想吹。」

洛雪露著微笑，放下竹笛，沒想到墨語一把就搶走了她的竹笛，放在嘴裡胡亂吹奏，把口水都給糊了進去。

「墨兒!那是我的笛子!」

只見墨語像看見了寶貝，把她的話聲都擺在了一旁，繼續吹弄竹笛，發出魔音傳腦的聲響。

洛雪閉上雙眼，嘆了口氣，又說:「唉─算了。」

她輕輕按下墨語手中的竹笛，用袖子拂過吹口，把笛子靠近嘴邊，說道:「你仔細看，嘴唇是輕輕地放在吹口，不是含在上面，要像碰著熱湯一樣，近了會燙傷，遠了就喝不到。」

洛雪說完，專注地揚起笛聲，陷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墨語立刻用水汪汪的大眼盯著她說:「蘇姊姊，妳吹笛子的樣子好美呢!你一定是天下一美女對吧!」

「甚麼?」洛雪停下笛聲，鼓起了紅通通的臉頰。

「蘇姊姊!我長大以後能不能和妳結婚。」

洛雪皺起眉頭，急躁地說:「傻孩子!不要胡亂說話，專心看我的手勢!」

「好咧!」

他們在月光下把弄著笛子，一下子被墨語搶走，一下子又被洛雪搶了回來，好不容易奏完了一首曲子，墨語又開始搗亂起來，明明前一秒還差點睡著，下一秒就扒走了笛子。

他一路跑回洞府，抱著竹笛，鑽進自己鋪好的床墊，蓋上棉被，洛雪坐到一旁的石墩，優雅地夾起雙腿，看著他說:「墨兒，感覺好些了嗎?」

只見墨語壓根沒有聽進，自顧自地嚷著:「蘇姊姊!明天再教我吹其他的曲子。」

「歐哦!白天你得先把靈法練好，晚上我才會教你笛子。」

「好!一言為定。」

「你很喜歡笛子嗎?」

「嗯!這支小笛以後就是我的了。」

「墨兒，你只能對我這樣。」

「為甚麼?」

「我的東西給了你，我沒有關係，但別人不一定這麼覺得，可能還會認為你偷走他的東西，這是不好的習慣。」

「知道了。」

「早點睡吧，我關燈了。」

「是!」

洛雪輕輕地推出靈力，將石桌上的最後一盞靈燈熄滅，四周暗下。

水聲在寧靜的夜裡越發清晰，潺流在洞外，伴隨窸窣的蟲聲，讓洛雪想起了年幼的光陰。

她趴到桌上，伸長手臂，空靈地看著前方，像仙塵落凡的女子，抿著紅唇，沒有人知道她為甚麼哀傷，連她自己也快要淡忘了緣由，變成一種習慣。

墨語睡得四腳朝天，抱著笛子，可愛得讓人會心一笑，明明應該要比自己悲傷的他，卻老是逗著自己開心，這些有他跟著的日子，好像過得特別地快，好像隨時都要把持不住，這樣的時光，走得太快，快得讓人有些害怕，每當自己看著他的時候，明明是快樂的感受，最終都會變成擔憂，弄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在憂慮著甚麼。

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找到答案，抱持著這樣的寄託，終於讓自己沉入了夢中。

山洞裡迴盪著清晨的風鳴，驚醒了洛雪，她從石桌上抽身，發現墨語又不見了。

她跑出洞府，經過石階，發現墨語蹲在山石旁邊，安靜地刻著畫痕，讓她非常火大。

洛雪走過花園，發出沉重的語氣:「你為甚麼又不聽話了，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嘛!」

「我沒有哇!」

「那你現在畫著線是在幹嘛?」

「來─你聽我說。」墨語好聲好氣地說著，走來洛雪身邊，將她帶到山石面前，又說:「你看我刻的新線，跟前面是一樣的數量，現在又多了一條，代表我和蘇姊姊又多在一起一天，刻得越多，我倆的感情就越好，以後我們就管這顆大石頭叫有情石!」

他把洛雪拉到身邊蹲著，指向大石的角落，繼續說著:「你看我沒有再往之前的地方刻了，總是看著回頭路是不好的。」

「你……」

「我?」

「唉。」洛雪嘆完，一把拎起了墨語，將他勾在手腕內側，一路走向雪府，只見她不喘不抖，力大無窮，不曉得是巧借了靈力，還是動用了內功，而墨語只是安靜地看著風景，像趴在船板一樣，任由眼前一蹬一晃，覺得非常好玩。

回到雪府，洛雪坐在石墩上，讓墨語站在面前，向他唸道:「以後不准再自己一個人離開洞府。」

「為甚麼呢?」

「這裡是野外深山，到處都有可能出現魔獸，你現在靈法才學了基礎，很危險的。」

「知道了。」

「認真一點，等你可以實戰了，就可以自己到外面去逛。」

「好咧!」

洛雪看著天頂，叉起手說:「你現在試著用昨天的風法，踏到山洞的頂端。」

墨語抬頭一看，立刻回應:「這麼高啊?」

「那裡有個高臺，上面有盞靈燈，能看見嗎?」

墨語將小手捲成一個單筒遠鏡的形狀，扣在右眼上說:「看是看見了，但好遠啊!是紫色燈座內果嗎?」

「沒錯，那盞燈從昨天就一直亮不起來，你去把它修好。」

「我不會修呀!」墨語放下小手，盯著洛雪。

「等你到了上面，我再教你」

「萬一我摔下來怎麼辦呢!」

「我會在這裡看著，你絕對不會有事。」

「好吧!」

墨語屏氣凝神，從腳底攢起了風壓，賣力地聚送氣流，終於浮到了空中，他高興地舉手慶祝，忽然就失去控制，朝天上橫豎噴飛，翻了兩個跟斗，洛雪遠遠地織起風網，像彈簧床一樣攤在地面，墨語立刻在裡頭彈了幾下，輕輕地滾到地板。

洛雪說道:「再來。」

「蘇姊姊，有沒有甚麼訣竅呢!」

「沒有訣竅，只能靠自己的練習去感受，每個人對靈力的感受都不一樣，我只能保護你不要受傷。」

「好吧!」

墨語就這樣練習了兩日，三日，慢慢地可以在空中定住，洛雪便說:「不能只是定住，試著左右移動，如果腳底的風太難控制，可以試著先用手去製造其他的風力，操控方向，等你都習慣了，自然就可以全部運用在腳上。」

「好!」

他按照洛雪的方法，在空中扭來扭去，做出各種奇怪的姿勢，雖然非常地笨拙，但洛雪已經可以待在角落，打坐練功，不必擔心墨語會再一頭栽下。

他們白天練功，晚上奏曲，就這樣渡過了三個月的時間。

墨語安靜地坐在山石旁邊，身高一點沒變，一樣傻氣，但園裡的花卻已經枯萎，等待著下季的綻放，令他非常難過。

現在的他已經掌握了各種逃命的風靈步法，可以自由地進出雪府，此時洛雪正從遠方走來，踏過了月色，拿著一把手藝精湛的竹簫。

洛雪靠近他說:「怎麼了?」

「花兒都死了。」

「沒事的，等到下個適合的時間，花還會再開。」

「真的嗎?」

「當然，我甚麼時候騙你了。」

墨語轉過頭，看見洛雪手上拿著一把竹器，立刻說道:「那是甚麼?」

「是我親手做的南簫，要給你的。」

墨語鼓著臉說:「蘇姊姊真小氣，不過就是吹了妳的笛子，現在就要做一隻看不懂的長竹子給我!」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麼呢?」墨語張著大眼。

「我兩個都會教你，就用這把竹笛和我做的南簫，難道你不想認真把笛子都學好嗎?」

「想呢!」

「那我再教你吹奏另一個樂器吧，東西只學一樣，領悟是有限的。」

「好吧!等我學會以後，我們一人吹笛一人鼓簫，咱們一起寫首小曲!」

「嗯，那你得答應我，每當你吹起笛子的時候，就要想著快樂的事情，不能再去想那些悲傷的事。」

「好!我會想著蘇姊姊的。」

「都好。」

他們來到崖邊，挨肩而坐，墨語才剛拿起竹簫，立刻就朝著音孔胡亂吹奏。

洛雪生氣地說:「簫不是這樣使的，要直著吹!」

「啊!原來如此啊，怪不得我吹不出聲。」

他們一簫一笛，一下子大吵大鬧，一下子安靜地吹奏，洛雪站在旁邊指點，不時握拳咳嗽，從那天晚上，神女峰上響起的便不再是悠揚的笛聲，而是恐怖的笛嘯，這讓無極殿上的北側居民很是苦惱，原本半夜都不關門窗的祥和風氣，變得家家戶戶都拴緊窗子。

無極殿是九仙閣裡的商街住區，比九仙閣上的任何一處天臺都還要宏大，直徑一百二十公里，容納著三百六十五萬名居民，包含弟子，宛如一座通天巨島。

在九仙閣的庇蔭下，生活是很舒適的，人與人之間沒有隔閡，隨時都有巡山弟子在保護著這個小巧的社會。

這些弟子們全是品行高端，強大正直的人士，他們用正義匡扶正義，一旦發現身邊的夥伴，藏有任何的汙點，就會立即通報上層，面臨被洛雪趕出山門的下場，再無回頭機會。

這裡不存在利益與勾結，貪腐與政客，但這些事情，卻在外面的勢力隨處可見，洛雪為了維持這些傳統，費盡許多心思，那些願意來到天閣生活的民眾，也都是為了這種氛圍而來，久而久之，定居在這裡的人都深根了這些品德，出生在此三代四代，甚至真心地認為，外面的世界也是這樣，他們經不起太大的波折，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使他們恐懼害怕，覺得反感。

但墨語才不管這套，只要有蘇姊姊待在身邊，他就覺得天下太平。

他們延續著每日的行程，固定的練功時間，吃飯時間，休息時間，只有晚上的時候可以到外面溜搭溜搭，抓抓溪魚，烤點魚肉，偶爾會有巨大的兇獸出現，嚇得墨語叫上洛雪，接著就會有好幾頓吃不完的獸肉，吃不完的就被洛雪冰在洞裡，現在雪府裡已經躺了兩只巨大的冰塊，但並不影響中央擂台的空間。

雖然每天都在做一樣的事情，墨語卻不覺無聊，甚至純真地告訴洛雪，想要一輩子待在她身邊，就這樣渡過了兩年多的時光。

此刻的後山花園，已經綻放在第九個季節，通天神木也依舊佇立，用自己的歲月庇蔭著大地，隔開熾熱的夏焰，此刻的雪府洞內，卻醞釀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墨語站在石刻擂台的南側，洛雪等在北側，兩人彼此注視，劍拔弩張，墨語瞬間就攢起強勁的風法，在石臺上盪開一記震踏，竄進洛雪的下盤，洛雪只是輕退一步，在眼前炸開一道冰牆，墨語立刻將周圍的水氣凝聚在掌中，攪動出劇烈的震盪，只見墨語還是沒有長高，但手中的水紋神掌卻強勁得不可思議，瞬間就拍碎了沉重的冰牆，進到洛雪眼前。

兩人拳掌交鋒，在洞裡轟鳴巨響，快得不容一絲猶豫，洛雪大聲地說:「墨兒!看清楚我的動態再出手，不要依賴身體的反應，這是你的壞習慣!任何動作都有自己的脈絡，沒有節奏也是一種節奏，你要用心去看!」

「好咧!」

洛雪隨意地擋了幾掌，忽然就引出一身烈焰，六陽轟掌，逼得墨語向後退開，拉開水幕，在眼前划出一輪完美的圓弧，洛雪也不等他收招，瞬間就抽出一道雷光，化作電劍，斬向墨語的水幕，電得他四腳朝天，躺在地上，從頭髮裡冒出蒸氣。

洛雪生氣地走到他的旁邊，罵道:「我不是說過，任何靈法放完以後就要馬上收招!因應下個狀況，你怎麼還老是被自己的水幕給電到!」

墨語忽然笑出牙齒，擊出一掌，猛力震飛了洛雪，接著高興地站起身來，叉著腰說:「我贏了!我打到妳了!雪姊姊放我走吧。」

「你竟然使詐!」

「欸咿!是妳告訴我甚麼技倆都儘管使來的，不許耍賴。」

洛雪從擂台底下站起來說:「不可能啊，你明明被電到了!為甚麼還能動?」

「誰說我被電啦。」

「那你身上的煙?」

「是我用加熱靈法裝出來的!」

「你!你覺得你這樣的表現，我能讓你出關嗎?」

「噢!蘇姊姊、雪姊姊，洛姊姊，妳太強啦，不管我想出甚麼法子都傷不到妳，太悶了。」

「你不是說可以一輩子和我待在這裡的嘛，一下子就反悔啦?」

「唷!不是呢，只是覺得自己在這裡關久了，好像也變笨了，靈法怎麼用著，就是水紋神掌、風靈步法，香蕉冰刀，但跟在妳身邊還是開心的!」

「那你不是更應該努力練功嗎?怎麼會去想著使詐得技倆，你連我這關都過不了，還拿甚麼去外面闖盪。」

「妳這樣說太不公平啦，妳已經九維巔峰了，我怎麼可能過得去妳這關。」

「墨兒，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既然想走就走吧，反正以你這種心態，留著也不會再進步，就當我沒教過你吧。」

「欸咿!」墨語溜了幾步，跑到洛雪的身邊，拉著她說:「雪姊姊不能對我生氣的!」

「為甚麼?」

「因為我是妳唯一的朋友。」

「誰說的!」

墨語抓抓自己的脖子說:「我看就是這樣啊，雪姊姊這麼奇怪，肯定沒朋友的。」

「我哪裡奇怪?」

「妳整天都在練功，我如果不找妳說話，我看妳都快忘記怎麼說話了，哪有女孩子這樣的。」

「不跟你瞎鬧了。」

洛雪甩開墨語的小手，走向石墩，輕盈地坐下，隨手倒了杯熱茶，卻又放著不喝，只是將手拄在桌上，撐著下巴。

墨語跟著跑去，拉著她的袖說:「不然你教我雷法嘛!我也想帥帥的放出閃電!」

「雷法不是你現在學得起來的，雷法是風法的進階，除非你能捲起像山洞一樣高的旋風，才有可能釋放出閃電，但就算你現在做得到，也會瞬間耗盡靈力，所以我才想等你進到七維，再開始教你雷法呀!」

「唉唷!早說嘛早說，我以後會乖乖聽話，不會再使詐了。」墨語伸出小手，輕輕拍撫洛雪的背後，把剛才跌在地上的灰塵通通拍掉，又說:「對不起嘛!雪姊姊莫要生氣了，不然墨要難過了，衣服都髒了呢。」

「不許學我說話!」

「豪嘛，不學就不學。」

洛雪將他拉到旁邊石墩，讓他坐在旁邊，想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說道:「我很擔心你，要是你一直沒有進步起來，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可以保護好你，我甚至不知道血月教什麼時候會再出現。」

墨語低著脖子，噘起嘴說:「嗯，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沒有錯，是我太嚴厲了，但我必須得這樣，你能明白嗎?」

「明白。」

洛雪搔搔他的頭頂，說:「今天就練到這裡吧，待會帶你去鎮上逛逛，明天再回來修練，這樣好嗎?」

「不好!教我笛吧，既然沒事做，我想吹笛子。」

洛雪高興地嘆了口氣，在矛盾之間，準備起身去拿竹笛，地底忽然轟了一響，將兩個人的愣在原地，墨語瞪大眼說:「甚麼東西?」

突然之間，天搖地動，整個地面上下甩動，推落一顆巨大的岩塊，猛烈地砸在洞口，將出路給硬生封死。

「糟了!」蘇洛雪說。

「是甚麼隱藏機關啟動了嗎?」

「是地震!」

「哪有那麼大的地震，肯定是機關吧?」墨語不可思議地看向洛雪，想要知道答案。

此時震盪還在延續，洛雪焦急地牽起墨語，不再回應，墨語感覺到情況不對，忽然衝向南面，讓她措手不及，只見墨語來到床邊，繫起了一包鼓鼓的雙肩背袋，再從棉被底下掏出笛蕭，抱在懷中。

緊跟在後的洛雪，一把就攬起了墨語，並用另一張手凝聚內力，衝向洞口，朝巨大的岩塊全力出掌，擊出雷鳴般的炸響，偌大岩塊立刻崩出一輪巨坑，但並沒有產生出任何通道，她急忙回掌蓄力，準備再出一掌，地面卻猛然傾斜隆起，向後撐出了三分之一個直角，連天頂都撕裂開來，透進了光線，又突然暗去，整座山林天崩地裂。

洛雪為了躲避墜落的石塊，被迫遠離洞口，不停地踏換位置，四處逃竄，墨語害怕地抱住洛雪，跟著她穿梭在落石之間，誰也不曉得經過了多少時間，等到震盪稍微停下，整個雪府早已寸步難行，橫石亂葬。

潮濕的空氣稍微抑制了灰塵的揚起，卻也帶來悶熱。

洛雪將墨語放回地面，看著他說:「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你別害怕。」

墨語皺著眉頭，脈搏震跳，顫抖地說:「雪……雪姊姊。」

「沒事，跟我走。」

她牽住墨語，想要走回洞口的位置，但無論她怎麼樣繞路，都沒有辦法確實地靠近，她又不敢貿然拍開路上的岩塊，擔心會破壞結構，到時整個山洞可能都要壓成實心。

墨語跟在身後，整個洞內烏黑一片，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墨語忽然咳嗽起來，停在原地。

「墨兒?」

「咳咳咳─好嗆。」

洛雪一聽，脫去了外裳，露出緊身的戰術內衫，和精實的手臂，但並沒有坦露出肚子。

她將紫霞絲裳掛到墨語頭上，包覆他的身體和口鼻，說道:「捏著它，不要讓鼻子嘴巴露在外面。」

「嗯。」

只見墨語一手拉著洛雪，一手捏住衣服，跟在她的身後，忽然又停了下來。

洛雪被扯了一下，回過頭說:「又怎麼了?」

那是一陣涼風，徐徐地吹著，正好拍在墨語的手背，但整整高了他一截的洛雪，並沒有感受到這股地風。

墨語抽開小手，趴到地上說:「雪姊姊妳聽!」

「聽甚麼?」

「是風的感覺。」

洛雪一聽，立刻蹲到地上，高興地說:「真的是風。」

她伸出雙手，輕輕地撥開礫石，一處低矮的洞口立刻呈在眼前，墨語興奮大嚷:「原來是恐龍洞啊!」

「甚麼恐龍洞?」

「姊姊的雪府裡面有好多個地洞，每個洞的形狀都很不一樣，有小鳥洞、螞蟻洞、青蛙洞、茶壺洞!只有恐龍洞可以通到其他地方，其他的都是死路，我記得前面還有幅壁畫呢!」

「好，你先爬過去吧。」

「我以前小的時候，每天都在地上探險，有甚麼洞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好了!你現在也沒多大!快點過去，有甚麼話待會再說。」

「好咧!」

只見墨語噗咚一響，趴到了地上，把兩把笛子插在背後的褲襠，朝矮小的洞口使勁爬去，屁股東扭西扭，活像一條毛蟲，還繫著背包，洛雪看著看著，不禁冒出冷汗，她一點也不想做出這種動作。

當她陷入沉思時，墨語遠遠喊來:「快呀!這裡很大，雪姐姐快過來!」

「喔。」

她勉為其難地趴下身體，發現這個地洞比她想像的還要狹窄，而且漫長，原本想借用風法的她，現在只能靠徒手爬去，當她探出脖子時，墨語已經蹲在遠方的池邊，用水擦洗臉蛋，她的紫霞絲裳也沒有意外，直接被丟在了出口。

「墨兒，先別回頭。」

「好喔!」墨語才剛答應，立刻就回頭看了一眼，完全沒有聽懂洛雪的意思。

此時洛雪已經脫下裙子，用優雅的水法靈術，清洗著絲裳和長裙，露出雪色的長腿，絲薄的輕衣，墨語馬上看回池邊，假裝玩水。

他用手指推推自己的鼻子，洛雪忽然就蹲到他的身邊，穿好了衣服。

「謝謝你，墨兒，你救了我們一命。」

「啊─啊咿!說甚麼呢，小事情。」

墨語紅著腮幫，遲遲不敢看向洛雪，最後乾脆運起風法，踏過眼前池子，開始了新的探險，朝以前搆不到的高處飛去。

「墨兒，小心點。」

「好咧!」

洛雪在池邊找了個石階，安靜地坐著，發現洞裡竟然有個天坑，坑口橫著巨木和藤草，將大部分的陽光擋在外頭。

由於天坑的關係，洞裡的光線還算清晰，她看向眼前的池塘，大約有著兩三米寬，水質清澈，裡頭還有魚蝦。

她繼續望去，發現池塘的末端還有個水道，像是被人挖過的感覺，通往另外一個地方，但水道很小，連一個小孩子都塞不進去。

這裡的洞頂不像雪府那麼高聳，池塘旁邊還挺著一座天然的旋狀石臺，堂皇矗立，與其他大小不一的矮臺形成對比。

她仔細一看，發現旋狀石臺的側面，竟然刻著『文女洞』的字樣，原來早就有人到過這裡，而且透過筆勁的判斷，還是一名絕世高人。

她慢慢地走向石臺，發現文字的走形柔弱帶剛，瘦中帶骨，從落筆的方式和命名看來，認為這是女人所寫，她輕嘆一聲，伸手觸摸了這些古老的字跡，槽溝之間渾圓深厚，溫潤無損，竟是用指尖鑿出的文字，除了墨語的父親，她想像不到這個世上，竟然還有人擁有這般內力，她不禁感嘆，自小以來修練功法的雪府，隔壁卻是另一位高人的洞府。

墨語忽然大嚷:「欸吚!雪姊姊你快來看，牆壁上有奇怪的東西。」

「牆壁?」洛雪說完，著急地踏起風法，朝墨語說話的方向趕去，深怕是甚麼深山毒獸。

文女洞的大小不到雪府的一半，洛雪很快就碰上一處死路，但她並沒有看見墨語，大聲地說:「墨兒，你說的是哪裡?」

「這裡呢!」墨語坐在石壁上的一處凸臺，探出頭說。

洛雪發現凸臺不高，直接蹬了兩下石壁，翻上臺面，待她仔細一看，突然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雪姊姊!妳能不能告訴我這上面畫著甚麼呢?」

只見洛雪還是沒有說話，墨語便站了起來，揮起雙手，又說:「雪姊姊?妳被地震嚇傻了嗎?」

「不是的。」

「不是甚麼?」

「這不是畫啊!這是無明功的第四卷秘笈，是九仙閣失傳了兩千多年的鎮派內功。」

「喔唷!這不是挺好的嘛!」

洛雪彎下脖子，看向墨語，將笑眼瞇成一線，撫摸他的勺髮，說道:「墨兒，你真是太奇妙了，有了這些心法，也許我們真的能夠對抗血月，替你的家人，我的師父、師兄，一起報仇，還給世界一個安寧。」

「嗯!雪姊姊開心，我就開心，甚麼神功跟我都沒有關係。」

「不，看來我還是得教你內功了。」

「咦!為甚麼呢?」

「我大概看了一下壁文，無明功的第三層本來就需要依靠雙修互乘，才能將功法臻推向第三層的巔峰，到了第四層更是需要雙修互抗，否則將前功盡棄。」

「啊?甚麼互乘互抗，完全聽不明白呢。」

「簡單來說，第三層的功法必須由兩人運轉內勁，用彼此的修為將對方的內力更往上推，在互相推助之下，邁入高峰，達到第四層時，則要變換成互相抵抗，邁向另外一種境界。」

「歐唷!雖然我還是聽不懂，但妳之前是跟誰練的?」

「最早是你的父親幫我入門的，但師父他不願意深入其他門派的絕學，我才讓無垔同我一起練成。」

「啊?是小白臉掌門呀，那我就不練了。」墨語嘟著嘴巴，看向旁邊。

洛雪得知了鎮派內功的下文，心情大好，故意逗著他說:「呵─小傻瓜，你在吃醋嗎?」

「我沒有。」墨語嘴上說著沒有，腳步卻慢慢地移動，直到整個人都已經背向洛雪，叉著雙臂。

「只是練功而已，沒有甚麼的，你別多想。」

「那好吧!我也只是陪妳練練內功，趕快教我無米功吧，我會幫助妳修成正果的。」

洛雪強忍笑意，望著他說:「是無明功啦─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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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洞府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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